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白洌看向动了怒的邢彦淮, 也看向那女子,前西海的二公主,如今被除了所有修为贬为普通小妖的女子,他二哥的前未婚妻, 这么一个女人带过来,这是贺喜还是添堵呢?
“我是真的知道错了,想……想跟阿珏说声对不起。”二公主红着眼, 垂着头,泣不成声。
邢彦淮嗤笑一声:“对不起?你若不是落到如今这种地步,你会甘心说对不起?当初你那爹把珏寒害死的时候怎么没见你掉一滴眼泪啊?哦对了你还装着‘深情’许久,后来不还招亲来着?如今被废了, 妖力也没了, 成了什么都没有的小妖这会儿想起来道歉了?晚了!”
邢彦淮也不知自己为何就这么气,明明那龙到现在都没点反应,可一想到魔蛊除去之后当时云珏寒想起来一切之后的模样……
他就恨不得摁死面前这女人, 如今不过是过得太惨了, 这才想起来装作一副什么都不知道的模样想博取同情,不过不得不说对方长了一张好脸,否则也不会勾搭的这北海太子竟然真的将她留下来当了妾室。
二公主像是被邢彦淮吓到了, 泪眼婆娑抬起头,哆哆嗦嗦的说着对不起, 从远处瞧着, 就像是邢彦淮在欺负一个女人。
不知何时宾客都停下说话看了过来, 有认出女子身份的, 但对方这弱不禁风的模样的确占优势,邢彦淮本身又长得高气势有足,如今因为怒意威压全开,就像是一只暴怒的巨龙,而二公主就像是一朵小白花,孤苦伶仃无所依。
二公主想要的就是这一幕,借着今日这局面让众人知道她是真的悔过了却依然被东海的人欺负,不过没想到出手的不是云珏寒,而是这位妖宫的大殿下。
邢彦淮自然看出这女人的把戏,刚要开口,突然肩膀被搭上了,邢彦淮不悦地回头,那张雌雄莫辩的俊美脸上带着不耐烦,可等对上来人,那份不耐又转化成了哼笑:怎么,这是舍不得了?
毕竟曾经还是未婚夫妻……可这样的女人,当初他是怎么眼瞎看上的?
云二哥没看邢彦淮,只是站在前二公主面前,也不说话。
二公主抬起头,泪眼婆娑凄楚可怜:“阿珏,你原谅我好不好?我是当时真的不知道,如果知道的话,我肯定、肯定会阻止爹这么做……我已经什么都没有了,可良心却一直受到谴责,所以你能不能原谅我?就原谅这一次好不好?”
云二哥一直等她说,邢彦淮期间心里堵得慌:还听什么?难道又心软舍不得了?这女人就是披着小白花皮的食人花,吃人不吐骨头的。
只是他的手臂被云二哥扯着摁了摁,导致邢彦淮的注意力被吸引,望着攥着自己手臂的五指,指骨修长,他觉得被云珏寒碰到的地方那块肌肤开始灼烫起来,让他之前心底莫名的不舒服都散了不少。
前二公主一直楚楚可怜的说着,她原本以为云珏寒会暴怒,没想到对方只是就这么静静听着,等她说完都没开口。
她等说完了,才睁着泪眼看过去:“阿珏,你原谅我好不好?”
云珏寒垂着眼,眼底没什么感情,凉凉的,像是瞧着一个死人:“说完了?”
