弥昂低头看着圣杯中散发着神圣光芒的水面,在那片光中他看不见自己的倒影,但在那片光芒的流转间他隐约能看见一些更加遥远的碎片,被尘封的旧日时光。
当他还是个孩子的时候,母亲抱着他漫步在教堂的烛光中,轻声唱着古老的歌曲向女士祷告,那个时候他看着玻璃彩窗上绘制的女神画像,只感到一种宁静的茫然;
当他长大到足够拿起一把木剑的时候,冈塔尔训练着他的步伐与力量,对一个孩子而言漫长的训练是枯燥而痛苦的,但他总是尽可能保持专注,而当每个这一切训练结束的时候,骑士都会带着他前往教堂随教会的修女们学习,在学习文字和背诵经文的时候,他经常会看向教堂中的雕像与古老油画,上面讲述着女士将圣杯的祝福赐予骑士的们的故事;
在他足够握起长剑,骑上战马的时候,在一次秋收的盛大宴会与比武竞技中,他第一次见到一位圣杯骑士,那位神圣的骑士走入城中的时候所有人都沸腾了,从平民到贵族都争相迎接骑士的到来,那个时候弥昂也和其他年轻骑士一样想着像其一样成为女士的骑士。
再后来的时候,在布里奥涅最宏大的吟游诗人大厅中,他听着诗人们颂唱着古典宫廷式的爱情诗歌,虽然很多是编造的幻想性骑士与贵妇人的爱情和冒险,但其中也有真实的往事,卡尔卡松的圣杯骑士提乌德里克,在他还是王国骑士的时候他与这片土地上最著名的美人之一,优雅的埃德海琳女士相爱,然而一个嫉妒她美貌的女巫诅咒了她,当她与他所爱的人相吻时,她和她心爱的人就会立即死亡,因此她拒绝了心爱骑士的追求,而在经历了一番波折冒险后,骑士寻找到圣杯,打破了咒语,两人幸福生活在一起。
巨大部分地方都是正确的,但最后做了一点童话式的改动,当弥昂来到圣杯骑士的墓地时他才知道所有的故事。
在漫长的四十年中,提乌迪克一直在寻求圣杯,希望能将他心爱的人从她的诅咒中拯救出来。当提乌德里克终于从他的追求中回来时,他第一次吻了他的爱人,用他神圣的光辉解除了她身上的诅咒。尽管他四十多年前就开始寻找圣杯,但他的出现和他第一次离开时一样,因为他的生命因为圣杯的神秘力量而延长了。然而,对埃德海琳来说,这些年是严酷的,她现在年老体衰,脸上布满皱纹,头发灰白。然而,这对新人还是结了婚,过着幸福快乐的生活,直到五年后埃德海琳去世。
提乌德里克的余生都是作为一名隐士骑士度过的,圣杯骑士只是在战争的召唤来临时才离开了他心爱的人的安息地,他活了一百九十岁,当他最终离开人世时,他被安葬在他守护的神殿中。
埃德海琳的神殿是一个小而美丽的神圣的地方,由原始的白色大理石雕刻而成,周围有一种宁静祥和的气氛。在坟墓的大理石石棺中,安放着圣杯骑士和他心爱的人的遗体,雕刻成完美的样子:他们并排躺着,骑士强壮而高贵,他的夫人则年轻而贤惠,双手紧握在胸前,好像在祈祷。一把大理石剑放在提德里克的身边,一块雕刻的大理石盾牌作为这对夫妇的枕头。
在神殿中,那位女士在壁画中注视着一切,弥昂有些疑惑,这个故事的结局虽然安慰,但为什么骑士要整整四十年的光阴才能寻找到圣杯,没有一个圣杯骑士的冒险如此漫长,或者说这四十年本就是最重要的考验?他仰望着烛光下女神与圣杯的壁画,第一次思考这一切,尽管这些想法不过一闪而过。
现在他终于直面了那位女士,圣杯也近在眼前,他曾经想要成为他想象中的伟大骑士,然而当他真的站在那道门前的时候,被告知了所会付出些什么后,他发觉自己并没有想象中那样的,历经一切冒险后应有的……激动人心?
