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连墨惜也讶异望向墨恒,她以为白氏便就此逃过,却不想——
墨惜垂首,敛下眉眼,眼底有光线流动。
川哥儿亦是垂下了首。
墨恒望了白氏一眼,瞧见白氏面上的惊愕,并不曾改变初衷:“夫人,你操劳了这些日子,便好生休养一番吧,府里的事情,暂且交由惜儿打理,惜儿如今大了,想来这些事情亦能处理好。”
墨恒说着,将目光转向墨惜:“惜儿,你母亲静养这些时日,府里的这些事情就交由你处理,若是有什么不明白,可以请教你母亲。”
“是,惜儿明白。”墨惜躬身应道。
话落,墨恒看了一眼众人,转身踏出门外,面上似有些疲惫。
“老爷,府里头的事情——”白氏见墨恒即将离开,当下便急急说道,只话还不曾说完,便被墨惜接了过去:“母亲,你放心休养便可,这三月间,惜儿定不会让母亲失望。”
行至门口的墨恒,脚步一顿,微微侧首,然不过片刻,却是转首,超前走去,须臾,他的身影便消失在了院子里。
“你——”白氏伸手指向墨惜,如此愤怒的模样,可见已然气极。到底在府内风光了这么些年,不曾想,最后却是栽到了墨惜的面前,心下自然气不过。
可事已至此,她也无法,一甩袖,瞧了一眼半死不活的秦嬷嬷,转身离开。
墨惜的双眼微眯,瞧着白氏愤怒离开的模样,眼底闪过一丝笑意,转首瞬间,对上川哥儿的目光,敛去面上的笑容,换上疲惫的神色。
“阿姐,为何这般轻易放过那个毒妇?”川哥儿上前问道。
墨惜心底的思量,他并不知,可方才他却不曾鲁莽行动,只因他心里信任墨惜,只这会儿,众人散去,他方才问道。
墨惜行至一边坐下,有些疲乏地,伸出手揉捏着额头。
如果可以,她自然也想白氏从此消失在这个世界上,只是——
“川哥儿,这事儿,日后你便将它忘了,也莫要对着白氏露出自己的情绪,只好生学习便可。”
“只是阿姐,我不明白,明明这么好的机会,为什么偏偏——”
“川哥儿!”墨惜唤了一声,语气有些严肃。
当下,川哥儿便是一愣,这么些年,墨惜从不曾用这样冷漠的语气与他说话,只现在,川哥儿心下有些不舒坦。
绿瑶的目光,在川哥儿与墨惜的身上逡巡了一圈,当下行了两步,到了川哥儿近前,宽慰道:“八少爷,姑娘这样做,自然有自己的考虑。你也莫要怨怼姑娘,要知,你出事的时候,姑娘却是比谁都要焦心,甚至——”那夜,墨惜为了川哥儿与他人下跪的场景,在她的脑海中浮现,即便现在事情已然过去,只绿瑶想起,心里还是有些难受。
然她的话不曾说完,却是被墨惜打断:“绿瑶,川哥儿身子还不曾好,扶着他回房休息吧。”
绿瑶心中一滞,躬身福了一礼,在川哥儿面前做了一个手势,请川哥儿回房。
待得到了内室,川哥儿本想打探绿瑶那不曾说出口的话,只多番询问,都未果。
川哥儿心下有事,这一日自然不曾休息好,不过,连日吃药,身子却是渐渐好了,不再昏睡。
晚间的时候,下人传话,说是老爷寻墨惜。墨惜领着绿瑶去了墨恒的书房。
夜色刚起,今夜无月,夜空朦胧,星空暗淡,偶尔能瞧见一两颗散落的星星。
朦朦胧胧的夜色,空气里带着些许的湿气,行至半路的时候,却是起风了。
绿瑶瞧了瞧这天色,眉微蹙:“姑娘,今夜怕是要下雨了,出来的时候,当是备上披风才是。”
“无碍,想来在爹那里不会待上许久,我们早些回来便是。”
“是。”绿瑶应了一声,再不说话,只默默跟在墨惜的身后,到了墨恒的书房。
书房内,灯光点点,因着夏日,屋内有些燥热。
墨恒一人,坐在书桌前,一个小侍,站在一边,为墨恒研磨,那小侍见墨惜来了,便自动退了出去。见此,绿瑶只得跟着那小侍身后离开。
一时,房间内,便只剩下了绿瑶与墨恒两人。
静谧的房间内,流动着陌生的气息,细细想来,墨惜虽重活了这几年,但是与父亲单独相处的次数委实不多。
一笔落下,但觉室内安静。
墨恒抬首,便瞧见了安静的站在一边的墨惜,当下温和一笑,对着墨惜招招手,让她过去。
墨惜犹豫了一下,方才朝墨恒走去。
墨恒望着款款朝着自己这边走来的少女,目光有些恍惚。犹记当年,她还不过是襁褓中的小婴儿,如今不过瞬息间,便出落成一亭亭玉立的少女,竟也能独当一面了!
“惜儿,今日之事,爹如此处理,你可曾怨我?”
怨,怎能不怨?川哥儿出事之事,她备受煎熬,瞧不见希望,只能莽撞行事,放下所有的身段求人,心灵的煎熬,是何等的痛苦,然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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墨惜温和的笑笑,说出的却是“不怨”二字。
最初,许是有些埋怨的。可眼前之人,到底是自己的父亲,
正所谓,不在其位,不谋其政,身处其中,方才能真正体会到那个位置上的人的难处。
当墨惜将自己的身份摆在墨恒的位置上的时候,一切的埋怨也都烟消云散了。
墨恒除了是一个父亲以外,还是一家之主。身为一个父亲,他可以不顾一切,将儿女护在身后。
然而身为一家之主,他只能让自己保持理智,必要时,舍弃某些对他来说,可能很重要的东西。
当墨恒在责罚白氏的时候,墨惜便已然明白,她这个看上去儒雅可欺的父亲,其实并不如表面上看起来那般一无所知。
他是聪明的,也许从一开始,他就看出了什么,或许早在更早之前,他就知道些许什么,只是有时为了一家和睦只能装作什么也不知道。
或许,最初,墨恒晓得川哥儿出事时,是真的生气了,只是,在瞧见川哥儿又无恙的时候,那到了嘴边的惩罚,又收了回去。
第一次,墨惜发现,他这个父亲比他们任何人以为的都要睿智!
“爹爹有爹爹的考量,惜儿明白。”墨惜垂首说道。只心下到底有些寒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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