演习的场地被设定在勒托不远处的一片星域中, 这片星域不久前又被清扫了一次, 空空荡荡, 一颗小石子都不会有。
为了军演的观赏性, 许多影像摄取的器材被投放在这一片宙域里,它们看上去都是粉白相间的小圆球,这些都是科涅莉亚的载体。
当缪宣抵达这里的时候,赛克斯塔已经在宙域的正中央等待着他了, 他大概还在和几位上将交流,身边的小圆球不断吐出粉粉的字幕。
这真的是很祥和的一幕,银发的少年悬坐在粉白的小球边, 他的身后是静谧温柔的宇宙,银白的衣袍翻飞,带着隐约的辉光。
缪宣轻轻叹了口气。
赛克斯塔察觉到了他们的来临,他朝缪宣挥了挥手:“你们都来了……来这边。”
缪宣走到他身边, 恰好看到字幕与投影, 这些都是演习的细则, 虽然这些东西对于缪宣来说没有用处,但是他还是看得很仔细。
很详细的细则,有点像是娱乐节目的台本, 公平又精彩。
“一会儿由我们两两组队,抽签决定阵容, 然后再开始对抗。”赛克斯塔笑得温和,仿佛这只是异常再正常不过的赛事,“这片宙域外有空间标, 在限定时间内哪一方占据了更多的空间标就是赢家,会直接让科涅莉亚实时转播,怎么样?”
没有人有异议,而抽签的结果也很快公布了。
缪宣和凯珀尼亚一组,赛克斯塔和维比乌斯一组。
凯珀尼亚露出了一个笑意,缪宣则抬起头看向维比乌斯的方向,维比乌斯合了合眼,双手环抱。
“……真是可惜,原本想和玛忒斯一组的。”赛克斯塔点了点小圆球,小圆球们顿时四散开,很快就遍布在了这片宙域之外。
缪宣没有应答,倒是凯珀尼亚炫耀般地看了赛克斯塔一眼。
“不过也没有关系。”赛克斯塔看着缪宣,微笑,“能和玛忒斯做对手也是我求之不得的好事。”
“那么,开始吧。”
—————
孔星云和勒托上的所有人一样,在光屏下仰望着亚神之间的竞赛。
今天的他是这个勒托上最幸福的人,脚下像是踩了棉花,见到的每个人都是满面笑意,孔星云只觉得自己轻飘飘的,连头顶的光屏都泛着一股美好的柔光。
等到演习结束,他就又能回房间去找他的中校了。
人群热热闹闹地议论着:
“竟然是这样分组吗,我觉得赛克斯塔阁下那一组稳赢啊,他们都是年长的亚神……”
“这么说可不行,你忘了你是什么军团的吗?”
“这统筹军我不要也罢!让我去先锋军!”
“呸,先锋军满员了,你别想!”
“都别吵了,要开始了!”
……
吵闹暂时平息了一些,孔星云揉了揉太阳穴,也开始专注地看着光屏。
虽然亚神们的天赋不尽相同,但所有人在最开始却都默契地选择了“光”来作为武器,这种宇宙中特殊又无处不在的物质在场、波、弦与粒子的干扰下开始疯狂地泛滥,旋风一样裹住了空间里的四位亚神。
实际上四位亚神都站在原地没有动作,但他们的力量却在相互侵染。
这一幕其实是非常光污染的,即便在科涅莉亚的转录下也仍然刺得人眼疼,大块大块的光幕像是被打破的油漆桶,它们一层层地相互覆盖,又不甘心地彼此交融,最后变得面目全非,只剩下胡乱的色彩。
孔星云看得很认真,他知道这些光幕的背后才是亚神们之间真正的角力,他能够分析出这一次演习两方的策略。
玛忒斯与凯珀尼亚正在攻击赛克斯塔,而维比乌斯则在一个个地占领空间标——这两组选择了截然不同的方式,玛忒斯组选择先击溃一位亚神,而赛克斯塔组却在趁着这个机会占领空间标。
这个方式不好分出优劣,毕竟被侵占的空间标很容易就会被掠夺,而一位队友被击溃后另一位也无法以一敌二。
这个局势的关键点还是时间,假如赛克斯塔先败退,那么维比乌斯的空间标将一个都保不住;但假如维比乌斯标记完所有空间标再回转,那么他们的优势就很大了。
而作为战场正中心的赛克斯塔……
孔星云第一次震惊地发现,赛克斯塔的力量竟然这样强大,以一敌二而不落下风,他的空间与领域在切割和防守,每当凯珀尼亚破开屏障、玛忒斯震动宙域的时候,他总能够建立新的防御。
孔星云不清楚赛克斯塔的力量如何,但在两位武神的围攻下,他的场也稳定极了,这还是维比乌斯没有参与的情况。
亚神们在天赋力量的使用上优劣已分,看来这是在能量交换,能量是一切的基石,赛克斯塔虽然能够建立防御,但他的对手可是两位武神,他也必须消耗大量的能量。
只要亚神的能量被丧失一定的量,那么这位亚神就宣告淘汰。
用这种方式么……消耗战?
