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这孩子怎么说话的,不过是去宫中几个月,很快就过的,倒像是走了不回来了一般。¢£八¢£一¢£中¢£文,”李氏听谢梵烟的话,不由得嗔怪一句。
回来了就该到“假死脱身”这一环节了,怕是没空管李氏的事了,谢梵烟“嘿嘿”的笑,“媳妇这不是心急吗?”
李氏闻言,舒缓的笑了,笑的时候忽然觉得,自己这个儿媳妇阿玉似乎从何时起变了,刚开始那几年,也只安安静静的在自己身边,妥帖安分,但一言一行都有个度,从不会多说一句多看一眼的,那时候自己对阿玉虽心里是亲近的,面上二人俱都平平相待,到底没有真的亲到心坎里。
自己还想,儿媳与女儿到底不一样。
可是如今,这丫头在并蒂苑经历一番生死之后,倒是变了不少,还没出思华居就敢把脸色摆在面上,还直言为自己鸣不平,更是诱着自己说出这多年的心事,心事说出,心也松了,现在居然张罗着要自己去认清王爷的心,这哪里是她该说出的事?
老一辈的情情爱爱,她个女孩子说着也不羞。
这可不是当初谨言慎行的阿玉了。
可见人与人就是要多相处,才会亲的,老夫人以前最喜欢最看重的那规规矩矩的儿媳妇不像了,现在倒成了自己以前最盼望的知心的女儿一般了。
阿玉与自己一样,也是个外冷内热的性子吧。
谢梵烟却认真想起这事儿来,几天相处下来,他觉得与王爷相处的十分愉快轻松,换句话说就是,王爷是个好人,可是这好人脾气却倔的很,谢梵烟早就感觉到,王爷虽然平时性子随和,可是执拗起来谁也劝不住,要让他抛弃这么多年的执念。认清内心,可不大容易啊。
“母亲,您放心,容媳妇儿想想。不解决好这件事,媳妇儿心里也不安,来,做这么久该凉了,我扶您先回去。”
“哪就这么弱不禁风了?”李氏随意笑了。起身拍了拍身上的尘土,然后道:“你快回去吧,拉你说了这么多话,你马上就要进宫了,一定有许多需要收拾准备的事情,快去吧,我也慢慢的走回去,晒晒太阳,这心里的话说出来,人也觉得轻松多了。”
李氏觉得谢梵烟只是一时的气不过。为自己鸣不平呢,因此也没有太在意这件事,等这丫头回去了,忙着准备进宫的事情,就会暂且忘记乱七八糟的想法。
自己与陈陵的事,哪是一天两天能解决的,等到两个人都白苍苍了,也算是与他白头到老,方不负初衷。『≤八『≤一『≤中『≤文,
等他白苍苍了,自己哪里还能熬得了药。他也没有力气再摔碗了吧,那时候自己倒是再去问问他,他还记得他此生最爱乔月华的容貌姿态么?
那时候,看他吹胡子瞪眼的样子。一定十分有趣。
李氏想着,嘴角勾起,笑的无声无息,慢慢踱着步子回到了自己的院落。
可是直到晚膳时候听说自己媳妇儿谢梵烟动了胎气,向宫里请旨再推迟数日进宫的请求获准的时候,李氏才意识到。自己媳妇儿是认真的。
而在李氏心内惴惴不安百般浮想联翩的时候,谢梵烟在老夫人的晔林。
老夫人看着谢梵烟,微微无奈:“不是准了你多呆几天么,又过来什么事儿?”
