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门打开,门外的世界已经恢复了原状。
温淮穿着外出的常服，站在昏暗的灯光下，看不清表情。
“你要出门吗？”顾菀双手背在身后,眨了眨眼睛。
温淮点了点头：“今天是临时过来的，基地那边还有些事要等我过去处理。”
“给你。”她摊开了手掌。
顾菀低头看去，温淮的手上躺着一个水晶做成的正八边形盒子。
她打开一看，盒子的深度很浅,里面盛满了清水。
“按一下这里。”温淮指了指底座上的一个按钮，问道，“你想看什么？”
“什么？”顾菀没明白她的意思。
“那就看花好了,你是不是喜欢花？”
温淮直接做出了决定,脸上挂着淡淡的笑。
她捉住了顾菀的食指,在按钮上按了一下。
平静的水面渐渐有了动静，一根根细长的枝条抽身出来,在空中颤巍巍地立着。
结晶凝成的花枝上,一朵朵小花渐次开放，花瓣纤小、并不繁复,盛开时,却像是一颗颗小太阳。
枝条交错，沉甸甸的花从枝头往下排开，直到盒中的水用尽了才停下。
冰花仿佛有生命一般摇曳着,顾菀却屏住了呼吸。
这是柳叶白菀，一种毫不起眼的小白菊，花朵小而多,耐寒、花期长。
就各方面而言，都适合做园艺中的配角。
然而，这一丛平凡的小花,就这样静静地绽放在温淮的手上，被塑造成了永恒。
漂亮的冰晶在走廊的灯下闪着星芒，温淮微微低头，神情专注。
她看着花，也看着顾菀，声音中带着小心翼翼：“你喜欢吗？”
顾菀垂下了眼眸，食指搭在按钮上未曾动过，温淮的手也仍旧覆在她的手上，在稍显清冷的夜色中，留存着相触时的温暖。
“它还能变别的吗？”
“可以的。不过我只设计了几种。”温淮想了想，“如果你有别的想看的，可以发图片给我，我加进去。”
“加的话，要把盒子带给你吗？”
温淮掂了掂盒子：“不用。底座装了丧尸王的晶核，我的意识可以与它产生联系，即使我在几千米之外也可以控制这些水。”
……
很好，不愧是你。
原著里人人求而不得的顶级能源，被你做成了玩具。
顾菀深吸了一口气，把这个问题撇在了脑后：“也就是说，晶核没有耗尽之前，它就能一直变出各种形状？”
温淮点头：“只要晶核还在，只要我还没死。”
“别说这种话。”顾菀有些恼，她轻推了温淮一下，开口问道，“那你什么时候回来？”
“要一点时间。”
温淮凝视着顾菀的眼睛，声音低低地：“我，回来之后可以再请你吃一餐饭吗？我有话想和你说——今天的事，是我不好；下一次，一定不会再惹你生气了。”
见顾菀点头，温淮将盒子交在了顾菀手中，向后退了半步：“我先走了。”
“等一下！”顾菀把盒子往最近的凳子上一放，追上前去，一把搂住了温淮的腰。
“唔，我，我知道你在植物园里亲我的事情了。”
顾菀环抱着温淮，发烫的小脸贴在对方的肩膀上，断断续续道：“所以，你最好趁这几天好好想想，想想怎么跟我解释。明白了吗？”
温淮怔了一瞬，双手搭在了顾菀的背上：“那，你抱我的意思是……”
“啊啊你管我什么意思！我想抱就抱了怎么了！自己想去！”
顾菀“嗖”地一下跑回了房间，毫不犹豫地关上了门，顺便还上了锁。
她拉开窗帘，靠在飘窗上发着呆，没过多久，果然就看到一架直升机向着高空驶去。
她仰着头看了一会儿，又低头摆弄了一下小盒子，怦怦直跳的心才总算是恢复了正常。
温淮离开的这段日子，对顾菀来说，和往常并没有多大区别。
唯一的不同，就是她每天都会玩温淮送她的那个小盒子，并且一看就是一两个小时。
为了让盒子里的水变出更多的花样，顾菀把温宅的角角落落都逛了个遍，挑着好看的就拍下来，给温淮发过去。
温淮回复的频率越来越低了，甚至有过三四天都没回复一条消息。
有时候，顾菀醒来后习惯性地查看手机，看到空荡荡的消息界面时，总会感觉起床气又犯了。
系统无情嘲笑她：“宿主，之前是你自己嫌弃女主不够有事业心的。”
顾菀不服气：“我没有气她，我是气末世没信号！”
她每次想看开花的时候，都能当即收到反应，要是外边的信号也想温淮的异能一样可以铺得这么广就好了……
为了不错过温淮的消息，顾菀勉为其难地把勿扰模式给关闭了。
从那以后，她时不时就会在半夜被电话吵醒。
“菀菀。”深夜，温淮的呼吸有些急促。
