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醒来,我睡眼惺忪地翻了个身,下意识地伸手抱住了唐天齐的腰,他翻过身,用力抱住我,差点让我喘不过气来。
“你太用力了啦!”我小声嘀咕。
唐天齐低笑一声,蹭了蹭我的秀发,轻声问:“我昨晚表现怎么样?”
想起昨晚那番激烈的纠缠,我脸迅速红了,转过身刚想逃,他用力将我翻转过来,亲了了亲我的耳垂,“起来梳洗,我待会儿带你去个地方。”
我乖乖起床,换了一身鹅黄色的连衣裙,栗色长发蓬松自然地披在肩上,耳边戴了两串流苏耳环,我满意地盯着镜子里明艳照人的自己,起身出门。
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出门的一刹那,似乎有一道黑影闪过。
“谁?”我警惕地回望,那道黑影瞬间不见了。
“末然,快上车!”唐天齐摇下车窗,淡淡笑着看我。
我想,大概是我眼睛花了,产生错觉了吧,于是转身上了车。
唐天齐并不算是个喜欢讨好女人的男人,跟他认识这么多年,永远只有女人讨好他的份儿,所以我笃定他绝不可能给我制造什么浪漫的氛围。
车子停在那栋宏伟建筑门口的时候,我终于知道他想让我看什么了,齐天集团四个大字就在眼前,灰色的冷色调大厦伫立在这座城市最繁华的地段,一如当年的唐氏集团。
大厦门前铺着红毯,唐天齐打开车门,缓缓朝我伸出手,神情柔和。
“从今以后,你就是齐天集团的女主人。”
我愣愣地看着他,从他幽深的眼眸里,找回了曾经那个意气风发的男人。
记忆里那个不可一世,高贵优雅的男人,重新回来了。
我眼眶含泪地握住他的手,缓缓走出来,一步一步朝着齐天集团的写字楼走去,那一刻,许多故人的面容,从我的脑海中闪过,唐父、唐母、小柔……
曾经失去的那一切,仿佛在这一刻,幻化成巨大的满足感,如同潮水般朝我袭来。
我抬头看他,“你是怎么做到的?”
他抿着唇,纤细浓密的睫毛下,是幽深到看不到底的情绪,“我和魔鬼做了交易,用这一切,换你一生安宁。”
我怔怔地看着他,分不清他这句话,是真,是假。
他抬手用力摸了摸我的头发,低声笑道:“你怎么这么傻?我随口一说,你倒当真了。走吧,带你进去见识见识。”
他牵着我的手,迈入里间,职员们恭敬地站在两边,齐齐鞠躬喊着“总裁夫人好!”
我脸一红,轻轻扯了扯他的衣服,“别这么高调。”
他闷笑一声,“你现在倒知道不好意思了?以前是谁,不顾大家的眼神,在外人面前公然吻我的?”
我脸色瞬间涨得更通红了,咬着唇瞪了他一眼,他哈哈大笑,不顾其他人的目光,俯身用力抱起我,大步朝电梯走去。
“你松开!我有脚!”我用力挣扎,假意在职员们面前矜持了一下,等到电梯门关上,我立刻小鸟依人地依偎进他怀里,用力搂着他的脖子
,深深吻住了他。
他低喘一声,“小妖精……”将我放下,抵在电梯上深吻。
电梯门一开,我和他纠缠着一路进了办公室,他将我扔到沙发上,外面阳光正好,反射到落地窗上,刺得我眼前一片白茫茫的光照,我忽然觉得有些头痛,原本以为是短暂的,谁知道,头却越来越痛,两边太阳穴一直“咔咔”作响,仿佛孙悟空头上戴了紧箍咒。
“天齐……”我勉力推开他,“我想去一下洗手间。”
他温柔地松开我,慵懒地靠在沙发上,等我回来。
进了洗手间,关上门,我捂着脑袋,低低地痛呼出声,这是怎么了,怎么会头痛成这样?难道是昨晚没休息好?
我深吸一口气,用尽全身力气站起来,走到流理台前,打开水龙头打算洗个冷水脸清醒一下。
“滴答滴答”
两滴血滴在了台子上,格外醒目。
我怔住了,慢慢抬起头,我流鼻血了。
活了二十多年,人生第一次流鼻血。
是不是上火了?
我不以为意地抽了纸巾,擦了擦,谁知,越擦,鼻血流得越是汹涌,甚至很快浸湿了好几张纸。
眼前一片天旋地转,脑袋仍旧持续头痛到无法遏制,我盯着镜子里脸色惨白如鬼的自己,浑身开始控制不住地颤抖起来。
我想起了,在精神病院昏迷时,杨青让护士给我注射的那些不知名药物,难道这些隐藏在我身体里的炸弹,终于开始引爆了?
