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通电话不知不觉打了许久,直到温淮那边传来一阵敲门声。
“你有事就先去忙吧。”顾菀侧躺在床上，手机开了免提放在边上。
“嗯。”温淮应了一声，顿了顿,问道，“那，等我有空了还可以给你打电话吗？”
“应该可以。”顾菀想了想，补充道,“但你不能再挂我电话了。”
“嗯，不挂。”
温淮声音轻浅，说完就真的没挂。
听着那端均匀的呼吸声,顾菀莫名觉得心情都敞亮了起来。
她伸手挂断了电话,在床上赖了一会儿,没酝酿出半点睡意，倒是勾起的唇角再也没下去过。
温淮好像还蛮听话的,既然如此,倒也不是不可以给她拍几张照片。
这样想着，顾菀翻身爬了起来。
出卧室前,她犹犹豫豫地挪到了衣柜前。
里面挂着的是不知道从哪里找来的各式各样的裙子,下面整理码着t恤和裤子。
自从被带到温家后，她每天就是两套睡衣换着穿。
毕竟她只是一个推剧情进度的人，没必要多注重衣着对吧？
不过……如果要拍照的话,穿裙子应该会好看点吧……
顾菀站在衣柜前挑了一会儿，又把柜门给关上了。
不行，怎么可以温淮说什么她就做什么呢？
这也太给脸了吧。
顾菀穿着睡衣昂首挺胸就出了门。
一开门,一排脑袋又探了出来，笑眯眯地和她打招呼：“顾小姐好。”
这回，顾菀心里的不适感已经好多了。
她冲领头勾了勾手指,小声问道：“温淮为什么叫你们盯着我啊？”
“这……”领头的人挠了挠头。
温家和江家合作了几十年，一方提供资源，一方提供技术，两家共同建立起基地，却并不是毫无保留的。
原本，就算有斗争也是要等到建立起了帝国再说，更何况，两家一早就有联姻的意向，这一仗打不打得起来都不好说。
然而，不知道为什么，上头突然就决定率先解决掉江家这个不稳定因素。
至于为什么要盯着顾菀，当然是因为这是两位老大口中的重点保护对象啊。
可是这种事情能说吗？
顾菀看他吞吞吐吐半天，只好换了个问题：“那你们知道温淮干什么去了吗？”
“这……”
“这也不能说啊？”顾菀摇着头叹了口气，“真不够意思。”
什么都不告诉她还想要她的照片？想得真美。
“那你们记得把这两个问题转达给温淮噢。”
等温淮什么时候全部坦白了，她再考虑给点甜头。
交代完，顾菀才悠哉游哉地往书房走去。
她在温淮送来的几个大箱子里翻找了半天，感觉这个世界的文艺作品就像原著一样无聊。
从小说，到电影，再到游戏，所有东西都只会围绕同一个主题——竞争。
就连儿童画本里，讲的都是“脖子不够长的长颈鹿最终只能饿死”。
顾菀粗略地翻了好几本，在鸡汤文学和内卷文化中反复横跳，看得她一个没有异能的普通人焦虑感暴涨。
她突然能理解温淮为什么这么没有情趣了。
在这样的世界里，有心思去发展情趣的人大概都已经饿死了吧。
顾菀撑着脑袋在书房的地毯上坐了一会儿，最终还是只能让系统在脑中铺了块棋盘，一黑一红下了起来。
晚饭时，孙姨炒了几个家常菜，顾菀见她摆好了盘，便拿出手机拍了一张，给温淮发了过去。
她刚把手机收好，就见孙姨捧着一碗饭看着她，笑得满是深意。
“咳。我就是给老大汇报一下，嗯……汇报工作的那种。”
“好好好，我懂。”孙姨把碗筷摆在了顾菀面前。
顾菀捧起碗，刚夹了一筷子菜，就听见了“咔嚓”一声。
一抬头，孙姨笑眯眯地收起手机：“我也汇报一下，工作嘛。”
“……”
就这样，平淡的日子过得却是飞快。
顾菀每天都会给温淮打卡。
一开始，她还会守在手机边上等回信，好几次没等到之后，就当是投树洞了。
温淮每天都很忙，有时候要到深夜才能回复她，她如果还没睡，两个人就会打一会儿电话。
聊的都是一些没营养的话题，什么今天干了些什么，今天天气怎么样。
顾菀一天到晚没事干，偶尔会想起来自己的任务，于是和温淮提了几嘴实验室的事情。
一贯坦白的温淮却突然沉默了，过了好一会儿才回道：“那些不用你考虑。”
开玩笑，这就是她的任务啊，怎么可能不考虑。
顾菀有些不开心：“我最近身体养得挺好的了，总不能一直让实验停滞吧。”
温淮的声音陡然冷掉了：“那就让它停滞。”
