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一动，墨惜抬眸，望向跪在那里的女子，一张张纸钱，从她的手中，落入火盆，最后燃烧，化为灰烬。
墨惜远远地站在，望着那燃烧的火盆，目光怔忪，眼眸幽幽，好似在思索着什么，可唯有她自己明白，彼时，她什么也不曾想，只是那样呆呆的站在，听着绿瑶念叨着，念叨着曾经，念叨着现在，念叨着将来。
心，好似被什么触动了一般，她抬起脚，朝着那个她本想进却又不敢进的地方踏进，在绿瑶身侧跪了下来。
绿瑶垂着首，一心想着火盆，闻见身边有声音，想着这么晚了，应当是碧秀的母亲来了，当下便道了一声：“大娘，今夜这里我守着吧，您身子不好，我与碧秀从小一起长大，日后，我便像碧秀一样照顾你。”
绿瑶话落，良久都没有得到回应，默然抬眸，却发现，一双幽然的眼眸，正安静地望着她。
那一刹那，她怔在哪里，手中的纸钱，掉落在了地上，只是低喃一声：“姑娘~”
那声音极轻，带着些小心翼翼，又带着些叹息，还有些怜惜。
她本想问，姑娘，你怎来了？
然张张嘴，终究没能说出口。有些话，即便是明明想问，却不敢问，也不能问。因为，你问了，不知下一瞬，会发生怎样的事情。
她一直跟在墨惜身边，自然明白墨惜的性子。
故而，她懂得，现下姑娘越是平静，那颗心里，定然越发难过。
对于碧秀的感情，姑娘从不比他人少，以前，她总以为，姑娘对碧秀，与她对碧秀的感情相差无几，然而，那一日，当她瞧见倒在血泊里的女子时，她才明白，她错了，姑娘对着她们的感情，远远要比她们以为的要多，要深！
一个下人，一辈子，能得到主子如此厚爱，即便是死，也心满意足了吧！
念及此，绿瑶抬首，望了一眼眼前的棺椁，淡然一笑。
碧秀，姑娘来看你了，你可曾看到？
身边传来声响，却是墨惜捡起了地上的纸钱，往火盆里投着，绿瑶瞧了，当下大惊，连忙便抓住墨惜的手，去阻止：“姑娘，这可使不得！”
墨惜抬眸，淡然一笑，伸出手，拨开绿瑶握着她的手，“绿瑶，碧秀生前，我从不曾为她做过什么，如今，这——”说着，墨惜垂首，望向手中的纸钱，拿起一片放入火盆，“却是我唯一能为她做的事情了。”
极轻极平淡的语调，可落入绿瑶的耳中，偏生觉得有几分心酸，她迟疑着，收回手，跪在一侧，瞧见面前的女子。
火光，映照在她的脸上，那张脸瞧着，是那般的平静，平静的好似那镜面，任风怎样吹，都泛不起一丝涟漪。
这样一跪，便是两三个时辰，期间，谁也不曾说一句话。天微微见明的时候，碧秀的娘来了，提起绿瑶又是一番伤心落泪，墨惜在一旁瞧着，劝了许久，方才止住泪。
再是想留下，想陪着碧秀，可终究还是要离开，她还有没做的事情，必须要去做。
天明之时，墨惜领着绿瑶，踏出了灵堂，在踏出灵堂的刹那，墨惜回首，望着那一方小小的灵堂，在心中暗暗发誓，她一定会为碧秀报仇，绝不会让碧秀平白无故丢了性命。那些欠了她，欠了她的债的人，她会一一讨回来。
回熙春园的路上，两人相互搀扶着，墨惜吩咐绿瑶一些事。
“绿瑶，日后，每月都送我房里，支出一部分银两，送与碧秀她娘，也算是我对她二老的一点心意。”顿了一下，墨惜又补充道：“若是他们不要，便将银两购置曾物品，给他们送过去。”
绿瑶听着，只念姑娘考虑妥当，又想着，这是姑娘的心意，做了，姑娘心里许会好受一些，便点头答应了。
“这些事，奴婢会安排妥当。”
想了想，墨惜又道：“便连你父母那里，也一起送吧。”
闻言，绿瑶心中一惊：“姑娘，这可使不得，姑娘的银子，还要——”
绿瑶还要说什么，却见墨惜拍了拍她的手，对她温和一笑：“碧秀的事，我想了许久，以前，我总是沉浸在自个儿的事情之中，却疏忽了你们，现下想想，你们跟了我这么多年，我却从不曾为你们做过什么，说来，我这个主子当得委实不称职。故而我想，应当为你们做些什么。”
绿瑶欲言又止。
“我知你不贪图这些银两，不需要这些，可那是我对你们父母的一点心意，也算是我孝敬他们的。你莫要拒绝，这样做，我方才觉得，自己还能做些什么。所以，莫要拒绝好吗？”说着，墨惜又拍了拍绿瑶的手。
绿瑶望着墨惜，抿抿唇，点头应下。只是心里却是做好了打算，日后，每月姑娘让她给父母的银子，她便帮着姑娘存下来，只姑娘这里，暂且先说给了父母。
人，总会遇到什么事，暂且瞧来，熙春园里花不了几个钱，可保不准哪日用到了，一点点银子，可能都会起着大用处。
到底是真心为着墨惜考虑，凡是都替墨惜着想，身为主子，墨惜能有如此丫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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跟在身边，也委实幸运……
长鹤院。
“这几日，几个房中，可曾出什么事？”
“事情倒是有些，可也不是什么大事，倒是前几日，熙春园里死了一个丫鬟，七姑娘伤心了一会。”祝嬷嬷琢磨了一下，说道。
王氏讶异，“死了丫鬟？死了谁？”
“碧秀。”
王氏一惊，望向祝嬷嬷：“七丫头身边的贴身大丫鬟？”
祝嬷嬷抿抿唇，应了一声：“是。”
“怎么死的？”
“这个奴婢委实不清楚。奴婢曾命人打听过，可谁也不曾说碧秀是怎么死的，熙春园里的下人，对此事绝口不提。”
“那丫头的反应如何？”
“前几日伤心了一回，不过并不曾惊动四老爷，据说，昨日七姑娘已经没事了，很是平静。”
“她很平静？”王氏侧首，斜睨着祝嬷嬷，一双眼眸散发出慑人的光。
祝嬷嬷的心紧了紧，不晓得哪里说出了话，可还是硬着头皮应了一声“是”。
王氏闻了，侧首，望向太空，叹息一声：“这事儿不简单，府里怕是又要出大事了！”
祝嬷嬷讶异抬首，双眸迷惑，不解其意。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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