因为这场旅程并没有完结。他隐约明白了这一点,踏上寻求圣杯旅程一开始的迷茫已经消散了。
“不。”弥昂退后一步,拉开微不足道的距离,但足以说明他的态度。
“我不会这样做的,女士,无论如何也不会。”
“为什么呢?如果没有我的帮助,你也改变不了任何事情。”那位女神在光中漂浮着,似乎并没有为拒绝有太多惊讶。
“如果我本该死去,伊岚让我重回世间,那么我有责任为她完成她的旅程,如果她拒绝,那么我也决不能接受。”
“我说过,这是为了所有人的未来。”
“那么女士,在你所见的未来中,我本该来到这里吗?”
女神摇了摇头:“你的命运被改变了,就像纺纱中的一根线被重新编织,但这不代表你能改变什么,命运依然向着它不可抗拒的未来编织。”
“所以女士,难道您是放弃了吗?”
弥昂的这种疑问让她吃了一惊:“我从未放弃希望,只不过那不会是你想象中的希望。”
“因此我更不能放弃了,即使是为了我和她的希望,不是吗?”
那位光彩照人的女神沉默了,过了许久,在湖水的波光平静下来时,她再度开口,语气里带着一丝冗长的叹息。
“你真的决心要让她留下吗?我已经给过你忠告,如果你真的决定走向并非你原本命运的旅程,那么你将再无归路。”
“是的,无论如何,因此,女士,请你打开道路吧。”弥昂向她躬身行礼。
她知道弥昂所指的道路,她其实可以打开一条通往回加斯科涅的道路,但就算如此也只不过让他们的旅程稍做拖延,或许她也可以选择结束一切,但是………
很快终焉之时将来临,永世神选将从他的黑暗王座上起身,准备毁灭世界,一些英雄将挺身战斗,他们会意识到所有的希望都因为大家的固执和保守而流失了,拯救世界的时机已经过去,也许我也很愚蠢……
湖水在女神的意志涌动起来,在一片几乎沸腾的湖光中,一匹湖水幻化的奇异战兽从中走出,它看起来形似战马,但有着匕首般的獠牙,身上的湖水化作鳞片的形状,它发出低沉的呼噜声,在一片湖光之中迈步而来。
“既然你在此拒绝了圣杯,那我就换一份礼物给你吧,也许是你命运的缘故,你一直没有合适的坐骑不是吗?”女士轻声说着,幻兽迈步来到弥昂前方。
弥昂惊喜地看着湖水变化形成的幻兽战马,它比寻常的巴托尼亚战马更加高大,虽然是湖水的身躯,但作为非凡的造物,它拥有着比任何凡间战马都要强悍的身躯。
拍了拍手,周围的湖水分开了,在无限湖光分开而成的空间中,上百名同样带着幻兽战马的骑士伫立于此,他们有着帝王般的身材,身着古老的银甲,手持各种奇怪而神秘的武器,苍白的皮肤散发着淡淡的光芒,眼睛闪烁着女神的光辉。半跪行礼等待着女神的命令,只有最前方的骑士策马上前。
“他会带着你离开这里前往战场的,巴托尼亚之子会帮助你们战胜混沌。”
巴托尼亚之子,也被称为失落之子,是神秘的和隐匿的巴托尼亚骑士。
巴托尼亚之子们天生就有神秘的天赋,在很小的时候就被湖神教会带走了。当少女们被允许返回他们的家园时,失落之子们仍然作为女士的私人朝臣和仆人,只有在最危急的情况下他们才会策马作战。
“谢谢您,女士。”弥昂再度行礼,翻身跨上湖水化作的幻兽战马。
“不用多谢,我不仅仅是为了你才做出这样的决定,而是为另一位神而已,如果你真的决心如此,那么我衷心地希望你能伴随她走到最后。”
弥昂想起此前遗骸祭司的教导:“我明白。”
“还有带上这个,毕竟你们一只在寻找它不是吗?”女士的掌间一片光芒包裹的金色碎片飞出到弥昂面前。