“……你怎么这样啊。”顾菀一怔，“你知不知道拖得越久，实验难度就会越大。反正我闲着也是闲着，可以帮忙为什么不帮？”
“那你想想你的身体，你现在身体好了吗？最近有没有称重，多少斤了？”
顾菀有些委屈：“有那么严格吗……”
温淮叹了口气，放软了声音：“菀菀，我们不想这件事了好吗？”
顾菀张了张嘴，想了半天没想出怎么个反驳法，便直接把电话给挂了。
她把手机一扔，把头埋进了枕头里。
系统小心翼翼地问：“宿主，你们吵架了吗？”
“也没有。”顾菀一阵唉声叹气，“统啊，我们下个世界选个身体好的。身体不好，献血都不让你献，还凶你……”
她在现实世界就是这样。
小学毕业那年，她在路边见到了献血车，兴冲冲跑过去，人家说：“小盆友，长大后再来噢。”
结果等她再大一点，她才知道她不仅一辈子都献不了血，心肺器官也不能捐。
查了半天资料，最后只能跑去签了份遗体捐赠。
上个世界，系统给她选了一个很美好的身份。
最后那几年里，温向晴身体不好，一天到晚说丧气话，她嘴上安慰着，心里却也难免低落。
她有好几次都偷偷想着，如果真的能在那个世界里衰老、死去就好了。
毕竟，除了那个世界，她也没有别的东西可以留恋了。
其实人生苦一点也没什么，最怕的是吃了好多好多糖之后，突然又被扔回了原本的苦海。
顾菀也不知道该怎么形容她发现温淮就是温向晴时的心情。
大概就是，她泡在那片海里，突然又看到了陆地的感觉吧。
如果温淮也是任务者，那她们应该真的能长长久久吧？
可是，回到现实世界后，温淮真的可以忍受她的身体状况吗？
顾菀点开了自己的积分面板，[1732]，离一万分还差了许多。
这个世界是s级的，剧情任务的分数是d级的十倍，可想而知完成之后能给多少。
所以，不论如何，她一定要把任务做完，一定。
顾菀抱着枕头胡思乱想，想着想着就沉沉睡了过去。
凌晨四点。
温淮睁眼的时候，天色还没有亮。
她缓缓坐了起来，拿起手机看了一眼。
三个小时前，她还刚和女孩聊了天，打了电话，虽然最后她把人给惹生气了，但至少，三个小时前，她还联系得到她。
她心有余悸，手指在对话框上悬了半天，最终退了出去，给下属打了个电话。
确认过安全后，她悬着的心却并没能放下。
那个噩梦实在是太过真实了。
她梦到了顾菀被江之航带走的那天。
在梦里，她去晚了一步，推开门时……
温淮的眉毛狂跳了起来，她甚至有一瞬的恍惚，怀疑自己这段时间的快乐只是一段幻想。
她焦躁地反复翻着两个人的聊天记录，把顾菀给她发的照片，还有孙姨给她发的照片一张一张看过去，却始终无法平息心中的不安。
不行，这样不够。
她想见她，她要见她，要牵住她，要把她抱在怀里。
她要确认她是真实的。
温淮不再犹豫。
她迅速修改了新一天的工作安排，然后登上了前往首都的飞机。
清晨。
不待直升机在温宅降落，温淮便释放出精神力探查了一下情况。
感受到顾菀正惬意地搂着枕头睡得香甜，她攥紧到早已失去血色的拳头才终于放松了。
她并没有卸去加在顾菀身上的精神力，整个宅子，除了顾菀，都被直升机降落时的响动吸引了过来。
孙姨的早餐做到一半，随意擦了个手就急轰轰地赶了过来：“哦哟，祖宗，你怎么来了。”
她朝楼上扬了扬下巴，小声道：“她知道不？”
温淮摇了摇头。
“不知道好啊！”
孙姨满意地笑了，拍了拍温淮的胳膊：“可以啊小淮，进步很大。就该这样，给她个惊喜。带礼物了没？”
温淮犹豫了一下，从裤带中掏出了一个铁盒子：“你是说这个吗？”
“不行啊。”孙姨眉头一皱，“这个不好看，哪个丫头收了会喜欢啊。”
“算了算了。”
孙姨摆了摆手，推搡着温淮往浴室走：“包装就让我来，你先去洗个澡。”
温淮无奈道：“孙姨，我还没吃早饭。”
“吃什么吃！”孙姨把温淮往浴室里一推，“人家马上就要起床了，你赶紧把澡给我洗了去，留个好印象，懂不懂啊懂不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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