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春节,爷爷家来了一个不速之客,一个长得跟我父亲很像的中年人。
那眉眼,动作,神态,乃至说话的语气都如出一辙,虽不至于像双胞胎,但明眼人一眼就看出来了,此人,肯定是我爸的兄弟。
当时所有亲戚都在,家里一下子就炸锅了,爷爷所生的孩子有五个,就我爸一个男丁,还有四个姑姑,怎么又冒出一个叔叔来了
奶奶马上就意识到咋回事了,眼前这位,肯定是爷爷跟外面的女人生的,她虽年已七旬,但妻子的尊严让她无法接受这样的丑事,一番激烈的盘问下,爷爷架不住,百口莫辩,直接生病住了医院。
来者确实是我二叔,他沉默寡言的样子,跟我爸一个德性,简单的认了下家门,意识到家里人不欢迎的态度,转身就要走,但还是被我爸给拦下了。
老一代人的恩怨姑且不谈,对于这个突如其来的兄弟,我爸相当的兴奋天地之大,自己竟然还有个亲弟弟,血浓于水,既然相认了,哪有刚来就走的道理
为了不刺激奶奶敏感的神经,二叔先住在县城我家,我爸说了,要走也要过了十五再说。
二叔很规矩,在我家,举止谦卑,沉默寡言,有时候安静的像一尊雕像,看着他,我恍惚间有种错觉,这仿佛是我另一个爸爸。
只有当父亲回来,哥俩聊天的时候,才多说几句,那声音简直像一个人的
确认过眼神,二叔是很好的人,他说,自己在北京开了一家古董店,做些小买卖,年过四十,想到自己还有个爹,无论如何也要回来认一认。没想到,竟把老人家给气病了。
父亲非常理解他的心情,两人在家里喝着小酒,一聊聊到深夜,二叔跟父亲什么也聊,包括自己当兵,下海经商的经历,但就不说老一代人的事,以及自己的身世,这大家也都能理解。
然而另一头,爷爷的情况却不妙,在奶奶的逼问下,他始终就是那么一句:我没做过对不起你的事,你要相信我
可这话无法自圆其说,活生生的二叔都四十多岁了,总不可能是石头里蹦出来的吧
再问的多了,爷爷就闭口不言,奶奶也不敢硬逼了,这事儿心里明白得了,都这么大岁数了。
可是,爷爷住院没两天,突然就去世了,这一下,家里又乱了
爷爷像是不敢面对奶奶,逃避“走”的,奶奶这才意识到自己的狭隘,哭天喊地,好好的一个春节,成了老人最后的新年
二叔知道一切的罪过都是自己,爷爷去世了,他也潸然落泪,在爷爷的灵位前磕了几个头,然后就准备离开。
临走前,二叔做了一件令人震惊的事,他塞给父亲一张银行卡,告诉父亲,这卡里有一百万,本来是想回来尽孝,没想到竟会是这样的结局,他让父亲把这钱给奶奶,算是对老人的一种补偿。
父亲悲痛中满是纠结,虽然知道二叔在北京做买卖,但没想到他出手这么阔绰,一下子就是一百万,亲人相逢,本是一件大喜事,却没成想,成了爷爷的丧事。
他们兄弟俩交谈着,我站在一旁默默的看,突然间,我发现了一件极为诡异的事
隆冬正月,东北气温很低,参加葬礼的人都吐着白气,可二叔嘴里一丝白气也没有,跟所有人都不一样
无意间的发现,令我不寒而栗,这二叔,到底是谁又或者说,他是为啥不吐白气呢
记得当时他在爷爷家出现时,爷爷一脸的紧张奶奶问他是谁是不是你的孩子爷爷不置可否,没有承认,也没有否定只是说,自己没做过对不起奶奶的事。
我开始有些害怕了,这二叔,难道是鬼可是,现在是大白天,鬼能在白天出现吗
还有,二叔跟我们一起吃喝,有形有实,怎么可能是鬼我又盯着二叔的身后看,没有影子,不禁又遍体发毛