前二公主愣了愣:“说、说完了。”
云珏寒嘴角扬起一抹嘲讽:“那就滚吧。”
前二公主:“…………”
她愣了下,在场的宾客也愣了下,大概没想到云珏寒会这么冷静,毕竟听说当初这二殿下对这未婚妻是很欢喜的。
前二公主愣神是因为这跟她来时想的不一样,她知道云珏寒的性子,暴躁易怒,虽然长了一张好脸,但脾气太坏。她捏准了这点,想要钻空子故意激怒云珏寒,她知道云珏寒的弱点,那就是家人。
她原本以为云珏寒看到她会暴怒嘶吼甚至大打出手,她倒是会示弱博取同情,也会更加让北海太子对她怜惜。她不想当妾室,可她名声不好,加上前北海的事,她根本不可能当龙太子妃,可若是能趁着这个机会将自己彻底从当年那件事摘出去,还有一线生机。
所以这次她哭求着太子带她来了,一切都如她想的那般,可唯一出错的就是云珏寒,他太冷静了。
前二公主不想放弃:“阿珏,当年我真不知道那件事……我们自幼订婚,我当初对你也是真心的,我……”
一旁的邢彦淮听着这话眼神又冷下来,只是这次还未等他出手,云珏寒开口打断她:“你滚不滚?”
前二公主哪里受过这等委屈,动不动就是滚的:“阿珏,你变了,我们好歹……”
“好歹什么?好歹让你当年踩着我害我东海一族,如今借着我继续踩我上位?不滚是吧?那你就别想好好回去了。”云珏寒开口的同时朝前二公主笑了笑,只是那笑意充满了古怪的恶意,让前二公主浑身一颤,发冷发寒。
前二公主不知为何总有种不祥的预感,就看到云珏寒突然拍拍手吸引了众宾客的注意:“诸位,既然今日让你们遇到了,这戏看一半总归不舒坦,那就看全乎好了。这位呢,前西海二公主,也是我的前未婚妻,不过主位也都知道了。
前西海老龙王当年想吞并四海,借由我与这位订婚的日子,谋害了我们整个东海。后来事发,老龙王上了斩龙台,太子被永世囚压,其余也都责罚,这位当年的二公主说她不知,所以没被一起关了,只是被废了修为除了龙籍。
行,念着她不知这些,我不跟她一个女子计较,可如今她好好的小妾不当,还意图踩着我云老二上位,那就也别怪我不给她脸。”
随着这一声,他从怀里掏出一件东西,躺在他掌心里发出莹润的光泽,是一件很不寻常的法器,俗称千里耳螺,这耳螺是一对,寻常是一对情人互相佩戴,每人戴着一只若是远行千里可以互诉衷肠。
而云珏寒手里这只又是上品,可大可小,如今躺在他掌心的这一只只有指甲大小,他用法力挥了一下,这耳螺变成半个掌心大,半透明,更像是玉石,而随着他的动作,里面有符文出现。
等那金色的符文出现,有认出那是什么符文的众妖愣住了:竟是缓音符。
而缓音符很少见,只是在传闻中听说过,需配合这种千里耳螺使用,能暂缓传音而来的对方的声音百日不散。
前二公主不认识此物,可瞧着众人的表情更加不安,就听到云珏寒出声道:“当年订婚,我为了寻这件订婚礼物给她一个惊喜用了一年的时间,只等着这一日将东西送给她,当年我将这东西送给她是想着日后能互诉衷肠,可未曾想,我刚将这东西藏在玉石里作为礼物给了她还没来得及告知,她却伙同自己的好龙王爹害了我们一族。她说她不知,那就好好听听这到底是谁说的话吧。”
前二公主终于听明白了,她迅速低下头看向自己一直佩戴着的一块玉石,那是上古暖玉对修为精进极有好处,后来出事她没舍得扔。
可没想到里面竟然另有乾坤。
她刚想扯掉,随着云珏寒掌心翻动,顿时他掌心里的东西与前二公主脖颈间佩戴的玉石有一条无形的光连在一起,顿时整个大殿里打开响起一道声音,赫然正是这位二公主的。
“……那个云珏寒竟然没死?真是老天没开眼!若不是他,我一个公主怎么会落得给人当妾的地步?”
“这次肯定要趁机让众人知道我是真不知道,到时候我拿话刺激云珏寒,那蠢龙脾气可暴躁了,肯定受不来刺激会发怒,你是没见过他当年为了一句话为我跟别的龙打了三天三夜的架,虽然他是长得不错,可谁让他爹当年挡了我爹统一四海的路?害得我现在只能给北海太子当妾……好了你别说了,我知道,等我这次成功了,当上龙太子妃,恢复了修为就来救你,哥,你可要好好留着命,到时候我们杀回去,定要将东海再搅个天翻地覆给爹报仇!”
