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芙被他拉住了手,掌心发烫,挣了一下把自己的手抽了回来。
“吃饭有什么好陪的?”
她嘴上这么说着,却还是在旁坐了下来,没再要走了。
傅毅洺这才重新拿起筷子,一边笑一边夹起了一筷子面:“阿芙长得好看,秀色可餐,你在这里我可以多吃两碗!”
早上不宜吃的太过油腻,唐芙给他做了一碗汤面加几样小菜,精致又可口,看着就很美味。
唐芙见他没说两句又开始油嘴滑舌,有些哭笑不得,心里又因他刚刚那副拈酸吃醋的模样莫名有些欢喜。
她见他一手拿着筷子,一手还捏着那荷包,便要伸手拿过来,却被傅毅洺警觉地躲了过去。
“给了我的可不能再收回去!”
他把那荷包护在怀里,生怕被人抢走了似的。
唐芙:“……我让佩兰拿去给你熨熨,都被你捏皱了。”
傅毅洺哦了一声,这才伸手准备给她,递出去一半却又把手缩了回。
“算了,我回头让季南他们找人帮我熨去。”
好像怕唐芙反悔,拿回去了就不还给他了。
唐芙失笑,也不再勉强,过了一会才又问他:“你真的喜欢吗?要是不喜欢就告诉我,我重新给你绣一个。”
“不用不用,”傅毅洺塞的满嘴都是面,鼓着腮帮子说道,“这个我就很喜欢!阿芙绣的我都喜欢!”
唐芙抿唇,不再说话,在旁默默地看着他吃饭。
傅毅洺这几天确实没太吃好,现在总算吃到一顿合心意的,连汤带面一个劲儿的往嘴里吸溜,动作有些粗鲁,但并不难看。
勋贵世家培养出来的男子,纵然是个纨绔子弟,又在各式各样的人堆里摸爬滚打了几年,但骨子里还是有几分矜贵,举手投足都透露着良好的身份背景带来的家教,是从小耳濡目染的那种教养,不经意间就会流露出来。
唐芙看了一会,忽然又起了捉弄他的心思,故意将手肘支到了桌上,单手托腮看着他,距离他比刚才近了许多。
傅毅洺自然察觉到她的动作了,吃面的动作越来越慢,时不时抬头看一眼,见她始终那样盯着自己,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的他心里开始发毛,寻思着是不是自己吃得太快,动作太粗鲁了?
如此这般被盯了半晌,他几乎是一根一根地数着吃了,唐芙却还盯着他,他终是没忍住,小声问了一句:“阿芙你……你为什么这样看着我?”
唐芙眨眼:“阿珺长得好看,赏心悦目,我就多看几眼啊。”
竟是把傅毅洺刚刚打趣她的话又扔了回来。
傅毅洺噗的一声,面条差点从鼻子里喷出去,捂着嘴呛咳了几声,喝了口茶才勉强压下去了,又打量了唐芙几眼,见她笑吟吟地看着自己,知道她是开玩笑,心里也跟着高兴起来。
能开玩笑了就说明不生气了,也没因为几日没见他而跟他生分。
傅毅洺心下一松,又生龙活虎起来,非但没像唐芙被他盯着时那般害羞,还把自己的脸凑了过去。
“喜欢看就多看看,或者我让人画一副我的画像挂在你房中,方便你随时看怎么样?”
说完又自己摇了摇头:“算了,还是我一直陪着你吧,你直接看我就好了,画像哪有真人好看!”
一番话把唐芙说的面红耳赤,原本是想捉弄他,却又反过来被他捉弄了一番,直起身子坐了回去,嗔道:“油腔滑调,吃都堵不住你的嘴!”
