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上午,家具行业协会和质量监督局的人都到了派出所。家具协会来了三个人,其中一个是胡佑民的老熟人,最初让他代加工的杨老板。
胡佑民热情地和他们打招呼,杨老板握着他的手说:“原来是老弟你呀,他们找碴可找错人了,胡老板的家具质量是没得说的,和你合作了这么久,我是非常清楚的。”
质量监督局来了二个人,胡佑民握着他们的手说:“麻烦你们了,等下看完了去吃个便饭。”他们客气地说:“胡老板不必客气,这是我们份内的事。”
五个人围着家具仔细看了一遍,从材料到做工,特别是色差,还用色板对比了一番,最后都得出了家具符合合同要求的结论。
对色差这一块,无论是国家标准还是企业生产标准,目前都没把色差作为质量检测标准,所以只能对比合同要求上的色板,给出目视无差异的结论。
因为还不到吃饭的时间,胡佑民不好强留他们吃饭,给他们一人发了一包好烟,让李涛下午去取报告交给派出所。
胡佑民问程思思挖出背后的人没有?她皱了一下眉说:“还没有,等报告出来了,估计他们会抗不住的。”
这事也急不来,他准备回公司,程思思叫住他:“中午一起吃个饭吧?”他有些谦意地说:“把你当朋友了,真没注意这些礼节,去哪儿吃?”
她白他一眼:“吃个饭还这么多说道?就在附近的洽洽香吧,里面的石锅鱼很好吃,我十二点下班。”他说:“好,我到时来接你。”她轻轻嗯了一声。
回公司转了一圈,找田小雨和罗娟了解一些情况,作了一些安排后,他靠在大班椅上休息。家具厂出了这事,估计会对生意有些影响,自己得抽时间去拜访一下主要客户。
李涛做管理还可以,但没有市场开拓能力,现在家具厂的业务还是胡佑民打下的那些家底。
他现在没有精力管家具厂的事,但现在也不想放弃这一块,得和田小雨商量一下,抽一个业务员去那边,维护和开拓家具厂的业务。
想到这里,他又往田小雨办公室走去。田小雨正在做一份营销方案,听了他的来意,她想了一下说:“调崔志明过去吧,这是个老业务员,适应能力强,做事认真负责,人也可靠。”他点点头:“你和罗娟安排一下,我回头和李涛讲一声。”
走到门口的时候他又转过身问:“你中午有没有应酬?如果没有的话,喊上娟子,和我陪派出所所长吃个饭。”田小雨说没有应酬,看了一下表,收拾好文件跟他出门。
开车到派出所接程思思,她还发了一个淡妆,当她看到田小雨和罗娟时有些意外,胡佑民介绍说:“这是小雨姐,这是罗娟,听说我要陪美女所长吃饭,非要跟着来看美女。”
稍微失神的程思思,马上热情地和田小雨和罗娟打招呼,好像她们是多年的朋友似的。
在饭桌上,三个仍亲热地聊个不停,从衣服到化妆品,再到包包,有说不完的话题。他也落个轻闲,专心对付饭菜。
晚上,胡佑民去了一趟家具厂。李涛给他汇报了近期厂里的经营情况,最后他有些吞吞吐吐地说:“胡-总,我想辞职。”他意外地问:“为什么?”
李涛低声说:“家里有点事。”胡佑民问:“什么事?要不要我帮忙?你请假回去处理,我要罗总过来照看几天。”
他摇了摇头:“这是我的家事,你帮不上忙,胡-总,你是个好老板,我真不想离开你,可我真没有办法!”
