府内消停了两天,可季楚却越发无聊,除了每日和欢儿欺负欺负秦犀,也就没什么好玩的了,她对贺川城也不熟悉。
而且自从那天胜伯生气后,季楚也不敢再去找他说话,一个人在府里没事就研究研究府里的图还有开支什么的。
二月二十五午后,季楚正看着欢儿习字呢,院外忽然跑进来一个小仆,“夫人,刚刚锦绣布庄的张掌柜派人来找胜爷,似乎很急,可胜爷今日去郊外的庄子收账去了,不在,就只能来找夫人你了。”
季楚掀开盖在腿上的绒毯,手揣着暖袖起身,“好,你领我去吧……”
到了大门口,只见一个三十多岁的男人正在焦灼地转着圈,“夫人!”
“张掌柜有什么急事吗?”
这个男人压着声音,“夫人,就刚才,忽然来了一群穿着衙门衣服的汉子们到了店里,说是要抽查布匹,可他们却直奔后院的作坊,恐怕会查到那批盐呀……”
季楚微微皱眉,回头对门口的小仆说道:“你们找个人去庄上找胜伯回来,让他回来去布庄,另外,去我院里,把我的护院领到那个铺子里。”
扭头对着男人说道:“走,我们先去。”
玉夙玉愿紧紧地跟在了后面。
今天天气很好,太阳很刺眼,季楚跟着这个男人来到了朱雀街,到了锦绣布庄的店铺前,只见店铺门口围了一些百姓,还有门口卖菜的老伯也离开了摊子,伸着头往里面看。
季楚走到了铺子里,只见店里的伙计正和那些人争执。
“你们再不让开,就是妨碍官府,是可以拘到狱里的!”
“刚才你们都到后面的作坊抽查过了,一切都符合官府的标准的,你们才是在这里胡搅!”张掌柜一点不肯相让,“再说了,我们这私家的作坊,以往都没有官家来查,你们又是哪个官署派来的?”
季楚越过人群,走到张兰身边,“就是呀,各位穿着郡守府衙役的衣服,却来查丝织布匹的铺子,这似乎不在各位的指责范围内吧?”
“你是?”
“锦绣布庄我入了股,不知道各位到底想查什么,如是要查案子,可有搜店的文书?没有的话,我们为何要白白受了这个委屈!”季楚神态自若,一点心虚的样子都没有。
外面看热闹的百姓也觉得这些官爷有些奇怪,从来没听说过要抽查布匹的呀,这又不是官府直属的丝染坊。
“你这个妇人不要在这里信口雌黄,我们来自然是怀疑你们有问题,速速让开!”
此时,季楚从季家带来的护院赶来了,熊安带着其他人堵住了店门口,挡住了那些衙役的退路。
那些人顿时紧张了起来,其他围观的百姓也都散开了,怕惹祸上身,卖菜的老伯重新带上了草帽,弓着身子回到了自己菜摊前。
带头的那个衙役紧张地想去握腰间佩刀的刀柄,伸出的左手却握了个空,低头一看,急忙换上右手。
“各位,你们是不是衙役我们不清楚,可若你们执意要查,一会定会有巡街的街道司的士兵,到时就请他们为我们评评好了!”
带头的衙役犹豫了一会,“你们等着,我们这就回去申领文书,回头搜的你们心服口服!”
熊安给他们让出了一条道。
等他们走远后,季楚拉着张兰走到了后面的作坊,“张掌柜,他们为什么突然找上来?”
“我也不知道呀……”张兰的眼神闪烁。
“是不是你这几天还在卖?”
“……也没有,就是还有几个老顾客说家里办酒席,我想着就这一两家,不要紧……”
季楚沉下了脸,“张掌柜,侯爷带着你们赚钱,希望你们不要给侯爷找麻烦,要是因为一点小利害了大家,日后后悔也来不及。”
“是是是……”张兰也是一脸歉疚,“我这就收手。”
临走的时候,季楚还买了一匹桃粉的绢,回去给秦欢做罗裙。
走到回府的路上,她屁股后面跟了一大群护院,十分显眼,迎面就见到胜伯急匆匆地走来。
“夫人?这是出什么事了?”由于心急,胜伯似乎忘了几日前的不愉快。
季楚心里窃喜,急忙笑倒道:“走,咱们边走边说。”
知道了事情的原委后,胜伯肯定地点了点头,轻声说道:“咱们贺川是没有官营的织室的,自然也就不会有人来查,咱们侯爷素来与郡守交好,他自然不会无故找麻烦,想来是林梁沉不住气,这个张掌柜又漏了马脚,他便想要从贺川的私盐下手。”
“我一开始还真以为他们是上面派来查的,可他们说是衙役,可是手脚细嫩,连佩刀都摸不准。”
“最近林梁的铁矿被侯爷捅了出来,那前方的肖彰他肯定什么都没审出来,便狗急跳墙想要挖出我们这边的。”
“林梁?那不是林栋的弟弟吗?”季楚压低了声音,听胜伯这样一说顿时觉得复杂多了。
“是的,就是他截住了盐船,他有私矿,侯爷早早的就打探清楚了,现在这件事捅到皇上面前了,他自顾不暇。”
“原来如此……”想来林梁原本是怒火攻心,不想放过这个好机会,却没想到让秦起反将了一军。
季楚抿着嘴,犹豫了一会,柔声说道:“胜伯,那天我没有恶意的,您别和我这个小辈置气了……”
胜伯笑了,“夫人这是说的哪的话,那日也是老奴有些脾气,也请夫人见谅才是。”
“那就好!”季楚这几天心中的石头终于放下了,“那您先回去,我买些东西再回去。”
“好,那老奴就先回去了。”
走在街上,季楚难得的轻松,这是她第一次走在贺川的街道上,这里的街道要比青城宽许多,天上的云彩也淡的多,建筑倒是和青城差不多,风格厚朴。
街边有叫卖烧饼的,也有叫卖萝卜的,每个摊前都冒着温度。
季楚本来是想找几家蜜饯铺子,可她却被路边一个叫卖貂毛的吸住了目光,让她感兴趣的不是那一堆堆的皮毛,而是堆着皮毛下的木笼,这个木笼被皮毛遮住,但依稀可以看到里面有个巨大的“猫”……
等到季楚回府时,只见她步伐招摇,身后跟着几个大汉抬着一个正方的笼子,不过这个笼子被黑布蒙住了,什么都看不见。
季楚很是得意,步子也不禁得意了起来,这个礼物欢儿一定喜欢!
晋州大原,秦起悠然地在客栈里喝着茶,听着合戟禀报着大司农的调查进度,很是满意。
吴谦在秦起的有意引导下,一路顺藤摸瓜,现在晋州的局势已定。
这次虽说把大司农的主要注意力都引到了晋州,可是齐州那还是有司农的人在跟进,据齐甲报,肖彰死咬着不承认,林梁无计可施。
“合戟,我们今夜赶去齐州淄邑,肖彰不知道还能撑几天,我们要去那善一下后。”
“是,侯爷,可这边司农还没查到林梁,我们要不要再待几天?”
秦起摇了摇头,“不用,吴谦他刚直但不傻,我们干预的过多会让他察觉到自己在被牵着走,我相信他,不出十天就可以查到林梁了,再说,肖彰挺不住几天了,我们再不去,可能他就死在林梁手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