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纵横交错的山中小道摔到一个冰冷的地方,失去了火炬,一亭几乎要绝望了。特别是在这个时候,原本空无一人的地方,居然开始发出诡异的吱吱声,纵使一亭经验丰富,胆大心细,也经不住这样的突然偷袭,心跳猛地加快了。
燥热的身躯,碰到的是一块冰,现在一亭也能够确认了。可是冰怎么会放在这里,里面有什么?遭了,现在没有时间供一亭去思考,她只能被动防备,这种感觉犹如置身于烘炉边上炙烤,浑身是汗,却毫无办法。
耳朵里不断地吱吱吱吱,闹钟嗡嗡作响,加上摔下山时留下的震荡,让一亭无法思考。一亭现在已经不那么热了,试了试离开冰块,一瞬间,那种灼烧感又开始蔓延。现在她是无法离开冰块的,这可怎么办?
那种杂乱的声音开始不断地靠近,突然只觉得似乎有什么东西蹭到了脚踝,浑身机灵一下,汗毛都竖立起来。就像是猪的鬃毛做的毛刷,隔着衣服,挠得皮肤火辣辣的疼。
这是个什么东西?一亭想着。这东西不过膝盖,不像是人,却对她没有攻击性,只是蹭了蹭她。一亭提起的心并没有放下,而是越发紧张起来。
等一下,这难道是山老鼠?这东西她小时候和师兄巡山之时遇到过。这种老鼠和家中的老鼠不同,常年居住深山,没有人家可以偷食,因而饿起来连树皮也吃,不喜欢捕食,更喜欢恐吓野物,将它们的猎物抢过来吃,因而体型有小狗那么大,浑身长满了三寸长的刚毛,相貌凶横丑陋,看一眼都得洗眼睛。
一亭看不清楚脚下,因而无法判断这东西到底是不是山老鼠。刚刚放下心来,突然脚下似乎被咬了一下,糟糕,一亭猛地移动脚,一脚朝着那蠢物就踢过去了。
一脚踢得正好,那东西发出吱吱吱的声音,绝对没错,这就是山老鼠的声音,可是这东西是不咬人的。别看着它体积大,性格还是和老鼠一样,胆小怕事,是绝对不敢这么放肆的。除非,除非……
一亭不敢想,只有一个原因可以让这蠢货变了本性。所有的生物,只有在相互蚕食之后,或者吃了某种猎物之后,才会性格大变,甚至超越本身的限制,失去本性。
这东西吃过人?
一亭马上就开始打算。如今想要离开这里,必须去除身体之内的烈性迷药。现在手脚有了力气,不再像之前那么疲惫,调动内息,将体内的火气聚于一处。不过接下来就要做一个不怎么好听的事---放屁。
刚开始动手,就感觉吱吱吱的声音似乎更加频繁了。比刚才多了,也就是说山老鼠开始朝着她的方向聚拢了。刚才她一脚将刚刚那只首先尝试的山老鼠踢开,其他山老鼠估计是看到了,因而对她有了一丝忌惮。
不过这些东西对食物的渴望,难以估算,可能会再次动手。其中这一段短暂的时间,也就是留给林一亭将药排出体外的时间。
一亭常年处于焦急的情况,对此并不陌生。将周天归元气运转几圈,终于将其困在一团,四肢的灼热之感开始慢慢恢复正常。可腹部却是受了极大的刺激,已经快要承受不住了,恨不得将整块冰塞到肚子里面去。
吱吱吱,这些东西在向她靠近了。若是分心在它们身上,一亭必然没有时间来将所有的药性排出,因而她开始屏除五识,即便是被这东西要上一口她也不会有任何的感觉。
黑暗之中一头硕大的山老鼠正在探头,两点黢黑的眼睛不断在上下摇动,亮着点点寒光。这只山老鼠似乎更加大胆,回头冲着其余老鼠示意。黑暗之中浮现出许多对小眼睛,不断地靠拢。
领头的山老鼠看到这样的情况,胆子更加大了,好像是其他的山老鼠不断地给它力量推动它前进。这只山老鼠已经靠近一亭了,凭着嗅觉,感受到她身上的血腥味。这种味道像是大麻一样,闻到了就欲罢不能,特别是对于这种开了荤了山老鼠,常年隐居在山洞之中,靠着点辅食为生。
山老鼠红了眼,疯狂地在一亭身上嗅,森森白白的牙齿不断地支出收缩,像是在试探林一亭的反应。用粗硬的刚毛在林一亭腿上摩擦,看她是否会做出刚才一样的举动。
那只被她踢倒的山老鼠到现在还没有站起来。
这只老鼠因此也谨慎许多,连连的试探,好像是终于确定了刚刚,这尊肉体做出的行为是一个意外。张开嘴,露出两颗大门牙,在一亭的裤腿上摩擦几下,又抬头看她没有丝毫反应,终于下定决定,两颗牙齿就要咬下了。
砰,砰,砰……
连续的巨大声响,喷出一股股的热气,罩头就打在山老鼠的身上,喷射到其他山老鼠,声音又在山洞之中放大数倍,直接将这些老鼠给吓得纷纷逃窜,互相踩踏,似乎晚跑一秒就要殒命与此。
可怜探路的那只山老鼠,直接就倒下了,腿脚还来不及伸,就已经死得僵硬僵硬的。
一亭睁开了眼睛,瞬间周天归元气的气场散布出去,代替眼睛将周围探查一遍。看来这里就是一个巨型的老鼠洞。她的运气不好,正好落到其中。
但是老鼠洞里,又怎么会放上一块巨大的冰块,而且这里的冰块并不融化呢?