“北海太子?那个蠢家伙被我迷得不行,如今只听我的……放心好了,肯定没问题……”
“……”
随着这些话说出来,北海太子一张脸彻底青了,面容可怕。
众妖也是一脸难以置信,望着前二公主再也没了同情反而是嗤之以鼻,竟然还妄想救被永世不得出来的前西海太子?可真是蛇蝎心肠的毒妇!
“不、不是这样的,这都是假的,都是假的……”前二公主还想解释。
北海太子额头上青筋暴怒,气得哼哼笑:“蠢家伙?孤倒是不知,孤在你眼里倒是蠢得狠哪。”他猛地一甩衣袖,前二公主身上的令牌到了他手里:“既然看不上我北海,你日后也不用回北海了,诸位听好了,我北海太子,以后跟她没关系了!”
随即一拱手看向云珏寒,弯腰道歉:“对不住,孤眼瞎鬼迷心窍,给你们添堵了,孤日后再备厚礼过来道歉!”
云珏寒没什么情绪看他一眼:“客气。”
他直接将东西放在一旁的托盘上,一抬手,有早就候着的虾兵直接将前二公主绑了:“这些证据一起送到妖宫,意图劫狱营救罪龙,罪不可诉!”
一旁的邢彦淮乐了,他发展深得他心啊,之前心里有多不舒坦,这会儿就有多心情飞扬:“别介啊,废那功夫做什么?妖宫大殿下暂代妖主之位的主儿在此,本殿下就直接判了。既然前二公主这么舍不得自己的兄长,那一起关入深海,永世受苦不得释放。带走!”
他身后凭空出现几个妖侍,直接将吓晕了的前二公主给带走了。
云崇泽得到消息赶过来的时候刚好看到这一幕,诧异之下松了口气,他还真怕老二意气用事直接发怒,不过看来他想多了,老二真的性子沉稳不少。
云白洌全程都没打扰云二哥处理这些事,等看完朝着云二哥伸了个拇指,两只也学着自家爹爹伸了个拇指。
云二哥原本森冷的眸光终于软和下来,走过来,呼噜了一把两只的小脑袋,惹来两只嘎嘎嘎直往他怀里钻,云二哥挨个亲了口,身上最后的负担终于解脱了。
前二公主了解他的性子,他又怎么不了解对方的?她能利用他踩着上位,他又如何不能当着所有人的面,彻底将最后一个欠了他们龙族的债彻底讨要回来。人生在世,天网恢恢疏而不漏,原本是为了给对方一个礼物,却没想到,这东西最后成了将对方惩罚的证据。
云二哥彻底释然,他终于为爹为东海他们报了最后一个仇,也彻底放过了自己。
云白洌从刚刚开始虽然没打扰云二哥出手,却也一直注意着他,等看到云二哥眼底的森寒彻底转成平和,他松了口气,看来二哥是终于放下了。
周麒尧握住了他的手,两人相视一眼,周麒尧朝他点点头,云白洌挠了挠两只,两只就开始缠着云二哥闹腾,却也将云二哥的注意力给调开了,随着两只的笑声整个大殿再次热闹了起来。
大婚也继续进行,仿佛没有任何影响。
等云白洌与周麒尧缓过一口气的时候,他走出大殿站在一株红珊瑚前吐出一口气,周麒尧揽着他的肩膀:“放心好了,二哥已经看开了,以后也不会对他有任何影响……”
“我知道,二哥这次醒来比之前性子沉稳很多,我……”云白洌本来还想说什么,周麒尧突然揽着他往珊瑚后一躲。
几乎是瞬间的功夫,前方不远处的角落多了两人,赫然正是邢彦淮与云二哥。只见邢彦淮将云二哥给堵在他自己跟珊瑚中间,声音似笑非笑压得很低:“为她跟别的龙打了个三天三夜?这么厉害啊?哼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