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果手上握着凶器,屏住呼吸,原本做好的心理准备在那一刻有些崩盘。
血衣候这种人她并不陌生,被更强的人欺负多了,最喜欢在弱小者身上找存在感。进客栈的时候她就发现了,眼底微青,气色虚浮,看着她们几个的时候像是发现猎物的毒蛇。
这样的人,要么顺从,若是反抗必然不能给他一点机会。
“师姐,你你杀了他。”
南果回神,心一横把树枝抽了出来。“东西拿上,赶紧走。”
小四心细,指着地上的尸体说:“这个不处理吗”
南果摇头,“你看刚才那么大的阵势,客栈里可有人来看,都明白是惹不起的。我们要是再待一会儿,他们恐怕就会出来把我们留下,刚才那一击不过是我们投机取巧,若是再战必然输。”
七个人的身影有些狼狈地在黑暗中渐渐远去,整个客栈依然安静如墓地,没有人敢吱声。
这时风中传来一声浅笑,带着点点睡意,懒懒地说:“这女人,下手倒是干脆。”
站在树梢上的黑影并不认同,“太莽撞了,如果被定阳真人知道,她们七个都得死。”
月影婆娑,在枝桠之间投下一片碎光,隐隐看见一片金色的衣角和微微扬起的嘴角。
他抬手,漫不经心地打了个响指,血衣候的尸体瞬间化作一堆灰尘,夜风卷起,那尘化作一道流光扶摇直上。
“那就看她们的造化了。”
南果坐在树荫下,看着远处巍峨的城郭,一颗心总算落了地。
小五满头大汗地跑回来,红扑扑的脸蛋精神得很。
“这就是悦心城,只要有身份玉牌都能进去,也没有入城费。”她顿了顿,突然想起什么,伏在南果耳边小声说:“没有寻榜,看来那血衣候应该不是什么大人物。”
南果也希望如此,只是她们一路风餐露宿,也没什么机会打听,如今只能按原计划走了。
“那就选这里吧。”
过了城门,豁然开朗。
悦心城是南熹地界里最繁华的地方,因为靠北,已经接近中仙界,所以仙师明显多了起来,各种奇人异兽更是层出不穷。
天上呼啸而过的飞行法宝,地上形态各异的仙兽,还有花花绿绿漂浮在天空中的花型浮岛,看得人眼花缭乱。
绕是南果这个从异世界穿越来的人,也觉得大开眼界,就更不必说小五几个十来岁的孩子。
她们趴在路边的驯兽表演台下瞪大了眼睛,又为透明的景观水带惊叹不已,到最后坐在面摊上依然恋恋不舍大街上的新鲜事物。
南果没有心思吃东西,从包里拿出自制的纸笔画着一路的地图,老板娘正好站在她身后,看得清清楚楚。
“小姑娘,你在找什么地方吗”
南果回头,扬起一个温柔的笑,“嗯,我们想找个乐坊。”
老板娘打量她们,小五背上明显背着琵琶,另外几个身上也挂着乐器,她好奇地问:“你们是要找活计吗”
南果点头,“初来乍到只有这点手艺,都说悦心城乐坊多,想来碰碰运气。”
老板娘麻利地下着面,一面热情地指点:“悦心城嘛,就是图个乐子,别的不说玩的最多。看见天上那三个浮岛没一个赌坊,一个乐坊,一个妓坊,不管是谁,来了悦心城,不待个十天半个月怕是难得清醒的。”
南果眯眼抬头,那三朵花型浮岛并不大,但是似乎一直在缓慢移动,其中一个上面挂着大大的乐字,能隐约看见一队少女在翩翩起舞。
“你们要想找活,最好先去牙坊登记,那些个乐坊也经常在那挂牌子,要是你相中了哪个给些费用牙坊就会带你去,这比你自己一个一个找要快多了。”
南果觉得有意思,这里中介所的生意还挺红火,看来经济形势还是不错的。
“谢谢您,麻烦您帮我看顾一下妹妹们,我去去就回。”
南果没费什么功夫就问到了牙坊的位置,气派的三层小楼,不断有人进进出出,步履匆忙。
她刚进门,就有一个小姑娘迎了上来,“客人头一次来,可需要小竹为您引路这不需要费用。”
南果到了嘴边的话又咽了下去,小姑娘坦坦荡荡地看着她笑,真是训练有素。
“我想找份乐坊的活,你们这里有吗”
小竹伸手向里,嘴里一秒都未迟疑:“悦心城共有大小乐坊二十二座,皆有所需,不知道客人能坐何位,所求几何”
南果正在犹豫间,突然看到小竹停在一面墙前,上面有二十二个竹牌,却是干干净净,空无一字。
小竹伸手取了一个下来,手一摸上头就出现一排蝇头小字,“此坊寻琴师,客人可有意愿”
南果摇头,她原本是想在这里打听了解各个乐坊的信息,没想到他们保密工作做的这般到位,再说下去恐怕就要露馅了。
“谢谢,我觉得这里可能没有我想要的”
她的话没说完,外头走进来一个身形微胖的男人,小竹一见那人,柳眉便皱了起来。
“李公子,这里不能进来,有什么事情请到客室等候,小竹片刻就到。”
胖男人一把抓住她的手腕,竟然呜咽起来:“小竹,你看在咱们青梅竹马的份上,帮帮我吧,坊里今天又走了两位乐师,这样下去下个月的比试我们红豆坊必输无疑。”
小竹碍于南果在场,不好发作,只能半推着他好言劝道:“你先出去,我一会儿来找你。”
胖男人根本不听,死皮赖脸坐在地上,“你知道的,我要是再失败,就要被爹娘带回去,那样我还不如去死。”
南果觉得再说下去这位小竹姑娘应该会真的让他去死,便饶有兴致地问:“李公子是吧,你在经营乐坊吗我和几个妹妹正好在找去处,不知道你那里缺什么乐师呢”
胖男人一下子来了精神,小竹却赶紧劝道:“客人,万万不可。”
南果奇怪,“为什么”
小竹气得直跺脚,“他那哪里是什么乐坊,不过是一群疯子在胡闹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