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回过神来的周申旸惊起一身冷汗，生怕自己培养出一个颜能倾城倾国，武更能倾城倾国的妖艳祸水来。
他联想到女子也许内里依旧冷若冰霜，杀人不吐骨头，只不过是学习能力强，可以把自己所教的知识也好技术也罢，都能很快融会贯通，然后找到更适合自己的方式施展出来。
所以那个以前可以板着脸杀人的女魔头，以后可能还是女魔头，只是可以一面杀人，一面嘴角含笑，卖着萌，语嫣可爱，然后毫不犹豫地砍下别人的脑袋。
想象这个画面，就够拍一部青春伦理恐怖悬疑科幻偶像古装剧了。
手表的进度依然缓慢，一整天过去了，才走到了百分之四十一，离自己离开人世的时间越来越近，自然希望惊喜来的能够更快些。万一自己得到的不是惊喜，仅仅是手表能够正确显示时间了，只要到来得快些，周申旸还能有时间想一些办法，不至于太过束手就擒。
“不对，好像如果没有惊喜，我再想什么办法也没用，打又打不过跑又跑不了，只能束手就擒。”周申旸想到这一股无力感油然而生，瘫倒在地上渐渐睡了过去。
第二天早上，刘倩兮刚刚睡醒下楼，就看见周申旸用肘支撑着趴在桌上，双腿无力地摊在椅子上，一只手正拿着筷子对着桌上一字排开的几个大碗敲敲打打，还不时的把碗里的水倒出去一些或者是给某个碗里再添些水。
知道周申旸最后这些时日不会费力做无用功，刘倩兮就也没有出言打扰，默默地坐到了旁边的长板凳上，耐心看着周申旸继续做手里的事情。
“好了。”周申旸说道，转头对刘倩兮眨了下眼，连带着嘴角一笑。
刘倩兮被这笑容引导得仿佛不知自己身处何地，为什么面前的这个年轻人明知道自己会死在她的手里，并且双腿已经被她踢断，按理说每日郁郁寡欢借酒消愁——大厅酒坛子里是有酒的，她不爱喝酒所以也不在乎谁喝了。或者是每天痛哭流涕趴在她的脚边摇尾乞怜晓之以理动之以情，请求她不要痛下杀手。再或者是像那些武夫一样故作慷慨赴死地高声说些什么，然后让她赶紧动手，她都可以理解，甚至不屑。
但是唯独面前这个男人对待死亡的方式，是她没有见过的，让刘倩兮觉得，他只是过着寻常的某一天，而且和她就像是青梅竹马长大，度过两人儿时总是一起度过的，原本已经该过腻了的寻常的一天。
而这寻常的一天里，他努力讨好，她有恃无恐。
刘倩兮没有过青梅竹马，也没有过童年，所以她不知道现在这种莫名其妙的感觉究竟是对还是错。
但是转瞬她便重新收拾出认真好学的好奇心，问道：“这是，做什么的？”
周申旸笑了一下，没有说话，拿起筷子对着每一个碗挨个敲了过去。
叮叮咚咚，总共七下，敲完以后转头注视着刘倩兮的眼睛，等待着刘倩兮率先说话。
刘倩兮一脸错愕，惊诧道：“这是音律？”
周申旸道：“没错，悟性不错嘛！”
没搭理刘倩兮抬手要拍下来的一掌，周申旸继续说道：“手头材料有限，来不及做什么精密的物件儿，只能是用最简单的方式给你做了个定音器。其实每样事物如果找到了它们振动的规律，都可以成为一样乐器。现在这个只不过是根据水多少而音高不同，原理就类似于编钟，大小不同音律也就不同。”
联想到自己曾经有一首歌的编曲，是给一个网剧做的主题歌，为了能显得歌曲更萧索，特意去找了一片林子，对着风吹落树叶的声音做了半天的采样，也曾去采过海风，歌曲的意境被导演赞不绝口。
于是周申旸继续说道：“骨笛声听起来十分悲凉，但是如果在我们面前吹，也就只有一成了，在鲜血遍地的沙场上吹奏，才能让人更有感触，哪怕闭上眼睛不看那些场景也是一样。之所以这样不是因为触景生情，而是因为沙场上有不甘落寞的风声，有伤兵满营的哀嚎声，有思乡心切的痛哭声，有马嘶声有战鼓声等等，这些声音和骨笛声融合，就会越发显得笛声婉转凄凉。”
刘倩兮马上接到：“我明白了，所以如果在那些歌舞升平的烟花巷子里吹奏骨笛，不仅不好听，反而会显得可笑，就是这个道理了！如果是以前别人这么说，我最多只会觉得是不应景而已呢。”
周申旸点点头继续说道：“相同的道理还有很多，比如说古琴就应该在湖边听，大鼓就应该在城头听，就连说书，都应该在街头熙攘的酒楼里听，如果街道上空无一人落针可闻，恐怕说书的自己都要心虚了。”
两人说到这相视一笑，刘倩兮对这套理论可谓是深信不疑，毕竟是周申旸多年赖以吃饭的东西，自然有很多独到的见解在里头。
虽说周申旸未曾真正见过沙场血流成河的景象，也没有去过纸醉金迷的风月场所，但是看过的剧和电影数不胜数，甚至要比那些真正见识过这些景象的古人，还要如数家珍了。
这也就是为什么周申旸在密林里刚刚见到那位老婆婆就能断定自己是穿越了，而不像某些穿越剧里，自始至终主角都怀疑是在拍戏，还在不停地试图寻找拍摄的摄像头。
周申旸是真正跟过剧组，见识过真正的拍戏，拍戏时除了那种好几千个群演才能拍摄的大场面，剩下任何时候基本上都是剧组人员比演员多。不说导演副导演武术指导形体指导等等，光是不同方位的摄像机，为了能够切换不同的角度，连带着操纵机器的摄影人员，就有好多个。余下的还有录音，道具，灯光，剧务等等一大批人，编剧倒是不一定在，就看导演需不需要他跟到现场了，但是送盒饭的肯定是准时准点就来了。
尤其是有些镜头，在电影院里看的时候，觉得就是没有什么场景，满屏只有演员的一张脸在说台词而已。但是其实这种镜头拍摄的时候，摄像机恨不得直接吞掉演员，基本上快贴到了演员的脸上，所以这种表情特写的镜头，其实尤其考验演员的演技，如果演技不到位很容易就会出戏，毕竟不是谁都可以对着冷冰冰闪着红灯的玻璃屏，就可以内心真挚的说出大段大段煽情的话。
尤其是哪怕是一句再简单的话语，为了转场的需求，也会拍上少则三四遍多则无数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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