傅毅洺心说有个法子可以堵上,话都到嘴边了,硬生生咽了回去,刚刚还觉得美味无比的面条忽然有些没滋没味起来,一边埋头吃饭一边偷偷打量唐芙,却又不敢抬眼,只稍稍撩起眼皮看一眼她的下巴和嘴唇,又匆匆把视线收回来。
几次三番,把自己看的心生暗火,这才不得不克制着收敛了思绪,跟唐芙聊了些别的转移话题,免得那些绮念一再萦绕在他心头。
…………………………
傅毅洺得知他不在的这些日子唐芙哪都没去,吃完饭就打算带她出去玩一玩,在城里逛逛。
唐芙体谅他忙了这么些时日,才刚刚回来,说道:“改天再去吧,也不急在这一时,你先在府里好好歇歇。”
傅毅洺却说自己一点都不累,坚持要带她出去,吩咐了下人去套车,然后就带着唐芙出门了。
马车在城中最繁华的永平巷停了下里,傅毅洺带着唐芙去了几家最有特色的铺子,唐芙都无甚兴趣,最后在一家卖杂货的铺子里倒是逗留了许久,看什么都新鲜。
这家铺子里卖的都是些稀奇古怪的玩意儿,有一些唐芙从未见过的衣裳,从料子到样式都非常奇怪,也不知在那摆了多久,卖不卖的出去。
还有些奇形怪状的家具,店伙计不介绍的话唐芙都不知道是用来做什么的。
另外还有些诸如千里眼之类民间也不常用的东西,千奇百怪什么都有。
唐芙最感兴趣的是几样琉璃制品,特别是其中一盏精致的琉璃灯,
她在那盏琉璃灯前站了许久,呆呆的出神,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傅毅洺见状在旁问道:“你喜欢?那咱们买回去。”
说着就要让伙计给装起来。
他知道唐芙的嫁妆里就有一盏琉璃灯,但嫁给他以后也从未见她拿出来摆过,就以为她对这种东西不感兴趣,谁知她又好像挺喜欢的。
唐芙摇头,说道:“不喜欢,只是想起自己的琉璃灯,多看几眼罢了。”
“咱们大周鲜有琉璃,市面上很多琉璃都是用绿瓷代替的,颜色多有浑浊,并不是真正的琉璃,难得这家店的琉璃竟都是真的,晶莹剔透品相极佳。”
“我那盏琉璃灯也是用的这种琉璃,特别漂亮,是小时候祖父给我买的,我把它挂在床头,挂了很多年……”
她说到后面声音渐低,神色间有些难掩的失落。
傅毅洺以为她说的就是嫁妆里的那盏琉璃灯,之所以现在不挂了,是因为唐老太爷去了,她怕睹物思人,所以才收起来了。
谁知唐芙却接着说道:“可惜后来丢了,或者已经碎了?谁知道呢……”
那这么说……就不是她嫁妆里的那盏?
傅毅洺有些莫名,转头去看佩兰,佩兰神色亦是有些黯然,其中还夹杂着些怨愤,但她不想再在小姐面前说以前那些伤心事,便只是用口型对傅毅洺无声地说了三个字:“二夫人。”
虽然没有前因后果,但这几个字已经足够让傅毅洺明白发生了什么。
他眸光微沉,沉默片刻后让店伙计将所有琉璃制品全都装了起来,打包带回家。
唐芙一惊:“不用,我就是随便看看,也没有多喜欢。”
以前那盏琉璃灯是她小时候的爱物,加上是祖父送的,所以她才珍视多年,现在要说她有多喜欢这些琉璃,却也不尽然。
傅毅洺却笑道:“只要阿芙有一点点喜欢,就值得我把它们都买回去。”
唐芙心中虽然因他说的话感到欢喜,却也不愿他这样破费,遂道:“那我若喜欢这条街,你难道还要把这整条街都买下来送我不成?”
傅毅洺却是闻言一笑,凑到她耳边对她低语:“你还别说,这条街真是我的,你夫君眼光好,当初一眼相中这里,趁着地价便宜又无人问津的时候全买下来了。”
“你脚底下这间铺子也是我的,街上另外还有一家客栈和一家酒楼也是我开的,至于其它的铺子,虽然东家不是我,却也都要向我交租,没我的准许,谁都不能在这条街上开店。”
“你若喜欢,等待会回去我就让人把这里全都记到你名下,以后这里都交给你来打理。你若是嫌麻烦,我就派几个人给你,日常琐事都交给他们去做,你只管收租子就是了。”
他离唐芙太近,嘴唇几乎贴到她的耳畔,语气讨好而又暧昧,说话时温热的气息洒在唐芙的面颊上,让她耳根绯红双颊发烫。
唐芙从“你夫君”这三个字之后就有些听不清了,逃开两步嗔道:“谁喜欢了?我才不要呢!再说了,你现在把这些都给了我,将来我们若是和离了,你岂不是亏死了,傻不傻?”
说完红着脸走了出去,不再看店里其他东西了。
她随口一说,声音很小,除了近旁的几个自己人之外没人听见。
但说者无心听者有意,傅毅洺在她这句话之后僵在原地,竟忘了第一时间追出去。
唐芙若是不说,他都要忘了自己给她写过一份和离书了!
现在忽然想起,心里顿时像是十五个吊桶打水,七上八下的。
傅毅洺深吸一口气,扶着墙站稳,转头看向季南江北。
“我当初写和离书的时候你们为什么不拦着我呢?”
季南:“?”
江北:“??”
作者有话要说:季南江北:怪我们喽?
六月飞霜,千古奇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