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说莫梓栎没有颜辞的联系方式,但是他知道柳家在哪儿,所以上门求助什么的可行性还是很高的。顾生一自然是坚决反对,可不管他是苦口婆心地讲道理还是板起脸来放狠话,前者全部当成了耳旁风。莫梓栎毕竟是个大活人,顾生一不可能拿链子锁住他。赵颖和莫河虽然嘴巴上赞同后者的说法,但看到心爱的小儿子委屈不已的模样,哪里还狠得下心来对他严加看管?因此莫梓栎想要找机会去柳家见颜辞并不是什么难事,问题在于无论他挑什么时间上门,管家柳杨永远都是一句“小小姐还没回来”的答复。他不是没试过死皮赖脸地留下来等颜辞,可不知道是运气太差还是有人从中作梗,他即便等到饭点都未能如愿以偿。偏偏管家柳杨始终笑脸迎人,好吃好喝地招待他。莫梓栎哪怕怀疑他在其中扮演了什么不光彩的角色,也无法开口指责。没几天就有人身安全监督委员会的工作人员来莫家请莫梓栎回去协助调查。因为他尚未成年,执法部门没有资格对他进行直接问询。照理说,事情发展到这个地步莫梓栎配合好安监会的工作就行了。虽然被刁难的可能性很大,但肯定不会超出法律的界线。只可惜他不是这么想的,不然也轮不到白子森借花献佛了。莫梓栎的父亲莫河出身平凡,母亲赵颖的家族倒是有几分影响力,不过大多限于粤州和学术界。当年赵颖跟着莫河移居别处,她的家人不是没有怨言的。顾家康确实对不起赵颖,可利用职业便利把她拐走的莫河也不见得是个好东西。要不是赵颖当时的情况太糟糕,她的家人怎么可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默许后者有违职业道德的行为?十几年来,莫河一直不大受赵颖家人待见。他的儿子莫梓栎倒是和外祖家亲近一些,不过因为住得远又是个男孩,感情再深也深不到哪里去。相比之下,顾生一反而更招外祖家长辈的喜欢。也许是出于补偿的心理,他们在某种程度上对顾生一是有求必应。由于赵颖和莫河溺爱的缘故,莫梓栎自小习惯了身边的人以他为中心。在发现外祖家更疼爱哥哥顾生一之后,他非常不高兴。如果不是那些长辈还算颇有势力,估计他连一年一次的家庭团聚都会懒得参加。举家搬迁到安京后,年纪尚小的莫梓栎立刻被帝都的高大上迷花了眼。虽然他身边还是普通家庭出身的朋友占多数,但禁不住有柳翌之这么个闪金小土豪的存在。他的虚荣心渐渐膨胀,又因为柳翌之的关系而不断得到满足。时间久了,莫梓栎想当然地认为自己也是上流社会的一员,压根不曾思考过没有强大的身世背景,没有超凡的个人能力,他拿什么混高大上的圈子?可想而知,带着这种“我逼格很高”的心态,莫梓栎在安监会的办公室里半点不肯配合工作,总是摆出一副高贵冷艳的样子。这恰好给了小权二代的眼线一个教训他的机会。说是教训,其实也不过是嘴巴贱一点,故意说点难听的话对他进行冷嘲热讽。依着莫梓栎唯我独尊的性子,哪里咽得下这口气?当即大吵大闹起来。他胡乱撒泼也就罢了,偏偏还不依不挠地嚷着他和季家的继承人季颜辞关系有多么多么好,等她来了,他们统统都要吃不了兜着走。有心人听了当即偷偷联系白子森,向他求证莫梓栎所讲的话的真实性。之所以找白子森而不是颜辞,主要是因为白家在安监会等司法部门势力不容小觑,卖个好给白家未来的继承人绝对一本万利。白子森收到消息后当天就请假赶到了安监会,有他亲自出马,解决莫梓栎和小权二代的矛盾简直易如反掌。借着帮莫家平息风波的机会,他顺理成章地再次见到了顾生一。这时候,顾生一不再是他假想的“情敌”,而是能够替他在颜辞面前美言无数句的“大舅子”。一来二往,慢慢地他们俩便熟悉了起来。顾家康曾经在警部任职,顾生一自己虽说没有真刀真枪地往军部发展,也算是体制内的一份子,自然和白子森有不少共同话题。必须承认的是,白子森一开始并没对顾生一抱有太大期望;谁知后来俩人越聊越投机,倒有点惺惺相惜的意思了。当然白子森不会傻到告诉颜辞他最初的动机不纯,只是有意无意地暗示她自己已经和顾生一成了莫逆之交。颜辞此时心里还在不爽莫梓栎的狐假虎威以及他对顾生一的不识好歹,暂时没有空闲去研究为什么白子森的态度会突然三百六十度大转弯,和顾生一称兄道弟起来。整个事件中,她只关心两个人。一个是顾生一,想来他那段时间肯定不好过。同一直真心疼爱的弟弟起了冲突,哪怕不是他的错估计他也会把责任揽到自己身上吧?另一个便是柳翌之了,颜辞恍然意识到自己已经很久没和前者好好说过话了。自成年以后,为了避嫌她几乎不再踏足他的房间。在她最后的印象里,柳翌之明明还和莫梓栎保持着不错的关系。怎么对方出事了,他却一点反应都没有?人不在安京什么的作为理由完全站不住脚,电话难道是白发明的吗?至于白子森提及的莫梓栎曾经到柳家找过她的事,颜辞一点印象都没有。想必是柳杨贴心地替她直接屏蔽了,毕竟她曾嘱咐过他不要让闲杂人等打扰她宝贵的时间。都没有她私人的联系方式了,莫梓栎不算闲杂人等谁算?眼见颜辞的心思都不在吃饭上了,白子森按捺住失落的情绪,体贴地表示她有事的话可以先走。颜辞看看桌上基本分毫未动的饭菜,讪讪地笑了笑说:“真是不好意思,让你滔滔不绝地讲了这么久,连口水都没喝上。”白子森闻言心情更低落了,他倒宁愿她直接拎包走人,也好过现在这么客气地说着场面话。只不过一年多的光阴,她就要和他生分到这个地步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