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丞相夫人被邀至宫中。
“盈霜虽不是贵妃了,但妃位还在,来日方长,夫人进宫安慰她一番,莫要着急,眼下,盈盈的婚事要紧。”左丞相在她出门前一再叮嘱。
虽然他也不赞同盈盈那样的身子嫁给太子做侧妃,但左家在宫中没了依仗,自然要另想办法,况且他已寻来秘药,成亲洞房之夜,太子定是不能瞧出破绽。
左丞相府的马车到了宫门前,因提前得到应允,进宫也就没费周折。
宫人领着,一路碎步,左丞相夫人到了贵和宫,虽然降为霜妃,但还是住在以前的贵妃宫邸,她抬头瞅了瞅,眼角笑出了褶子。
看来,皇上还是重视左家的,以后盈盈进了太子府,若是能生下头一个皇孙,说不定将来母凭子贵。
皇长孙啊,那她就是皇长孙的外祖母,想到这些,左丞相夫人忍不住乐开了花。
“夫人怎么如此高兴?”左盈霜走了出来,问道。
左丞相夫人虽不满意她喊夫人,但也没有生气,毕竟这是宫里,隔墙有耳,她懂!
“臣妇见过霜妃娘娘。”左丞相夫人俯身道。
左贵妃站着不动,看着她半俯身子,就是不开口。
许久,左丞相夫人腿有些酸,身子也开始摇晃起来,左盈霜才让她起身。
进了屋子,左盈霜自顾喝茶,却不给左丞相夫人上茶和糕点。
左丞相夫人有些不解,这盈霜怎么回事?
莫不是在冷宫呆出后遗症了?
“霜儿,皇上既然复了你妃位,这弘煜又是太子,早晚还是要恢复你贵妃之位的。”左丞相夫人见宫女退下,屋子里就剩了她们二人,开口安慰道,她以为左盈霜心情不好,是以为贵妃之位。
“盈盈当真要嫁个弘煜作侧妃?”左盈霜冷冷道。
左丞相夫人一怔,这不是之前答应好的吗?丞相说招呼过了呢。
“盈盈作了侧妃,太子又是霜儿养母,自然是亲上加亲啊。”左丞相夫人笑盈盈,一脸高兴。
“这宫里隔墙有耳,夫人还是喊我霜妃娘娘吧。”左盈霜道。
左丞相夫人收起笑意,小心地偷眼打量她,怎么变卦了?
“在这宫里呆久了,许久不回府上,府上一直由夫人操劳,辛苦了。”左盈霜又道,脸上依旧清冷。
左丞相夫人小心翼翼,“不辛苦,这都是本夫人应该做的。”
“本夫人?”左盈霜瞪了她一眼,面露不悦。
左丞相夫人心咯噔一下,赶紧闭嘴不言。
“也是,本宫从跟着父亲进京,便是跟着夫人,确实辛苦,本宫都忘记母亲是何模样了。”左盈霜抬了抬头,轻轻拭着眼角,却未见泪痕。
“丞相寒窗苦读终于出人头地,本该姐姐享福的日子,姐姐却去了,哎,想想替姐姐惋惜,幸好还有盈霜在,也弥补了丞相的遗憾。”左丞相夫人说着,潸然泪下,似伤心欲绝。
左盈霜冷冷瞅着,心里满是不屑。
就这么看着她,演戏般的哭泣,她倒是想看看能哭多久!
不大会儿,左丞相夫人便住了哭声,抬眼瞅了一下左盈霜,心里腹诽,这是故意的?
“一直听父亲说母亲去了,本宫一直没回江南看过,这两日给皇上提起,正好派人去打探一下,兴许是冷宫呆久了,就想寻根问问。”左盈霜突然又道,语气淡漠。
左丞相夫人有些坐不住,手拢了拢,本就不长的衣袖,让她拽了好几下,任谁都能看出紧张。
左盈霜冷言瞧着,心里恨不能此刻便杀了她,报仇泄愤!
“皇上说弘煜刚刚娶了楚家和容家,正妃和一侧妃,本宫又是他曾经的母妃,实在是不易迎娶盈盈过门,夫人回去告诉丞相,本宫会找时机和皇上沟通的。”左盈霜叹了一口气,继续道。
“之前传了消息,如今汴京街上皆知丞相府的二小姐要嫁给太子做侧妃,如今这如何是好?”左丞相夫人有些拘挫,站起来,忐忑不安。
“皇上还没下旨,夫人便传了流言蜚语?”左盈霜冷厉道。
左丞相夫人被她一喊,赶紧跪了下来。
“夫人,您是府上长辈,怎么还跪下了,快起来,回去告诉父亲,我尽量想办法。”左盈霜道。
左丞相夫人愣了一下,站起身。
“不过,最近连连做梦,梦见母亲在江南老家被毒死了,本宫心里总是不安,这寝食难安,没心思伺候皇上,也不知有没有机会说盈盈的事,哎。”左盈霜又哀叹起来,手还摸了一下额头,似头疼地很。
刚起身的左丞相夫人一听,身子站不住,晃悠着,又跪了下去,不仅仅是跪,而是瘫坐在地。
“夫人,怎么了,盈霜头疼,你?”左盈霜欲言又止,看着她。
“臣妇出来有些久了,丞相叮嘱,要早些回府,免得宫人们传闲话,霜妃娘娘保重身体。”左丞相夫人定了定心神,踉跄着站了起来,俯身道。
这次她没敢像刚进来时自称本夫人,她总觉得今日左盈霜话里有话,却又不敢往深处想。
“回去吧,对了,夫人,府上管家之子叫什么来着?”左盈霜见她转身,又叫住她,询问道。
左丞相夫人心砰砰直跳,却不得不回,“贾秀风,”她声不大。
“管家姓贾,瞧本宫这记性,管家之子自然也姓贾,盈盈和他关系不错,夫人回去吧。”左盈霜说完,站起身,直接回了里屋。
左丞相夫人再也呆不下去,急忙出宫。
回府的路上一路忐忑,莫非她知道了什么?
那老女人死了许久,破衣烂衫,肯定没人注意,不能吓唬自己,一定要稳住才行,
只是,为何又一再提那贾秀风,莫非和盈盈有关?
不对,杀那老女人,根本没有他,不该呀?
左丞相夫人想了一路,也没弄明白,这额头上的冷汗是擦拭了一遍又一遍,怎么也干爽不下来。
等下马车进府,里面褒衣早已湿汗淋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