要说今天是阴天,我瞅瞅其他人,影子也不明显,难道是我想多了
我想把发现的情况告诉父亲,但没敢,家里已经够乱了,我不想再捅娄子,如果二叔真是什么脏东西的话,再生是非怎么办
或许,是因为体质的原因不可能啊二叔身体很健壮,参见葬礼的老头老奶奶都喷着白气
家里混乱的纷争姑且不提,我陷入了纠结和矛盾中,二叔在北京,我毕业后,也是一直在北京漂着,在一家网站当技术,每天为了房租发愁,本想着投靠二叔,最起码把住的问题解决了,可眼下我又有点不敢了。
父母的心思,跟我一开始是一样的,尤其是母亲,对这个小叔子一万个满意说二叔人品,才能俱佳,我跟着二叔,一定可以混出个人样儿来,到时候娶个北京丫头,人生至少少奋斗几十年
父亲也同意我跟着二叔混,他经历多,见识广,我一个人在北京,有个亲戚照应总是好的,但我心里始终惴惴不安那件怪事儿,直到过了正月十五返京,回到自己的出租房狗窝里,仍在怀疑,自己是不是看错了
深夜,我沉沉入睡,突然听见有个熟悉的声音在叫我。
“大孙子,大孙子”
我揉了揉眼睛,睁开一看,但见爷爷站在我面前,一脸慈祥的微笑。
我的心咚咚直跳,爷爷爷爷不是已经死了吗
“爷爷”我大声叫着。
“嗯,”爷爷手拈须髯,眸光中满是对我的疼爱。
我感觉有点奇怪,以前爷爷总是喜欢摸我的头,此时离我这么近,却像是有意跟我保持距离似的。
“大孙子,长话短说,爷爷还要赶时间,你最近有大麻烦,只有你二爸能救你,”爷爷突然一脸严肃的看着我说道。
“大,大大麻烦”我惊颤的瞅着爷爷。
“嗯”爷爷点头继续说:“是血光之灾你是咱家独苗儿,我无论如何也要过来吱你一声儿快去找你二爸,他能保你周全”
“你说的,是二叔吗”我哆嗦着嘴唇问。
“是啊就是过年来的那个,好了好了,爷爷没时间了,不跟你说了,”说罢,爷爷一下子就消失了
我脑子嗡一家伙从梦中惊醒,直挺挺的坐在床板上,心咚咚的砸的胸口疼
爷爷二爸,血光之灾我的天
鼻息间,屋子里有一股怪味儿,说香不香,说臭不臭,有点儿像是庙里的烧香的味儿,还掺杂着缕缕霉烂发臭的气息。
我感到无比的恐惧,身上的鸡皮疙瘩一层层的起
刚才,是爷爷给我托梦吗真有托梦这回事儿可这屋子里的怪味儿是从哪儿来的呢一定是有啥东西来过
我联想到了无数种可能,最坏的想法是,刚才会不会有啥脏东西,迷惑我了的心智,爷爷托梦是假的。
可会是什么脏东西呢难道是二叔让我自投罗网我的天不可能吧二叔在我家里住了那么久,身上没臭味儿啊
这股子怪味儿越闻越恶心,久久萦绕不散,我把窗户打开透气,心里乱极了
第二条,我去单位报到,所有人都用一种异样的眼神看我,跟看怪物一样,厕所里对着镜子,我感觉除了没睡好有些憔悴外,脸上没什么呀
“我靠小江,你晚上去挖煤了吧脸上咋这么黑,你瞅你那额头,跟包公差不多了,”死党小宋从蹲坑里站起来,一脸吃惊的看着我说道。
我的心一阵突突,我额头黑没有啊
整整一天,我都郁郁寡欢,去厕所洗了好几次脸,可周围同事们的目光告诉我,我的脸越洗越黑只是自己看不见
我开始害怕了,就算再没见识,也知道这应该就是俗话说的印堂发黑,大难临头的征兆下班前,我哆嗦着手机开始犹豫,要不要,联系一下二叔,让他“救”我
正在我踌躇时,手机响了,来电的是房东说下午过来,闻见客厅里一股臭味,问我啥时候回来,要进我们几个租客的房间检查卫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