孔星云似乎明白了,但是他又觉得有什么说不出的违和之处。
扭曲的光线在宙域中绽开最魔魅的花蕊,而就在此时,亚神们终于不再只满足于控制光线了。
最先动的是玛忒斯,银蓝色的光泽一闪而过,一片旋臂星域在他脚下悄然浮现,孔星云不知道那是否是光线的折射,但它看起来实在是太美了。
这片突然出现的星云托着它的主人,像是一道无往不利的光,径直穿刺过所有的屏障,眨眼间就抵达至赛克斯塔的身前。
赛克斯塔立即抬起手,一堵光幕凭空出现,这片光幕看上去是那么平庸,与周围绚烂的光线没有丝毫可以比拟的资格,它甚至显得有些温温吞吞,只柔和地展开自己的光翼。
可这并不再是简单的试探,而是这位亚神恩父的全力一击。
这温和的光幕就像是水面的油层,可以击破却无法消泯,它们粘稠地附着在玛忒斯的身周,带着空间与力场的共同压抑。
与此同时,玛忒斯的手上出现了一颗六边形的几何体,这是能量的高度集合,它流星一般扑向赛克斯塔,即便是光膜都挡不住它的光辉。
银发少年抬起手,他接住了这颗瑰丽的流星,流星在他的掌心消失,他也微微皱了皱眉。
但这并不是结束,凯珀尼亚也来了。
弦的天赋在此刻带来了异常有趣的现象,就像是镜面翻转一般,周围已经被亚神分割的空间全部倒置,它们不再是属于赛克斯塔的武器,而成为了凯珀尼亚的助力。
光屏下的人们一同发出惊呼,他们判断赛克斯塔危险了。
“啊——好快,这就是‘弦’吗?!”
“赢了赢了要赢了!”
“等一下,没有赢——”
“空间标标记完成了!维比乌斯阁下加入战况,又是二对二!”
孔星云紧锁眉关,他觉得自己的心脏快要撕破胸膛,又像是有什么东西压在他的胸口,一种前所未有的不祥预感浮现在他的心头,他下意识喃喃出声——
“危险……危险!”
孔星云的预感是对的,因为就在下一刻,所有的观测屏一同关闭,这象征着所有的摄影口全部失灵。
广场上的人们发出更加震惊的呼喊,没有人知道此时发生了什么,就连几位一级上将都面露惊讶。
紧接着,勒托上所有的亚神都在这一刻出现了,他们奔离了勒托,向着演练的宙域而去。
—————
“原来是这样啊……”
“维比乌斯,接着占领空间标的空隙锁定了所有的摄影球,现在又一举摧毁。”
“凯珀尼亚,反转我的空间创造新的封锁域,阻止接下来将抵达的助力。”
“玛忒斯,牵扯住我所有的注意力……”
无形的闭塞空间中,被封锁了所有道路的少年抬起头,他望着缪宣,银白色的眼瞳中盛满笑意。
“我的孩子们,你们想要——做什么?”
缪宣一旋身,一片新的星盘在他脚下滂沱铺展,他接着这一刻的技能免疫摆脱了油膜一样的包裹,而维比乌斯紧接着就帮助他分解了这个攻击。
“这样啊……真是有趣的分工,是不是探讨了很久呢?”
看着缪宣脱困,赛克斯塔竟然笑起来:“没想到玛忒斯还有这样的能力,除了空间置换之外还有能量突破?摆脱控制吗?…不,是免疫伤害吧。”
赛克斯塔猜中了。
这个老辣的家伙一眼就看穿了缪宣所有的底牌。
“你猜的没有错。”缪宣轻声道,“赛克斯塔,是我想要杀了你”
赛克斯塔微微歪了歪头:“是玛忒斯啊——唉,为什么呢?”
远处有流光划来,那是亚神们对恩父的增援。
“你们在干什么!”