“祖母您别恼火。”谢梵烟思前想后,老夫人她除了对自己无情了一些,可看她对别人,并不算是十分冷酷,甚至算得上温情,那么便动之以情也许能达到目的。
“祖母,我要这几天不是为了任性给您心头添堵,也不是为了别的什么,而是为了母亲,长康王妃的事情,王妃与王爷不和,媳妇儿看在心头着急,王妃她是很好的人,也经常在我面前说要懂事,不要忤逆您,她又很爱王爷,所以我总想着把他们的事儿解决了再走,那也放心些。”
老夫人嗤笑一声:“你管的事情倒是不少。”
并没有问及王妃与王爷能有什么事,看来老夫人也是知情一些的。
“只此一件,也并非为了自己,王妃当年与王爷的误会老夫人也是明白的,难道忍心看他们二人至此地步?王爷总是出游不归家,终究不是个事儿啊。”
最后一句真正戳痛了老夫人的心,的确不是事儿!王爷整年跟个浪子似的不归家,哪里像话,这次出事差点没命,也是因为远离京城远离保护的缘故……
而李氏的事情当时她也对自己哭诉过,可是儿子性子,当时谁说都是不肯的,所以最后只能无言撒手不管了,外务一堆事还须自己处理,夫妻间的琐事自己也真的没有功夫一一问到,只是这些年对李氏的确宽容许多,算是怜她。
“你有什么好的法子?王爷王妃这样已经很多年了,只怕是一天两天心结是打不开的。中文()”
“我具体还没想好有什么法子,这次专程来找老夫人就是要个特许,这几日府里无论生什么事儿,老夫人您都别管,若是这几天没法解决,媳妇儿就自认本事不够,乖乖进宫陪淑妃娘娘去。”谢梵烟轻快的道,她的确没想好法子,但是先来给老夫人这通个气,总是好的,免得老夫人心里疑神疑鬼以为自己在耍什么花样,毕竟日后要靠老夫人离开,不能得罪了。
老夫人只是略一沉吟,便点头允诺了,“你若真的能开导了他们二人,让长康王不再任性的不着家,那于我们王府也是大功一件,加上淑妃这件事,你便是王府的功臣,我定不会亏到你。”
“那多谢祖母怜惜。”不亏待我,可别转头就把我卖到长公主府就行了,谢梵烟心里不以为然的撇撇嘴,告辞要离开。
“烟儿。”老夫人忽然叫住,“你究竟在什么地方得罪了长公主府,当真是没有解决法子了么?”
谢梵烟无声息的笑了笑,转头问道:“老夫人可知长公主府的野心?”
短暂的寂静,二人对视,很快便传来一声:“你这丫头在胡说些什么!”刘老夫人勃然变色,厉声呵斥道。
“若是我暂且阻止了长公主府的野心。你觉得这件事还有解决的法子么?”谢梵烟静静的笑了。
“你……”老夫人手指向谢梵烟,却只说了一个字就说不下去了,神色由愤怒变为颓唐。
“老夫人,媳妇儿告退。”谢梵烟早知会是这样的情形。在心里对吐了吐舌头,施礼转身就离开了。
只是,谢梵烟没想到的是,在她脚步轻快的离开晔林的时候,慢慢恢复了神色的老夫人对着空荡荡的门口竟然笑了。“这丫头,性子倒有几分像我当年。”
我当年,也是这般无所畏惧。
只是你现在只是你,若是你也如我一般大了,经历了太多生死,看了太多起伏,知道自己一个任性,也许赔上去就是阖府上下的性命,你还会这般么?
个人生死何足挂齿,可是牵扯到整个家族。就不得不权衡,不敢轻笑生死;不得不慎重,哪怕弃车保帅。
回到并蒂苑,陈瑾瑜板着脸坐在里面,看到谢梵烟进去,就盯着谢梵烟,想听一句解释,马上就是上任的日子了,自己很多事情要忙活,结果回到王府就听到了这个消息。还有不少人慰问,礼物在前厅堆了不少了。
谢梵烟自然看到,见到陈瑾瑜嘻嘻一笑:“没想到用这个借口还蛮能敛财的,瞧瞧。足不出户的数礼单看礼盒就好了。”
“你还笑。”陈瑾瑜无奈,“姑奶奶,你不想去早和我说啊,现在又这样能拖到何时?”
“谁说我不想去?我还没在宫里住过呢。”谢梵烟坐下,舒服的舒展开双腿,今天跑了一天可累坏了。
“想去你又找借口拖。还动胎气,小心说什么来什么。”
谢梵烟翻了个白眼,“说什么来什么我也不会动胎气的,里面连胎都没有。”
“听着这语气有些哀怨啊,夫人这是在埋怨为夫了,不要紧,夫人想要,为夫会努力耕耘。怎么也不能让夫人失望啊。”陈瑾瑜看着谢梵烟,语气暧昧轻佻。
谢梵烟瞪了一眼陈瑾瑜,看到陈瑾瑜双眼危险的眯起,生怕真的招惹到这大尾巴狼,忙岔开话题,“我拖着是为了母亲的事呀。”
随即将李氏与自己说的话对陈瑾瑜大概讲了一遍。
陈瑾瑜听了,沉默良久,才疑惑的问道:“这真的是母亲与你说的?”
