鸡与虫子,天生相克。尤其是一只骄傲的公鸡,面对这一只半死不活的毛毛虫。
老郑头的意愿发出,江岸以东的那只公鸡,不知道是收到了老郑头的意愿,还是直接就感应到了,有一只千万道蛊化成的毛毛虫,那只公鸡昂首一啸。
啸声,穿越时空,化成了战鼓之声。之所以是战鼓声,这其中包含了那只公鸡的骄傲,战鼓,就是约战!
那只公鸡,似乎根本就不屑于鸡天生克虫的种族优越,它一声尖啸,远远落下,化成战鼓,就是在告诉那只毛毛虫,我与你光明一战!
既然你显化的本相是一只毛毛虫,那么不管你是苗蛊门如何炼制而成,融汇了多少十万大山的资源,哪怕是真的能堆积成一座大山。
我一口可吞。
很难说究竟是战鼓的威力,还是毛毛虫蛊感觉到了致命的威胁,总之是那道战鼓声在天际边响起的一刻,那只可以化身千万的毛毛虫,忽然缩头一圈,揉成了一团。
就在一声雄鸡高唱,转而化为阵阵滚雷的不久之前。
达云寺内,一入山门就可以看到的假山水池前,惠宏和尚沉默的站在那里,低头看着水池内那沉淀了厚厚一层的钱币。不管是第一次,还是很多次来达云寺的善男信女们,即使只是单纯前来游玩的人,都会一次又一次的尝试着,想将一枚硬币,投进铜钹之内。
其中自有无比虔诚之人,更多的人是抱着一份好玩的心思,既然来到了达云寺,不扔出一两枚硬币,就好像去了某处风景名胜,不刻下个到此一游,就不足以有所证实一般。
惠宏和尚专注无比的盯着水池,宽大的僧袍在夜风中飘起。然而诡异的是,夜风自东而来,吹向大江西岸。可是惠宏和尚的僧衣下摆,僧袍长袖,却飘向了西南方。
西南方,有一座小镇,有一道被玉米地包夹的山谷。山谷前有一片平地。一个农家老汉,在一棵大树下即将顿悟,从而迈出那最后一步。
“阿弥陀佛!”轻轻的一声叹息响起,达云寺的主持衍空大师,不知何时出现在了惠宏的身后。虽然已经入夜,可是衍空大师的着装却更比白天还要显得隆重。
他身披袈裟,一手端钵,一手禅杖,脖上胸前有朱红色,大小如婴儿拳头般的念珠悬挂。
他如此一身盛装,即便是每年春分时刻,达云寺开年大祈,举寺上下,盘膝诵经,烧香祈佛;即便是有所谓的大人物来寺拜访,也都不曾有过。
他今夜盛装以待,只是为了道门之中的一人一事。
衍空大师轻声说道:“师弟,你与他走的并非一道,不需太多困惑。佛门之中,常言众生,既是众生,便有众愿。而这满池的硬币,其实每一枚之中,都有一道众生的愿念。”
惠宏双手合十,冲着衍空大师躬身一礼,却还是没有开口说话。
“何为众生?何为众愿?便是天地众人无不向往之所在。”衍空大师继续说道,“这些硬币之中,有的是对爱欲的留恋,有的是对权势的渴望,有的是对财富的需求,可谓凝聚了人间的七情六欲。然而,师弟,这不是你的道。”
惠宏沉默良久,终于转过身来,面对着衍空大师,“多谢师兄,我明白了。我的道是在道门之中,而不是在人间百态。”
衍空大师微笑,“这水池假山,的确就是一座为了凝聚众生意的法阵,我禅宗一脉本就是走的顿悟之道,倘若是那人前来,观此水池假山的众生意,何须得当年凤阳派的烟火,早就登堂入室了。”
“师弟,你的道,是振兴道门。哪怕那个人一步登天,你只要稳固心神……”正说到这里,衍空大师与惠宏同时扭头看向了西南方。
西南方,开悟之后的老郑头,化身千万,千万杆旱烟,瞬间敲碎千万道蛊。
衍空大师当即盘膝而坐,双手一分,禅杖插进地表,铜钹立于身侧。禅杖之上铜环相击,清脆悦耳。铜钹之内,祥光溢出。
他再双手一合,天上有无数霞光,眼前有数不清的莲花,耳中有仿佛仙乐奏出。
“阿弥陀佛!”衍空与惠宏同声齐颂。人世间,有一位开悟了的人,就要脱离这个人间。
一间必须左拐右拐,也不知道究竟要拐过多少条巷子,才能到达的小小中医门诊里,“推拿按摩,侯式一绝”的牌子依旧,然而盘坐在房间内那名老人忽然睁开双眼。
他眼中似有光芒闪烁,“都已经是到了最后一步,都已经是要走的人了,为何你还强留人间,这般惊天动地的出手,又是为了什么?”
他不明白。达云寺内师兄弟二人同样也不知道,只是身为师弟的惠宏大师,在知道那位蹉跎一生,经历人间熏陶的老人,居然就这么踏入了那最后一步的境界,他禅心竟有不稳。
他是禅宗的惠宏大师,行走道门。禅宗源于当年达摩的一苇渡江,后来慧可断臂求法,但真正自成一脉,却还是六祖慧能的一朝顿悟。
顿悟,就是禅宗的法门。
他是被禅宗百多年来,寄望于最能顿悟的天才。可是,他还没有顿悟,在人间,却有了位农家老汉,比他前行一步。那位老汉,几近百年的人生,丝毫没有修行过道家的法门。
不过,这却更加的贴合禅宗的心法精要。
就在这时,天际边,有一声鸡啼传来。
刚刚化解了心魔的惠宏大师,猛的扭头看去。
盘坐的衍空大师,突然站起身来,遥望某个方向,然后双手再度合十,“不可说,不可说,佛曰:不可说。”
侯老更加的直接,他一跃而起,震惊无比,半响之后,方才喃喃说道:“这不是人间的力量。”
与此同时,滚滚如战鼓之声的雷鸣中,天际之边,忽然有只骄傲如帝皇一般的公鸡的虚影出现,它双翅挥舞,仿若在九天之上飞翔的凤凰般,从天而降。
它虽然只是一只公鸡,可是扑击下来的姿态,却是气象万千。它连爪子都没有展开,只是一叼。那只毛毛虫蛊,似乎还不需要它伸出利爪。
战局,忽然之间就变得那么简单。(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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