涅斯克希斯的声音。
“放开恩父,你们三个!”
是缇琉利乌。
维比乌斯轻哼一声,转身接过凯珀尼亚的封锁,直接把宙域幽闭,挡住了亚神们的入侵。
“玛忒斯,你是不是有什么误会?”阿忒奈焦急极了,“你知道你在做什么吗?”
缪宣没有理会这些人,他们在他看来都是无关紧要的干扰项,他的目标只有赛克斯塔一人。
平时这些亚神可不会来得这样齐整,很明显赛克斯塔也预料到了什么,但在他的观念里他是狩猎方,这片领域同时也是他给自己找的战场。
“唉,玛忒斯,告诉我啊……”
空间枷锁中的少年也没有在乎这些赶来帮助他的拥趸,他只是看着缪宣,银白色的眼眸倒映出这个天神一样美好的灵魂,“为什么要杀我呢?”
缪宣居高临下地看着他:“我全部都想起来了,宣蝉的死亡。”
赛克斯塔微微怔愣,而就在下一刻,他的脸上又重新扬起笑容,这不再是他平日里的伪装了,而是真正的喜悦,释然的、惊喜的、赞赏的,带着些微疯狂的喜悦。
“全部都想起来了吗?”赛克斯塔朗声笑起来,他伸出手,周围的空间枷锁像是薄冰一样碎裂,“原来你全部都想起来了,我以为你只记得一部分——没有想到你连濒死那一刻都回忆起了,你还记得多少?记得精神力突破的痛苦吗?记得在我怀里时的挣扎吗?记得被我拧断脖颈那一刻的绝望吗——啊?阿蝉,你记得吗?”
缪宣直面他突然爆发的情绪,他下意识得后退了一步,一旁的维比乌斯是惊怒交加,从未听过这一段的凯珀尼亚震惊不已。
就连那几个救驾的亚神都被赛克斯塔这不同寻常的状态吓了一跳。
“我确实都想起来了。”缪宣抬起手,一颗小小的六边形几何体再次出现在他手中,“但是我不承认‘宣蝉’的名字,我也不愿意继承‘玛忒斯’的名号。”
“你在说什么啊阿蝉——你为什么会觉得你有选择的权利呢?”赛克斯塔仍然在笑,这个笑容终于是他最真实的了,邪恣又霸道,“我早就给你安排好了最好的选择,你只要听话就好了……”
他又像是想起了什么,于是轻佻道:“那个时候的你可真美啊,像是天鹅垂死,白檀焚烬——”
缪宣没有给这个人一句回应,他闪到了赛克斯塔的身后,同时推出了手中的方块,与此同时,凯珀尼亚也发起了进攻,一条条裂缝在他手中诞生,随后又像是千树梨花一样绽开了。
维比乌斯早就退开,他镇守着边界,阻挡着攻击着封锁的其余亚神们——除了涅斯克希斯外剩下的亚神对他来说不算什么威胁,他们能做的也只有能量交换,但维比乌斯在数百年前诞生,他的力量雄浑厚重。
宙域的中心又恢复了一对二,但这一回再也不是在镜头下的演练了,真正的杀机在此时横亘在整个宙域之中。
不提缪宣,凯珀尼亚曾是流浪精神体,而赛克斯塔更是千年的怪物,他们三个可没有谁对杀戮生疏。
整个空间在不断地翻转,光线在能量的冲击中被完全撕碎,崭新的领域一次次划分,构筑出一个个监视的牢笼。
在这样的战场上,缪宣曾经的格斗经验全部无效,他所能够使用的只有他的本能,他的经验,他的韧性和决心。
一个个旋臂星盘在缪宣的身下翻飞,系统紧紧盯着战况为他更换装备,缪宣的装备与貂蝉的特性都保证了他的高暴击、真伤与吸血,这个世界的吸血技能让他不再大幅度流逝蓝量,他对赛克斯塔造成的伤害最终都会作为一部分弥补,这也让他的消耗远远低于凯珀尼亚。
但凯珀尼亚的特殊力量也是缪宣无法企及的,除却翻转空间,他那反弹的特性也得到了继承,赛克斯塔无法用能量伤害他,他只能与凯珀尼亚交换能量消耗。
系统没有说话生怕干扰了他的秒哥,他在装备栏空出一格来,随时辉月炽热名刀轮流,多年积攒的经济水一样花出去,但现在也不是心疼的时候。
不仅是系统,缪宣在战斗时也紧紧地盯着赛克斯塔的蓝条,从演练开始直到现在,赛克斯塔已经被消耗掉了一半,而作为代价,凯珀尼亚只剩下四分之一,维比乌斯也是留了一半,至于他自己,有吸血和短暂的免伤在,他倒是还剩下五分之四。
但是即便赛克斯塔只剩下一半,他还是比缪宣和凯珀尼亚累加的还要多。
“阿蝉,你不是任性的孩子,你想要杀我不只是因为生前的记忆,你还为了什么?是勒托的亚神化么?”