“唔……zzz”
顾菀睡得脑子晕乎乎的，眼睛也睁不开，过了半分钟才找回神智：“你刚到家吗？”
“不对，你不是几个小时前就回了基地吗，还给我发了消息。”顾菀揉着太阳穴翻了个身，“又外出了吗，好辛苦噢。”
两个人对着电话胡乱聊了几句。
温淮太过沉闷了，顾菀没过多久就又睡了过去。
听着电话那端均匀的呼吸声，还有时不时传来的轻哼，温淮焦躁的心情才总算得到了安抚。
她最近一直在反复做着噩梦，梦里发生的事情让她没办法不恐慌。
异能者释放异能，会对体能有极大的消耗。
而她已经连着一个月无法拥有安稳的睡眠了，白天工作时偶尔也会有些力不从心。
温淮把麦克风关闭了，她闭了闭眼睛，站起身来，走到了沙发边上。
墙面上，倚靠着一把吉他。
这是她前段时间才开始学的。
她把顾菀在梦里给她唱的歌，投放在了老师的脑中，然后跟着老师学习如何弹唱出来。
尽管她没有什么音乐天分，但经过了一段时间的学习，演奏出来的歌还算能听。
等她把江家这个隐患彻底清除了，她就再也不用担心梦里的事情成真了。
到时候，她可以给她心爱的女孩弹唱这首歌，倾诉出全部的心意，然后耐心等待，等待她终有一天接纳她。
……
说起来还挺巧的，温淮出事的事情，是顾菀第一个发现的。
上午，顾菀与往常一般，闲得无聊了，就去戳了戳温淮送她的盒子。
她在按钮上按了好几遍，等了一分多钟都没等到什么动静。
系统叹气：“我跟你说了不要没事就玩吧，你看，玩没电了吧。”
顾菀微微皱起了眉头，没理会它，直接下楼去找了孙姨。
孙姨一听，手中剪刀一个使劲儿，又修残了一片叶子。
她也顾不得那盆啼哭的变异植株了，慌慌张张就给温父打电话。
三小时后，顾菀收到了温淮报平安的短信。
顾菀很是警惕地秒回了一个视频电话，被掐断了。
温淮：【？】
顾菀：【你是谁？是本人就不要心虚，给我接。假传消息的话，四千家哈。】
温淮：【……】
无奈之下，温淮给她回了个视频电话。
顾菀和孙姨并肩坐在沙发上，眼睛一个比一个瞪得大，想看看温淮现在是个什么情况。
温淮看起来精神不错，漆黑的眼眸里含着笑：“一点小问题，现在放心了吗？”
“你坐着干嘛，快躺下！”顾菀一脸严肃。
“可以，但你得先挂了。”温淮轻笑一声，“躺下的样子太丑了，拍起来不好看。”
“矫情。你最丑的样子我都见过，还怕这个？”
就离谱。
顾菀愤愤地秒挂了电话。
挂完之后，她才发现刚刚那句话说得不太对劲。
对上孙姨那张写满了“求八卦”的脸，顾菀有些心虚。
“丫头，跟姨说说呗，你俩进展到啥程度了？”孙姨一双眼睛放着精光，“啥叫‘最丑的样子都见过’啊？”
顾菀脸一红，赶紧亮出屏幕，指了指温淮最新发来的消息：“姨，她说她马上要上飞机了。咱们还是赶紧收拾一下，给她弄点好吃的吧。”
顾菀上楼换了身轻便的衣服，然后跟着孙姨在厨房里开始鼓捣。
孙姨给温家烧了几十年的饭了，一手厨艺那是没得说。
她一边改着刀一边和顾菀闲聊：“……你那次身体当然好得快呀。那些食材都是小航空间里养出来的宝贝呢，就连煲汤用的也都是灵泉水。”
对哦，顾菀灵光一闪：“孙姨，您能联系到江之航吗？让他给温淮送点来呀。”
“那可不行。”孙姨四下看了看，贴近了顾菀的耳朵，“丫头，小淮还没跟你说吧？咱们温家和江家，不对付咯。”
顾菀有些茫然。
在孙姨的讲述下，她这才发现，剧情已经崩得没边了。
原著的两方势力，早已不再是合作伙伴，而是直接开战。
温淮这段时间的外出，正是为了解决江家的残余势力，今天遭遇的埋伏，也是江家设计的。
顾菀拿了杯豆浆就出了厨房，坐在餐桌上吧嗒吧嗒地喝着。
她觉得有些头疼。
连天下都没打下来呢，怎么就开始内耗了。
没有恢复正常的世界，不确定性太多了，即使温淮最后赢了，失去了江家的科研助力，解决丧尸问题谈何容易？
她正想着，就见江之航从正门走了进来。
“……？”
顾菀更茫然了，不是说不对付了吗？
江之航扬起灿烂的笑容冲她打了声招呼，然后就往厨房走去，给孙姨掏出了一整桶的灵泉水，还有不少蔬菜和牲畜。
要用的食材准备完毕后，他朝顾菀走了过来，笑眯眯道：“小顾顾，好久不见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