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前我还舔着老脸和萨满大人说什么‘大家都全心全意信任萨满大人’,如今好了,能成功得到《固山诀》功法的族人居然连一半都没有,你们还有脸在这闹?”
“你们不信萨满大人,如今凭什么让萨满大人再给你们一次机会?凭你们脸大,还是凭我们脸大?”
谷依古双手叉腰,指着围着他们的族人就开始骂。
这主要是医老向来不参合族里的破事,且保护禁制也是他提起的。
但他着实没想到,原本是想在萨满大人跟前露露脸的事,谁知道这次却被这些蠢家伙们啪啪打脸。
现在他忍住没一包耗子药毒死他们,都是客气的了。
“不公平?萨满大人看谁顺眼就选谁?这话是谁说的,你给老头子我站出来,我一定要配碗黄连菊花水,给你洗洗眼睛。
你看看,那是谁?阿布凯茂林家的小崽子和小小崽子。还有那个,那个……这一个个的,哪个是萨满大人看着顺眼的?”
阿布凯茂林家的小崽子个小小崽子,指的是噶尔宾阿,还有他与松克里宜尔哈的独子。
而医老指的其他几个,他们的直系亲属都直接或间接的参与了谋害金家子厮之事。
只不说被谷依古点名的人,心里是什么感受,只说那群仗着和族老们有关系,而凑到跟前的族人都要疯了。
您老能不能不要自说自话,自己给自己加戏?
他们又不是没脑子,怎么会在这个关头说这些不过脑子的话。
这糟老头子真是坏的很。
连其他五位族老都忍不住侧目,医老抬了抬下巴,一脸“不服你来打我”的欠揍表情,“你们瞅啥?”
其他人:……
瞧你那损色!
……
说实话,云舒还真没动手脚,但尼楚贺一家子,除了还被关在地牢里等候发落的松克里,其他四口居然都成功过关了,这让云舒也有点惊奇。
虽然当初因为屯多阿克敦被云舒揪出来,族人可谓是炸锅了,所以云舒当时并没有功夫搭理其他人。
但松克里的罪责是最严重的,毕竟所有证据都证明她是直接参与者,甚至连三野屯那被灭口的一家七口,也是她下令灭的口,而且至今她也没有吐出有用的东西。
等待她的,最大的可能就是流放丛林,这无疑就等于死刑。
可以说,云舒和尼楚贺一家之间,横着的可不只一条人命。
所以尼楚贺一家四口到底怎么做到对她敞开心扉的?
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相爱相杀?
被自己恶寒了一下,云舒不得不感叹,这一家子是要么是真的优秀,要么就是真能装,连自己的心都能骗过去!
而云舒的一些作为也让许多人想不通。
同样是罪大恶极,屯多阿克敦牵连了一家子至亲,今日整个长白村,唯一不被允许接受《固山诀》传法的,就是屯多阿克敦一家人。
但尼楚贺一家却仿佛全然没有被松克里影响到,甚至还齐齐过关了。
一些有脑子的人,总感觉这其中,他们肯定忽视了某些问题,但问题是他们抓不到关键所在。
……
云舒只休息了一天,很快就根据特殊秘法,在整个村子里选出了适合修炼巫术的人选。
上至八十,下至三岁,整个村子,一共才八个人。
这其中自然有尼楚贺;
还有就是一直梦寐以求、期待将巫和医结合起来,打造出一个巫医的医老。
还有两个人比较特殊:一个是屯多阿克敦的小儿子,叫格冈肯敖布。
他的满族名字的汉意是洁净、一尘不染,所以他的汉名叫做马净尘,听起来像是一个出家人。
为了表示对萨满学徒的看中,每一位都是云舒亲自通知的。
在得知格冈肯敖布可以修习萨满巫术,未来甚至可能有机会成为萨满时,他们一家子都是一脸的不敢置信,甚至比得知屯多阿克敦是叛徒时还要呆滞。
而这个和云舒一般大年纪的小子在看到云舒时,原本赤红的双眼和咬牙切齿的表情,在听到这个消息后也是愣在原地,有点傻萌傻萌的。
在云舒眼皮子底下,这孩子的一张脸红了白,白了青,不知道到底在脑补什么。
还是屯多阿克敦的媳妇最先回过神来,瞬间泪流满面,头一次以文守的身份郑重其事的向云舒行了一个大礼。
“谢谢您的宽松和仁慈。”
云舒摆摆手,“格冈肯敖布有这样的天分,这不是由我决定的。我只希望,你们切记过往种种,不要重蹈覆辙。
好了,待我定好了课程表,会让人过来通知你们的。”
云舒说完,就要转身离开。
而此时,终于回过神来的格冈肯敖布不顾母亲和哥哥、姐姐的阻拦,像一头狼崽子一般冲到云舒跟前,质问的声音像是咆哮又像是呜咽。
“为什么景顾吉(松克里的儿子)那只病猫一家就能接受《固山诀》的传承,为什么我们一家不行?”
所有人都告诉他不能恨眼前这人,因为她是至高无上的大萨满,因为父亲认了罪。
但他就是恨她,恨她毁了自己的家,毁了哥哥姐姐的前途,让母亲整齐以泪洗面。
而此刻,他最恨自己在听到能成为萨满学徒时那一瞬间的雀跃。
所以他就是要故意挑衅她,最好现在就剥夺他的学徒资格。
而云舒停下脚步,看了一眼这个小少年,和屯多阿克敦长得确实很像,是他最疼爱的儿子,而且还有很高的武学天赋。
屯多阿克敦当时之所以果然认罪,也是云舒用他的家人和他做了一个小小的交易,只不过当时她说的是会善待他们。
却没想到格冈肯敖布会有学习萨满巫术的天赋。
还有他口中的病猫景顾吉,不知道是不是长白山山神故意给她找麻烦,还是“反派”的智商都很高。
这两个少年可谓是长白村同龄一代的佼佼者。
机会她给了,但未来她就不敢保证了,毕竟阎王也难救找死鬼!
云舒看着气势汹汹的少年,挑了挑眉,“我很高兴你没问你爹到底犯了什么错这种蠢问题。
所以鉴于这种高兴,我不会吝啬我的答案。
你父亲勾结日本人,与金家之间,不仅有家仇,还有国恨;而松克里与我娘之间、与金家之事,哪怕有外人参与,这也是私事。
当然,如果理解成你们家对我来说,不如尼楚贺和阿布凯茂林这两人有用,能让你更舒服,也随你怎么想。”
说完,云舒施施然走了。
而被解开了心中疑虑,原本感到羞愧万分的格冈肯敖布差点没被云舒最后的话气死。
他又气又委屈的看着母亲,浑身战栗,“我根本没那么想,她,她太过分了。”
屋子里的其他人此时也面面相觑,明明该伤心绝望的,但不知为何,看着这样的儿子(弟弟),大家又有点想笑。
而这一家人,看着大萨满的背影,心里也是十分复杂,她给了他们绝望,却又带给了他们希望,对于这位转念之间就可翻云覆雨的大萨满,他们有恨、有感谢,还有有莫名奇妙想要膜拜的冲动。
……
除了格冈肯敖布外,另一位较为特殊的萨满学徒就是小壮。
虽说云舒以前的确想过让小壮延续金家血脉,但她从来不曾想过让小壮成为萨满。
她只想让小壮快快乐乐的做他想做的一切。
但看着在她手中也只是响了七下,而小壮只是随意把玩时,却自动认了主的八方召仙鼓,云舒叹了一口气。
罢了,反正小壮现在还小,待他懂事时,自己做决定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