在这种程度的战斗中,赛克斯塔甚至还谈性浓厚,“为什么你还是不懂呢?亚神化才是勒托的唯一未来,永恒的生命才能带来永恒的文明。”
缪宣一个绽风华再次闪掉封锁:“这世上不存在永恒!你口中的永恒文明早就不属于人类了,剔除掉情感与肉身,人类还剩下什么?!”
“人类?什么是人类?人类不过是进化的一条错误分支,亚神才是正确的导向。”赛克斯塔紧紧逼近,“是一副蛋白质的躯壳吗?包裹着一堆大部分是废物的遗传物质?由着那些化学物质控制喜怒哀乐,以繁衍来替代永生,这才是生命最可悲的地方!”
“那么永生又是什么?没有人可以评价生命的可悲,既然你认为永生无需感情,你为什么又要制作素体?!”一片杀机光影中,缪宣坚定地反驳,“生命的意义不在于永恒,能够评价生命的仅有生命本身!”
“阿蝉啊,我幼稚的孩子……”
赛克斯塔这么怜爱地嗤笑,随后,他突然撕裂了面前的空间,空间的叠层之后是凯珀尼亚,他的手竟然径直穿透了凯珀尼亚的胸膛!
在这一刻,缪宣眼睁睁看着凯珀尼亚的血线疯狂地往下掉,但这个小疯子才不会为此而感到恐惧,他一把拉住赛克斯塔的手,竟然在自己被剧烈伤害的基础上试图给予赛克斯塔更大的伤害。
缪宣紧急闪到凯珀尼亚身后,他不得不直接接触了赛克斯塔,同样成为共沉沦的一员,三人的蓝条在此刻共同跳水,凯珀尼亚的血线只剩下薄薄一层皮。
也就在这千钧一发的时候,缪宣拉住凯珀尼亚震开了赛克斯塔,他反手把凯珀尼亚扔给维比乌斯:“接下来交给我!”
凯珀尼亚:“我不——”
维比乌斯一把拉住他,他正艰难地维系着领域封锁,见状不得不严厉地呵斥:“够了!”
凯珀尼亚安静下来,但赛克斯塔经了这一遭也不好受,他的血条只剩下五分之一,缪宣则还有三分之一。
此时的战场终于变成了他们的对峙。
缪宣的情绪变得冷静无比,他的思维抵达了最巅峰的状态,亚神的身躯中似乎饱含了数不尽的潜能,这久违的熟悉感……
是他的战斗本能。
缪宣再次扑向赛克斯塔,而这一次他不再退离,他游走在少年的身边,一片片星云横亘陈叠,六边形的流星雨水般坠落。
这样的战斗也是赛克斯塔渴望的,他的空间压制不住缪宣,但是他却能不断地在身周掀起能量风暴。
“一次次地,从来都不愿意听我的话,活着的时候不肯成为亚神,在熔炉里的时候不愿汲取能量。”赛克斯塔的笑容已经消失了,他盯着缪宣,双眸微微敛起,“阿蝉,看来我得把你打散才行,再不收手我就不会再给你机会了——这一次就是真正的死亡了,你明白么?”
缪宣:“上一次?”
赛克斯塔丝毫不掩饰自己的恶意,与此同时他还有些自得,像是一个给爱侣送礼物的毛头小子:“上一次你的精神体只是一味地沉睡,怎么都不愿意成为亚神,我只好一点点喂给你——去打碎其余的精神体,然后再用碎片来喂养你。”
“阿蝉,你应该不记得你吃过多少人的碎片了?”