谢梵烟听了有些生气,“你这是不相信我还是不相信你母亲?”
“不是不是。”陈瑾瑜连忙道:“我这不是从来没听母亲提起过么,只是在我有记忆以来,母亲与父亲一直便是这个样子,好像小时候,还真有一个姨娘,经常来母亲那,父亲也带着我去玩过,只是我印象不深,父亲也还有两个姨娘呢,我以为都是一个地位,所以真不知道这些。”
“小时候,那你小时候,在你父亲与你母亲同住的时候,他们关系怎么样?”谢梵烟饶有兴趣的问道。
陈瑾瑜认真想了想,然后有些苦恼:“父亲待我们一直不算亲热,反倒两个人争吵倒是很多,原因我也是不知道的,就会被嬷嬷带走,我也不大愿意和父亲亲热,他们以前是怎样的相处情形我是真的不记得了。”
说着,陈瑾瑜忽然想起很久很久前的一个场景,自己因为暑热睡不着觉,就去找母亲想让母亲陪自己玩,进屋的时候屋里很安静,父亲在外侧看书,母亲在里侧午寝,父亲生怕惊动母亲,翻书十分小心翼翼,一点声音都不出,自己看了一会儿,转身就回房了。
父亲待母亲,也并非真的全无感情吧。
可是自己更多的记忆却是父亲母亲两个人的争吵,一向温和的母亲会大声的嘶吼,而父亲就会离去,一离开就是好几天,那几天自己都会小心翼翼的哄母亲开心,生怕一不小心点燃了母亲怒气,成了两个人的牺牲品。那时候也当真是累,虽然年纪还很小很小。后来父亲搬离母亲那,搬去思华居,然后见父亲的日子从此变得很少很少,每次见父亲前母亲会叮嘱自己很多东西,一丝一毫都不敢出差错,还连夜温习功课,那时候见父亲一面就像是准备一个隆重的仪式。
虽然见面总是很短促,父亲与母亲几乎零交流,而自己准备的功课也从来用不上,只是随意敷衍几句,就让人带自己与母亲去用膳,他却走了。
不过冷漠相待也是好的,起码不用再争吵。
“诶,对了,你拖延进宫的日子和我母亲父亲有什么关系?”陈瑾瑜摇摇头不愿再想过去,问向谢梵烟。
“我跟王爷相处下来,觉得他对母亲还是很在意的。”说着,就把对李氏的游说分析的话与陈瑾瑜说了,然后道:“我这样总是不放心,想赶紧把这个心结解决了,看清楚你父亲的内心,若他真的没有王妃,那就算我是瞎操心,我就要劝母亲少去王爷那里,白费心思不说还生一肚子的气!但若是有戏,那母亲当真是守的云开了。”
“母亲,当真是爱父亲?”陈瑾瑜问了一句,眉头锁的很深。
“你就一丁点都没觉没?”谢梵烟瞪大了眼睛看着陈瑾瑜,“那可是你母亲!”
陈瑾瑜惭愧的笑了笑,他以为两个人互相不爱,才会到那个地步,没想到母亲竟是爱的。
爱一个人,却冷淡的对一个人,也是直到这次父亲出事,才察觉到母亲对父亲的感情,不过也是以为只是寻常对安危的关心,没想到原来是真的有爱情。
想起,自己曾经对妻不是也有一样的误解么?
“好了,不管怎么样,我和你说清楚了,该你和我说说,用什么样的办法可以试探出你父亲的真心呢?”
“我父亲的真心……”陈瑾瑜并不喜欢“你父亲”这个称呼,毕竟她嫁给了自己,也是她的父亲才对,可是这小小的别扭很快便消散了,专心致志的投入到妻的问题中。
“对啊,你是男人,总该了解到男人的想法才是。”(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