残月眼前,刀十七目光幽冷,直视着镜月童子。
“刀十九、刀二十一、刀二十五我有三位师弟昔年死在你的手中,当年的古剑修静岳道人,后世的伪神镜月童子,如今量劫之下的鬣狗今日且提刀取你性命,来日好告慰诸师弟英灵”
镜月童子面容沉寂,须发皆灰,脸上已难有表情,那灰雾之中的诡谲与不祥终归还是通过神火影响到了诸天伪神,他的目光依旧灵动,却有着灰影徘徊。
“刀君何等惊艳的人物,可谈后继无人,你杀不得我,今日且与你做过一场”
挥手间,童子身后有残月高悬,径直将两人拉入镜中幻界。
云海深处,玉山之前。
有孤舟扬起千淘万浪,欲掀翻天穹;有残旗遮天蔽日,欲天倾覆地
云海深处,玉山真灵擎阵旗而立,面前渔叟脸色难看。
“您是山灵,更是旗灵,亦是洞天之灵,一灵三身,寻常岁月难以加身,只是前辈这一出手,便要万古气运流逝大半了,何苦也”
玉山真灵脸色肃穆,眉宇含煞。
“尔等伪神,邪祭大罗惊仙牌,冒犯道主威严,莫说半数气运,便是舍去老朽魂中真灵,今日也要将尔等斩灭九天”
话音落时,那渔叟迟滞的双眸之中,忽有滔天恨意涌现。
“可笑可笑你只见我邪祭道器,却不见我昔年苦苦跪倒在洞天之外谁又是生下来便想做这伪神的昔年我亦向道,是你玲珑大罗道负我是你这洞天之灵欺我”
听闻渔叟之言,玉山真灵恍然,眸光深处有岁月沧桑一闪而逝,恍若追忆往昔,追溯岁月逆流,见到昔年天地的景象碎片。
“原来是你,昔年山门外的道人你既昔年修道,便应知晓,道法不可轻传,你仙缘浅薄,这本就是你的命数,求不得法,便恼了我玲珑大罗道这太古星海,万水千山,变都要顺着你的心意么你言说可笑,我倒要说你可笑昔年若传你法,今日也不过多一逆魔罢了”
渔叟恼羞成怒,不待与玉山真灵多言,架起孤舟,便杀向玉山真灵这里
“往事休谈,今日你且死来”
大渊虚界,渊伯大神一人当关,拦住其余诸伪神去路。
弈棋道人负手而立,立于灰色祭坛之上,诸神帝之中,如今唯有弈棋道人神智最为清明,似是不曾受到灰雾的影响。
“弈剑”
“古神,弈剑已逝去,今日的是弈棋。”
“弈剑也好,弈棋也罢,我且问你,缘何以一十二尊先天大神的性命邪祭大罗惊仙牌,你需给老夫一个说法。”
渊伯大神面容沉静,但是随着此言,大渊虚界有寂灭神雷化生,偌大虚界,一幅末世景象,似是弈棋道人说错一字,渊伯大神便要引诸伪神一同归于寂灭。
这是同归于尽的驾驶,弈棋道人也多了几份谨慎。
“敢教大神知晓,昔年东海法会,定鼎天地神道气运,是您那诸后辈,一十二尊先天古神联袂前来,与本尊以性命来赌,最后本尊赌赢一十二尊古神性命,至于邪祭之法,本尊只与这片天地结了因果,古神又缘何拦我去路”
“好好好好一个只与天地结因果弈棋小儿是你遣人化了河图洛书之阵,于东海法会之前遮去神道天机是你引东海一十二仙山地龙翻身,惊醒那沉睡的古神是你以五色土烧制一方阵界,镇压古神真灵似你昔年所作所为,也敢说得这般冠冕堂皇”
寂灭神雷炸响,引诸伪神心悸。
这里终归是大渊虚界,非是九重天阙,渊伯大神,便是这大渊虚界的天道之主
面对渊伯大神的诘问与怒火,弈棋沉默不语,片刻后,忽的冷笑道
“便如大神所言,昔年一切皆是本尊所作所为,今日又如何斩去弈棋,又或者有弈阵、弈天、弈道化生我得大能传法,我走的路,便是先天大神也不会懂的,但你若斩我,那一十二尊邪祭在大罗惊仙牌中的先天大神,却注定要与此界一同沉沦。”
弈棋的话,让渊伯大神沉默。
数息之后,那漫天令人激动的寂灭神雷渐渐消散。