伸手握住,弥昂看见那正是一块圣杯碎片,原来有一片在女士的手中。新获的碎片很快像一阵光般消融在弥昂的体内。
弥昂行礼致意,而那位女士像一阵光般消失在无尽的湖光中,走在最前的巴托尼亚之子策马来到弥昂的面前,他有着异色的奇异双眸,一边是绿色,一边是蓝色。
“我该怎么称呼你?”弥昂问道。
“兰杜因。”失落之子说道。
“这个名字不错。”弥昂笑起来。
“是的。”失落之子也笑起来,他与巴托尼亚开国骑士中的那位兰杜因同名,他曾与另外一位圣杯骑士并肩作战
库隆的兰度因是布雷顿尼亚的儿子之一,布雷顿尼亚是一群神秘骑士,由湖夫人孩童时期的男人组成,他们展示神奇的礼物。
兰登是勇敢的布罗卡德的儿子,他是一名伟大的战士,也是年轻的路易王子的密友。作为一个孩子,他被认为非常聪明,他的眼睛引人注目,暗示着隐藏的深处
在路易王子去寻找圣杯之后的某个时刻,年轻的兰度因在睡梦中被湖夫人带走了,这让他的父母非常悲痛。这个年轻的男孩接受了训练,以控制他的能力,年轻人很快就成长为一个成熟的贵族。他的皮肤苍白,一双蓝绿相间的眼睛闪烁着那位女士的光彩。他有着游泳健将般的肌肉,穿着一套古老的扇形盔甲,上面描绘了一个典型的武士军团骑着神奇的水下动物
当洛恩喝下了神圣的湖水,成为了圣杯骑士后,女士就把她的布雷顿尼亚的儿子们赐给他,让他帮助摧毁米兰德的军队。兰度恩是这些神秘骑士的非官方冠军,当他们从湖中冲进死灵法师的不死部落时,兰度恩与劳恩并肩而行
布雷顿尼亚的儿子们骑着马轻松地屠杀了不死族,兰都因被迫杀死了他失踪已久的父亲的复活尸体。年轻骑士跳过了由米兰德的骨瘦如柴的保镖组成的骨墙,他的带刺长矛刺进了布罗卡的胸膛。一刀正中,死灵法师的一击打破了他对死去骑士的魔咒:那具披甲的尸体立刻裂开,灰烬在兰度的冲锋后四处散落
兰都因身后是布雷顿尼亚失散的儿子们,粉碎了米兰德的大部分保镖,使死灵法师不堪一击。兰度恩从他的战兽背上跳了起来,大叫一声,把他那把挥舞着的长剑挥向了米兰德,形成了一个巨大的杀戮弧线。妖魔朝兰都因挥舞着扭曲的魔杖,脸上露出一丝恶意。年轻的骑士发现自己被冻在半空中,动弹不得
当兰度因与死灵法师搏斗时,伦纳尔解开盾牌,准备瞄准,并带来了一个巨大的弧形的库隆象征。盾牌碰到了米德翁的脖子,一下子就把他的头砍了下来。随着死灵法师的死,这支不死军队很快化为尘土。
他们骑着兽性的幻马,从一个神秘的湖中冲出来,水马在匕首般的牙齿中发出呼噜呼噜的声音。他们的头发波浪起伏,像在水下一样旋转,他们的声音齐声咆哮,数不清的愤怒等待释放。他们的冲锋以毁灭性的效果击中了要害。米德翁的那些没有生命的木偶被冲击力砸到泥状的连枷撕扯着四肢,三叉戟和长矛把尸体扔到空中。布雷顿尼亚的儿子们无情地碾过一排又一排尸体,却没有损失一个人。只有少数人最终在死灵法师施展邪恶魔法前倒下。
当阳光的手指开始斑驳头顶上的水面时,兰登迎着露恩的目光,郑重地点点头表示赞同。感到一种强烈的自豪感在他心中绽放。
“来吧,女士已经为我们指向了战场所在。”
兰杜因策马向前,弥昂拉住幻兽光带般的缰绳紧随其后,在他身后巴托尼亚之子们策马奔行在湖水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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