“不,不可以,现在一切才刚刚好起来,不可以……”我喃喃自语,抱着头,慢慢蹲了下去,巨大的恐惧瞬间席卷了全身。
“末然,你好了吗?”外面传来唐天齐的声音。
我咬着牙,竭力让自己平静下来,柔声笑道:“马上就出来。”
再次抬起头,我冷冷盯着镜子里的自己,迅速用冷水洗完脸,补好妆,将染血的纸扔进马桶冲走,随后深吸一口气,给陆清明发了条短信,这才款款走出去。
“怎么了?”似乎发觉我神情有些不太对劲,唐天齐伸出手,将我拉到身边。
我担心会再次流鼻血,轻松自在地耸肩,冲他娇嗔,“这么大的公司,你也不告诉我,说带我来就带我来,你就不怕我打扮邋遢,来这里丢了你的颜面吗?”
他温柔地凝视我,轻轻说道:“过去几年里,跟着我,委屈你了。”
我鼻子一酸,慢慢靠在他怀里,轻轻闭上眼睛。
时光如果能停在这一刻,我们之间永远都这么宁静美好,该有多好。
手机在包里疯狂地震动,我迅速离开他的怀抱,起身接起电话,陆清明在对面一个劲儿的嚷嚷,“老大,究竟是怎么回事?你干嘛发短信让我打电话给你?公司的事你就别担心了,我都打理得好好的,你就安心跟唐先生过二人世界就好了……”
“什么?公司现在有工作要处理?非得现在不可吗?好,我知道了,我这就来。”我打断他的嗦,斩钉截铁地说道。
陆清明愣住了
,一头雾水地问:“老大,你说什么?我怎么听不懂呢?”
我挂断电话,转头看见唐天齐不满的俊脸,忍不住笑着走过去,撒娇地摇了摇他的手臂,“反正晚上回家也能见面,再说了,就算我成了齐天集团总裁的太太,也不能忘了自己公司还有一大帮人等我养活呢,你说是不是?”
他用力抱了抱我,声音低沉好听,“晚上早点回家,我想早点看见你。”
我满心甜蜜地答应了,转身进了电梯,跟唐天齐挥手再见。
我用力咬着牙,盯着电梯急速下降,随后在职员们嫉妒羡慕的眼神中,优雅地走出大厅,直到坐上出租车,我才捂住头痛欲裂的脑袋,声音嘶哑无力。
“师傅,去医院。”
一个小时以后,我拿着检查结果,慢慢走出了医院大门。
“江小姐,根据检查状况,我们建议你马上进行转院治疗。这是一种罕见的化学药剂中毒,我们有理由相信,你目前的身体正在被某种诡异的化学毒素进行缓慢摧毁,如果不找到症结赶快治疗,后果不堪设想……”
阳光刺眼得令人头晕,早上起床看见这轮阳光,我还觉得生活美好,可此刻,我却头痛到只想撕毁一切。
杨青,是她,再一次摧毁了我的生活。
监狱里,隔着铁窗,我见到了她。
她的脸原就经过整容,失去了脂粉妆容的遮掩,身穿蓝色囚衣的她看上去跟女鬼一样没什么分别,脸上整容的后遗症也慢慢出现了,宽大的双眼皮,外翻的鼻孔,以及凹陷进去的两颊。
见到我苍白的脸色,杨青一点也不惊讶,她幸灾乐祸地看着我,“怎么,发病了?是不是开始觉得,头痛欲裂,还会开始莫名地流鼻血?我告诉你呀,这还只是初步情况呢,很快,你就会开始全身溃烂,四肢流脓,然后,浑身被苍蝇包围,一点一点的发臭,一点一点地溃烂而死。”
我木然看着她狰狞的嘴脸,用力握住对话机,“为什么这么恨我?”
她讽刺地扬眉,“为什么?如果不是你,我当年早就跟付念深顺利地在一起了,如果不是你,也许唐天齐喜欢的人会是我!同样都是女人,你哪一点胜过我了?可是你的命却那么好!你什么都不需要努力,就可以轻易得到我想要的一切!”
“既然你那么恨我,为什么在精神病院的时候,不干脆杀了我?”我轻轻说道,“你给我下毒,就没想过,我有可能被治好吗?”
杨青的声音变得又轻又诡异,干到发白起皮的嘴角露出得意的笑容,“治不好的,为了让你不得好死,我专门找了一个化学领域的怪胎,那人就喜欢研究这些让人死不了的化学试剂,我让他每天都在你身体里注射一点点,让你难受,却又死不了,江末然,我千辛万苦地整容,牺牲自己,和那些老男人睡觉,不就是为了报复你吗?你看看你现在,活着还不如死了呢哈哈哈哈!”
我怔怔地坐在那里,看着狱警将疯狂的她拖走,木然放下对讲机,手脚逐渐冰凉,在这场两个女人争斗的惨烈战争里,输的,究竟是她,还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