在他的追问下,李涛讲出了实情,他和老婆离婚了,有一个三岁的男孩给父母带着,他有些不放心,想回家乡找份工作,方便照顾家里。
李涛89年中南大学企业管理专业毕业,但他运气不好,到他这一届开始不包分配了。
他跑到沿海一家外资企业干了两年,他开始有些心高气傲,加上不会讨女孩子欢心,一直没交到女朋友,家里有些着急了,托人给他介绍了一个对象,在乡政-府计生办上班。
春节时,在媒人的安排下,两人见了面,男的高大帅气,女的乘巧漂亮,两人一见针情,约会了几次,就迅速定下了这门亲事。
有了对象的李涛不出去打工了,托了很多关系到乡电管站上班,虽然每月工资只有六十多元,但对坠入爱河的他来说,每天和恋人一起上下班,觉得很甜蜜。
九四年国庆节,两人在乡政-府的宿舍里结了婚,虽然条件艰苦,但两人过得幸福快乐。
第二年,他老婆给他生了一个男孩叫李浩,初为人父的喜悦,很快被生活的重担压没了。
他老婆奶水不足,小孩基本靠吃奶粉。李涛心疼宝贝儿子,开始买的是进口奶粉,一桶就是一个多月工资,吃了几桶,经济上有些紧张了,他想买国产的奶粉,便宜很多。
可小家伙不知是吃惯了那个味道,还是吃叼了嘴,死活不吃国产奶粉。看到饿得哇哇直哭的儿子,李涛只好去买进口奶粉。
李涛和老婆商量出去打工,他老婆叹了一口气同意了。他去电管站办了停薪留职手续,出去打工。
他不想跑太远,在白沙找了一家装潢公司上班,一个月可以挣五、六百元,缓解了家里的压力。
他老婆在孩子满一岁时,回计生办上班了,孩子交给他父母带着。今年春节回去时他父母暗示他,外面有传他老婆的风言风语,李涛逼问她,她哭哭啼啼地死活不承认,李涛相信了她。
一个月前,他父母打电话要他回去,说他老婆和一个副乡长关系不正常。李涛偷偷回到家里,晚上十点多,带着弟弟和几个堂兄弟去捉奸。
一路上,李涛在心中祈求这一切都是假的,可现实将他的希望击得粉碎。在乡政-府宿舍里,将她和那个副乡长堵在了床上。他的头嗡嗡作响,忘了指责和愤怒,木然地看着他们慌乱地穿着衣服。
他弟弟和堂兄弟上去抓着副乡长一顿猛打,他老婆可怜巴巴地缩在床角。打骂声惊动了乡政-府的人,大家都起来看热闹。直到乡党委书和派出所的人来了,才结束这混乱的局面。
李涛对书记和派出所的人说:“希望你们明天给我一个说法!”说完头也不回地走了。
第二天中午就传来消息,他老婆和副乡长都被开除公职,副乡长还有一个党内严重警告处分。
李涛和老婆快速办理了离婚手续,她净身出户,孩子归李涛,他也没有要她出抚养费。他顾不上心理上的创伤,将孩子交给父母后,匆匆回到白沙。
看着痛苦的李涛,胡佑民走过去拍拍他的肩说:“不要难过了,这都是生活逼的,过去的就让它过去,你还年轻,要朝前看,你上有老,下有小,都看着你呢,你要振作起来。”
“你不要辞职了,将小孩接过来,在这里上幼儿园,每天幼儿园都有车接送,其他时候要厂里的员工帮你照看一下,不用你操什么心。”
“你有时间多学点管理方面的知识,我以后对你有重用,你以后就安心在这里干,有什么困难跟我说,以后在这里买套房子,在白沙安家。”
看他情绪好了些,胡佑民笑着说:“以后遇到合适的女人再找一个,男人光有事业,没有家庭是不完整的,给孩子找个妈,对他的成长有好处。”
李涛擦了一下眼泪:“胡-总,谢谢你,以后我这一百多斤就交给你了,你叫我往东,我绝不往西!”
胡佑民摆摆手:“你说什么呢?我当你是朋友,朋友间相互帮助是应该的。还有一件事,我会调一个业务员过来,帮你跑业务,你要将家具厂管理好,有什么问题及时给我说。”李涛使劲地点头。
在回去的路上,接到程思思的电话,说那几个人交待是受新丽家具厂老板的指示,去他那里闹事的。
但那老板没要他们敲诈勒索,所以没法追求他的责任。闹事的这几个人,她明天去申请逮捕书,将他们抓捕后移送到检察院。
新丽家具厂比胡佑民还先开两年,离佑民家具厂只有一公里多路,估计是看到他的生意红火,故意下绊子使坏。
对方没有给家具厂造成大的损失,胡佑民没准备和他计较,如果有下次,决不会放过他。
接下来几天里,胡佑民带着崔志明拜访家具厂的一些主要客户。在途中给他讲了跑家具业务的一些方法和技巧,胡佑民见他很机灵,应变能力强,放心了很多。
将家具厂的事理顺了,胡佑民准备将重心移到电器销售上。这时听说新丽家具厂昨晚偷偷地搬走了。
打电话给李涛,他说是真的,一些供应商正到处找新丽家具厂的老板,他们还有很多货款没有结帐。
又打电话给程思思,她满不在乎地说:“跑了?跑了才好呢,前几天来找我说情,被我顶回去了,他又找到检察院,想将案子打回来,被我拒绝了。”
过了几天,事情终于清楚了。那几个混混家里都不是善碴,得知他们要判刑后,都找到新丽家具厂闹事,如果不将他们弄出来,就和他没完。
老板花了一大笔钱,都没有搞定,公检法系统有些人知道程思思的背景,她经手的案子,没有过硬的证据,都不敢插手,没有人敢拿自己的前途开玩笑。
新丽家具厂这两年生意本来就不好,被这事一闹,可谓雪上加霜。老板顶不住了,联系好新厂房和车辆,在一个夜晚偷偷将家具厂全搬走了,还坑了一批供应商的货款。
自以为聪明的新丽家具厂老板,没过几天就被抓回来了。那些供应商找不到人,就报了警,都是在生意场上摸爬滚打的人,想坑他们的钱?很难!
家具厂的事,给胡佑民敲了一个警钟。在心里酝酿了很久的一个想法又冒出来了,他决心尽快实施,不能再这样被动挨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