看来要搞清楚这个消息,还是得有火,看清楚这里的情况。
可恶,究竟是谁对一亭和冷师兄下了这催情的药。大胡子陶石?他专注于练剑,一亭对他来说更像是筹码,可以直接威胁到师父的存在。冷子山也是如此,二人怎么样都不会对他造成任何损失,只要活着就好,因而他只拿了消磨二人力气的药,防止她们逃跑。
另外两个逍遥派的弟子,他们还没有见到,更不可能有这种低俗的爱好。剩下的就是和她交手的大和尚,还有在一边和冷子山交手的大胡子的弟子。这两人只有和尚与林一亭交手,一亭伤了他,他有理由做出这样的事。
佛门清净,向来隔绝世俗,这和尚却做出违背佛心之事,看来也不是一个安分的和尚。可是为什么要给一亭和冷子山下药?
想到此处,林一亭的脸瞬间发热,若是没有这地下通道,冷师兄没有独自离开,那么他们两人会发生什么呢?
这和尚真是太可恶了。
在身上找了一圈,唯有一身衣服可以点燃,可是这衣服不够烧呀!也不过瞬间就完了,她没了衣服又怎么能够保暖呢?
想到保暖,林一亭这才发现自己还在这个冰窟里面,也就是说如果她继续呆在这里很快就会因为没有足够的保暖衣物,而陷入低温状况,或者会冻死在这儿。
怎么办呢?
一脚抬起,就踩到山老鼠的身上,一亭正生气,这东西刚刚居然敢咬她,简直就是在太岁头上动土。
脚在山老鼠身上碾了碾,突然脑子之中就浮现了一个想法。
何不用着山老鼠的躯体来做燃料,这山中这么多的山老鼠,岂不是天然的燃料。但是将动物直接拿来当做火源实在是泯灭人性的行为,因而一亭并不打算去捉活的山老鼠来做这件事。
刚才用周天归元气探查一遍,感觉到意外之中,被烈性药震死的死老鼠。稍微看了一眼,一亭不由得倒吸一口冷气。这和尚真是太看得起他们了,就他准备的这些药,足以对付一匹发情的牛。
师兄不会有事吧?
略微思考一会儿,一亭拿出火折子,撕下一些边角料,绑在山老鼠之上,用火折子点燃。因为山老鼠浑身储存着肥油,燃烧起来有一层微微的光芒。
就这么一点光芒,洞内的情况瞬间映入一亭眼里。这哪里是什么好地方,浅浅的冰层之中冻着一些人骨,因为部分的冰已经融化了,所以一些骨头已经漏出来,上面留着深深浅浅的牙齿印,正好和山老鼠的两颗大门牙吻合。
原来这些山老鼠聚集在这里,是因为这里可以直接吃到尸体。一亭不由得恶心一下,再看她刚才趴下的地方,看不到冰层有多深,火光不足以透过其中,因而只能看到冰。
这里十分空旷,四面都竖立着冰块,因为山顶的温度并不高,所以这里的冰常年多不曾融化。一层一层的累加上去,更像是一个巨大的墓穴,因而冰层里面埋藏的是真正的人。师父未曾提及过此,而且师门的长老下葬不会如此草率直接冻在冰层里面。那这里会是什么?
四面虽然结冰很厚,地上却并不是很厚。一亭踩在上面,稍稍将内力分到脚上,一脚下去,就是一阵碎裂的响动,冰裂开了。
下面似乎是石板。这很正常,一亭勾下腰再去看。不由得皱起眉头,山顶的石壁应该是非常坚硬,经历了常年的风吹雨打,都不曾有丝毫的变化。然而脚下的石壁却是留下了一条条深深浅浅不规则的线条。
这样的线条绝对不是那种浅浅划上一横,就会留下印记的,分明就是使用了极强的内力,附加在刀剑之上,与人搏斗留下来的痕迹。
若是真的发生这样惨烈的战斗,那么周围的冰又怎么会完整成这样,分明就是有人来此将这里打斗的痕迹统统掩藏过去的。
若是如此的话,一亭想到一点,忍不住将目光从冰上向冰下移动。果然在冰壁之下,有一些团团的黑影,好像是躺着人。
这些究竟是什么人?为何会在逍遥派的地盘上沉睡?想到这里,一亭又看向地下,会不会留下其他的痕迹?如此一脚一个印子,很快就将脚下的一块地踩成粉末。
再拿着火把去细细查看。这一看,陡然看到地面上似乎留下了一行字,因为是剑画下的,所以痕迹很乱,勉强才能将这些鬼画符组成一个字。
再要分辨已经很为难一亭了,可是她没有放弃。似乎看到这些字组成一个意思。
逍遥老祖必死,逍遥派不亡。
逍遥老祖必死,逍遥派不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