“古神,你我各退一步,便在这虚渊之界中,静观天地沉沦,如何”
虚界之界归于沉寂,良久之后,只余渊伯大神冰冷的神音。
“你若出手,我必斩你”
天幕之下,白沵神女踏空而来。
如先前所见诸位神帝不同。
白沵神女的双眸之中,尽是灰色雾气朦胧,如牵线木偶一般,行为迟滞,恍若失魂。
大夏龙雀看向白沵神女,欲言又止,良久之后,只是叹了口气。
“你也终归非是你了,是今日不欲来么是今日不欲杀我么最后被灰雾抹去了神智
可笑世事荒唐,我躲了你千万年,恨了你千万年,到头来只是这一眼,前尘恨意却尽都消散如烟了。
罢了,合该你我今日赴死,我本有许多话要说的,且留待无归路上,一一诉尽罢”
话音落时,“白沵”已经挥剑而出,神剑锐利,刺穿了大夏龙雀的胸膛,震碎了他的心脉,无上剑气荡着灰芒,直冲大夏龙雀泥丸宫内,下一瞬,大夏龙雀灵台晦暗,
神剑入体的瞬间,有恐怖的灼热火焰自大夏龙雀的身躯之中迸发。
那是无法用凡俗言语去形容的苍白力量。
非火,非焰。
若非要说起来,那是灼热,是毁灭
是世间最为接近寂灭的几种力量之一
恐怖的地火浩瀚荡开,将大夏龙雀与白沵神女的身躯席卷入火海之中。
而后神牌颤抖,天幕崩碎
无法想象的浩瀚伟力在云霄的尽头凝聚,火浪之中,有一尊凤凰虚影显化。
恍若某种道则的本身,时隔万古岁月,将神话重现世间。
如苏幕遮所修百鬼经纶一般,昔年有一百零八鬼尊,子丑之时夜行天地,将自身鬼道永恒烙印在大道之中,是故虽然三古不再,百鬼消散,但是属于他们的道则,却随天地永恒不灭。
昔年凤凰引火焚天亦是这般,将某种烙印永恒的印证在大道当中。
今日的恐怖景象,与其说是大夏龙雀造成,不若说是他以自身性命为引,以龙凤气运为根,以地火为薪柴,将昔年凤凰焚天的烙印重新点燃
焚毁天幕的不是大夏龙雀,而是昔年的一段烙印。
看着地火焚天,太一道人几乎失神,一旁左司也是长叹。
“引神话降临现世,若无量劫,大夏龙雀几可成仙”
人群之中,赵思妤一手持火鸦壶,一手擎羽扇,引动滔天火海,此刻也失神看向天幕。
“朱雀焚南天”
相同的神话留下的不同的传说,直至今日,却让后人照见真容。
一缕红霞自凤凰虚影之中飞出,化入赵思妤眉心。
是日,有真焱祖炁缓缓汇聚,五岳虚灵显化,朱雀吞红霞化形,赵思妤跨入化神道君境界
天际尽头,大夏龙雀与白沵神女的虚幻魂影显化,两道虚影背对天地,背对众生,有传闻中的无归路显化,两人携手,共同走上无归路。
冥冥之中,有古老沧桑的祭歌响起。
“西北有高楼,上与浮云齐。
交疏结绮窗,阿阁三重阶。
上有弦歌声,音响一何悲
谁能为此曲,无乃杞梁妻。
清商随风发,中曲正徘徊。
一弹再三叹,慷慨有余哀。
不惜歌者苦,但伤知音稀。
愿为双鸿鹄,奋翅起高飞。”
至此,世间再无白鹄部族,再无大夏龙雀。
天幕崩碎,无形的须弥壁垒不存,苏幕遮却反而熄了回归南域的想法。
面前,有神佛拦路。
灰色的袈裟,灰色的念珠,灰色的眉须,灰色的祭坛,灰色的双眸。
苏幕遮沉默不语,静静的看着这位昔年的佛修,如今的伪神。
那神佛浑浊的双眸之中,渐渐有诡异的光芒闪烁起,很诡异,却也似曾相识。
“无量寿佛,汝,与我玄月禅宗,有大因果”
玄月禅宗
苏幕遮冷笑。
“借尸还魂,鬼鬼祟祟,尔是甚等样的人物,也敢来与贫道说因论果”
话音落时,背后有十方魔土绽放,八百魔佛各持佛印,半似含笑,半丝含怒,无声而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