纵然缪宣早就猜到了这情况,但是听赛克斯塔亲口叙述还是激起了他的愤怒,不过这愤怒很快就被压在心底,他仍然冷静地计算着两人的数据。
两人的蓝线同时被压制,缪宣的蓝线在一退一进中缓慢减少,而赛克斯塔的则是一直退缩。
缪宣的眼中倒映出他们的具体数值,他在计算,他观察着一切,他前所未有的冷静。
亚神之间的战争已经抵达了最后的阶段,两人的能量在彼此的争夺中肆无忌惮地倾泻在宙域里,巨大的能量风暴掀起了漫天光雨,这美丽的景象甚至波及到了远方的勒托……虽然没有人会欣赏它的。
在这一刻所有亚神都在看着他们,虽然亚神们不像是缪宣一样能看到血条,但是都能够感知到对方的虚弱。
差一点了!玛忒斯和赛克斯塔,他们之间都已经是强弩之末了!
在这一刻里维比乌斯想起了那个古老的传说,那个——神王死于花神之手的传说。
那是祝福吗?还是诅咒呢?
缪宣紧紧盯着两人的血条,他们同时降到了千位数,只剩下几十秒了,这是最后一刻,最后——缪宣对着系统:第五套装备!
全法伤爆发,他要去赌那百分之八十的暴击!
赛克斯塔最看重的是永恒,他绝对会在蓝线剩下最后一刻的时候逃离,那个时候维比乌斯拦不住他,而缪宣也不会给他这个机会。
之间他又是一个星盘绽放,被动叠加,随后缪宣用手穿透了赛克斯塔的胸膛:“来吧,交换能量!”
这是真正的等量换血,杀敌四千自损四千的那种,赛克斯塔惊讶地看着缪宣,他能够感知到两人之间的能量差异,他的总能量还是高于玛忒斯的,这种换血的结局只有一个!
自寻死路吗?
“是要情景再现喽?”赛克斯塔也笑起来,他反手扣住缪宣的咽喉,“那么我就满足你吧!”
在这一刻,他们的双眼中都只能倒映出彼此,赛克斯塔在这双世界上最美的银蓝色眼瞳中看到了自己——他邵熙宁的少年模样。
赛克斯塔不会明白的,他明明是这样爱着宣蝉,他愿带着宣蝉羽化登仙,但宣蝉却宁愿做一只朝生暮死的浮游,他求的,到底是什么?
不过是什么都不重要了,赛克斯塔只要一个结局,他残忍地笑起来:“我的阿蝉,可惜了,这一次不能给你一个晚安吻。”
“晚安,阿蝉。”
缪宣的能量,率先耗尽了。
凯珀尼亚:“姐姐!!”
维比乌斯:“阿蝉——”
银蓝色的灵魂在宙域的光点雨幕中彻底碎裂,那是星系的崩溃,恒星的坍缩,是星云的湮灭,无数瑰丽的碎屑流转着耀眼的光晕,烟尘星砂一般在银发少年的手中飞扬,弥漫起一片如梦的烟云来,好似水乡朦胧的烟雨,又仿佛艳姝覆面的薄纱。
在这片如梦似幻的帘幕中,赛克斯塔的面庞冷漠地仿佛雕塑。
“你的永恒终将与宇宙融为一体,而任何生命的死亡都是在回归于宇宙!”那来自玛忒斯的最后一刻的波动,轻轻滑过赛克斯塔的灵魂,“邵熙宁,你以为,这两者有什么区别吗?”
区别?怎么会没有区别呢?难道你以为永恒的我会和你一样吗?在宙域中挫骨扬灰?!
赛克斯塔想要这么说,但是他此时根本就笑不起来,他不知道这是为什么,他只觉得……他的所有情感,似乎也像是这漫天的烟砂一样,随着阿蝉的湮灭而逝去。
光雨与星盘,一切似乎都还是原来的样子——等一等,星盘?
“阿蝉……”
赛克斯塔的脚底下正是缪宣最后的星盘,那是流转着无数光晕的旋臂银河,它本就瑰丽,此刻在亚神的星尘下更是耀眼夺目。
这片星盘正在崩溃,随着它的碎裂,那最后的光晕同时爆发出恐怖的能量巨浪,它冲击着赛克斯塔的身躯,它激活了本就叠加完毕的被动,这是早已准备好的陷阱,以缪宣的死亡为前提,最终彻底爆发,葬送了赛克斯塔最后的能量。
【绽-风华】貂蝉的三技能会带来巨大的花盘,在诞生与破碎的那一刻同样会给予敌方伤害,当被动叠加的花印只差最后一击时,它的破碎便引爆了所有的积累,暴击被触动,全法伤叠加的高额伤害尽数倾泻,即便在英雄死后仍能杀死对手。
缪宣的刺杀,成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