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谷主探了好一会儿的脉,终于写了个方子。
刘太医接过,瞅了一眼,又递给夕沅。
夕沅看了看,默不作声。
世无双站在一旁,缄默。
“几位王爷,这药材,这南迦山上便有,下官小时候便随家父来采过。”刘太医见夕沅不语,便自告奋勇道。
“我和刘太医分头去找,不耽误时间。”夕沅想了想,人命关天,耽误不得。
说罢,夕沅便往外走。
老法尼看了她一眼,暗自满意。
“沅儿,等等,我陪你去。”萧辰轩喊了一声,跟在后面。
“不用,夫君,你和几位王爷在周围看看,父王说这学院耽误不得,尽早完工,也好造福百姓。”夕沅轻推了他一下,不准他跟着。
“师妹,不若师兄和你一起,虽说我体质不好,但找药材应是无碍的。”世无双站了出来,温润出声。
夕沅默了默,随即点了点头。
这下屋子里的人全都了然,全都看向老谷主:什么时候竟收了沅公主这么一个徒儿?
这老怪,还真是奇特。
夕沅和世无双先走,刘太医随后出来,在门口便分道扬镳。
一个往东,一个往西,往南是上灵台寺院,往北则是下山,自然是一东一西。
夕沅往前走,世无双跟在后面。
刚走出不远,见四下无人,夕沅住了脚步,“说吧,那公主是如何中毒的?”
世无双心下诧异,眸光闪了闪,很快又恢复了淡定,温雅依旧:“沅儿这是何意?”
夕沅扯上一抹冷笑,“怕是师傅想让老太后下山,故意下毒吧?贼喊捉贼。”
世无双咽了咽嗓子,一脸无辜,还有这般形容师傅的徒儿?
真替爹爹捏了一把冷汗,您老人家确定没收错人?
“沅儿,师哥真得不知,爹爹并未无良知之人,下毒不至于,不过这毒问题不大,能解。”世无双不好替爹爹多作辩解,但也不好不开口。
“问题不大,这么说师兄也能解?”夕沅好气又好笑,一脸狐疑。
世无双一下子无言以对,这么单独和沅儿说话,就没过脑子呢,让沅儿找了话柄。
“啊,爹爹能解。”
“我是问师兄能不能解?没问师傅。”
“沅儿能解箭木毒,这毒也能解。”世无双所答非所问,将话抛给了夕沅。
夕沅瞪了他一眼,转即笑了起来,“走吧,找药材去。”
世无双不敢看她,默默地跟在一旁,往前走。
这附近就有,但他不及,难得和沅儿一道出来,再说,爹爹请了老法尼下上,肯定是有话和几位王爷说。
果不其然。
屋舍里
“你们几位可识得哀家是谁?”老法尼瞅了众位一眼,淡淡出口,不冷不热,却自带威严。
萧暮然怔愣。
萧辰轩不语。
萧暮晟冷漠未动。
萧暮迪有些定不住,“王祖母?”他试着喊了一声。
老法尼心下一颤,再也没绷住,有些哽咽道,“是,哀家就是你们的祖母。”
“老夫可以作证,这位师太就是王爷们的祖母,你们父王的母后,大越的太后娘娘。”老谷主适时开口,有些话,他来说更为妥帖。
太后到底还是太后,就算在这灵台寺院呆上三五十载,哪怕放下太后的架子,神色依旧不怒而威。
“王祖母。”
“王祖母。”
“王祖母。”
“王祖母。”
四位王爷全都跪下,声音几近哽咽。
这种亲脉血缘,息息相通,由生而来。
等夕沅和世无双回来,刘太医也找全了药材。
两边找的都不少,刘太医赶紧下去煎药。
夕沅进门,几位王爷已经起身,老法尼眉眼有些通红。
这是认过身份了?
夕沅往萧辰轩跟前挪了几步。
萧辰轩握紧了她的手,朝她微微点了点头。
夕沅心下了然,这夫妇二人倒是默契。
“沅儿,这药材找好了?”老法尼问道。
“回祖母,刘太医已经去煎药了。”夕沅淡淡一笑,回到。
老法尼一愣,转即乐了,这丫头倒是聪慧,竟猜到了自己的身份。
确实是个聪明伶俐的。
“过来祖母身边坐,顺便替哀家把把脉。”老太后不再以师太自居,这才多大一会儿的功夫,这哀家二字,自称了好几次。
“是,祖母。”夕沅往前几步,在老太后跟前,蹲了下来。
拿出锦帕,搭在老太后左腕上。
伸出三指,眉眼微拧,那模样煞有介事。
老谷主瞅了瞅夕沅专注的神情,暗自得意,好似朝众人讨赞:瞧瞧,这是老夫的徒弟,神医耶。
萧辰轩早已习惯,夕沅这般关注的模样,他不知看了多少回,却从未看够,更不曾厌烦过。
萧暮迪瞅着王嫂的模样,暗下决心,一定要找个向王嫂这般的女子,相守一生。
萧暮晟一直在看,却不动声色。
萧暮然早已不知是羡慕,还是嫉妒,亦或者夹杂了淡淡的恨意,对夕沅,不,应该说是萧辰轩。
得不到的永远在骚动,兴许来形容此刻的他,最为恰当不过。
刘太医煎好了药,在门外凉了凉,送进来,正好,不冷不热。
眼下没有女婢,夕沅又是女医,自然就接过了药碗,微微将萧暮馨的头,托起一点点,慢慢将药送到她口中。
老太后见她细致入微,越发满意。
不自主,这笑意就挂满了唇角。
萧暮然暗暗握起了拳头。
药喝下,不过一盏茶的功夫,萧暮馨便醒了。
睁眼便看见了老太后,还有一旁端着药碗的夕沅。
“既然馨儿醒来,准备软轿,即刻回王宫!”老太后一声令下。
萧暮馨微怔,转即又喜,轻喊了一声,“祖母。”
众人默然。
众人浩浩荡荡,行至宫门,大越王早已等在了宫门内。
这么多年了,母后终于放下成见,愿意再踏进这宫门。
母后有些老了,精气神却依然在。
依然是他端庄大气的母后。
“母后!”大越王喊了一声。
这一声,承载了多少情愫,多少个日日夜夜,他怕是早已记不清了。
老太后瞅了他一眼,本以为能绷住脸,来个冷漠以待,却不知,老泪早已含了满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