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费城,徐靖枭脸色虽不好看,也没有再胡闹阻止她。
事情本就没必要通过舒晴的手再做决断,费城有四叔四婶在,六叔有的时候还会出任务到费城,对这边的事情也是了如指掌。
徐家的势力在费城中也布得极密,真正的想要动他们的人也不存在了。
刚刚新崛起的势力自然是不会对徐家下手,他们还没有那么愚笨。
现在势力刚刚崛起,徐家在多方面也有相让,更甚者扶了他们一把,徐派和刘派之间的斗争,众人都看在了眼里,在这样的情况下,根本就不可能会出现那样的情况。
至于舒晴为何要来费城,其因还要在郭老这里。
说来,郭老还是对舒晴喜欢过徐番茵。
如果不是舒晴本就是已婚者,只怕是非要她做孙媳不可。
徐七少对这位大嫂的到来,隐有几分不安,总觉得有舒晴在的地方,就不会有好事情发生。
这次徐靖枭又同行,令徐七少更为头疼。
之前那套房仍旧为他们保留着,他们过来直接住了进去,只是随行过来的维护队众人和寥蕴家就得重新安排。
李惠仍旧在费城进行她的画画,听闻舒晴过来,当日就携着徐七少过来。
进门就先瞧瞧一直随在外的徐天眧,“小昭总算是长了肉,以前那个样子可别提多吓人。”
舒晴将重新炼制好的药丸交到李惠手中,坐在一侧扶住她的手脉。
耳听到李惠的话,说道:“他出生来就用药调理,如果不是那样,以他的身体,也活不到半年的时间。”
说到自己儿子的生死,看似并不太在意的舒晴却是紧蹙着眉。
也不知是因李惠的脉搏还是徐天昭的事,李惠拿眼瞅着好半晌,说道:“大嫂,是不是我的病情又加重了?”
在京的时候,舒晴就和她说了那些准备话,这次,李惠更是没有什么表情了。
舒晴也不摇头,也不点头,只淡淡道:“天气转凉的原因,你最近还是停下大脑的转动,画画虽不是什么劳累事,但以前你经常不分时段,劳累积累下来,很难再调理回来。”
“那就是说,我的病……”
“如果你不听劝,再活不过六个月。”舒晴神色未变地道。
李惠愣了愣,似乎是在猜这话的真假度。
默了良久后才道:“邪七那边,大嫂别告诉他,我怕他受不了那个打击。”
舒晴抬眸看了她一眼:“要不要告诉她,我有我的决断。我想,早在前面时他就做好了准备,还记得我当时的话吗?”
李惠又是一愣,那有神的眼眸中渐渐暗淡下来。
舒晴收了手,没有再多说。
“大嫂,我,我真的活不过六个月了?可你之前不是说可以让我多活几年,甚至是可以替他生个孩子。”
“只要我们不在身边,你就不注意自己的身体,前面我说过可以保你几年活命,是在你配合的前提下,而不是像现在。”舒晴话语有些重,“徐七少到底是怎么照顾你的,到了费城竟还让你劳累,在京城有他们看着,我还是比较放心。”
“不怪他,是我自己。”李惠满眼暗然。
舒晴揉了揉额头,难道她就无法从阎王手中夺人?
李惠的病她用药调理,有些成效,却是不长。
本以为可以再保她有自己的孩子,现在看来,是不行了,连保她的命都成了问题。
“最近你有几次吐血眩晕?”舒晴沉声问。
李惠蓦地抬头,那大大的黑眸似乎是在说,你是怎么知道的?
舒晴叹息,“你忘了我是医生,你心里头想事不通拿身体来消耗,这对你来说,极大不利,特别是身心的问题。”
李惠紧抿着唇,默默地瞅着舒晴不说话。
她的心里确实是有心事,因为太过沉重,她确实是有段时间在费城中瞒着徐七连续画画。
只有在画里边,她才会暂时忘却那些事情,心里边的压力才会慢慢消减。
“徐七少不会想看到你这样,我知道你非常想要一个孩子,可是还不是时候,当时我就不该让你来费城,”舒晴将她的心事瞧得清清楚楚。
李惠首次,总爱笑的脸庞上,全是暗然一片,连带着声音暗哑了起来,“大嫂,我的日子不多了,我只想为他生个孩子。可是这样的奢望,我也无法做到。他总是说过不在乎,可是我却愧疚于他,如果我哪天真的死掉了,难道他就要一辈子孤身一人……”说到这里,李惠咬紧了唇,神色恍惚,“大嫂,就算我死了,我也不想让他另娶,只要有了孩子,他就会……”
“李惠,”舒晴动容站起身,握住她的手,“对不起。”
“大嫂,我只要一个孩子,你一定会有办法的,是不是,”李惠抿着唇,淡着声说。
舒晴沉默良久,“你这个时候不能施针,在调养下,总是能够有机会的。”
前面的药中渗有小狐狸的血,并未发现有什么异常,自用小狐狸血液制出的药丸吃完后,李惠的症状就明显反弹回来了,就是她的药也只是轻微的压制,总究是没有办法。
她来费城,也是算好了李惠的药吃得差不多了。
没想到,她竟是心事过重,影响到病情的剧烈加重。
如果她舒晴出了什么意外没能出现在费城,只怕李惠就要活不过三个月了。
这个年眼看着就要到了,李惠却又要承受病魔的折磨。
“大嫂,我只想给他留个念想。”李惠虚力一笑道。
“我不会同意的,”舒晴坚决的拒绝了她。
“大嫂,”李惠紧盯舒晴。
舒晴抽开手,说道:“这次我给你加了一味药,希望能够让你的病情得到控制,如果这段时间有回转,我会考虑你说的话。”
看着李惠,终是不忍心拒绝得太狠,给她一些希望。
李惠展颜一笑,“谢谢你,大嫂。”
舒晴望着她,心中叹息,眉头紧蹙。
看来她得提前做好准备了,李惠近段时间内离开不她,徐天昭更是半步离不得。
两人加起来,让舒晴的压力极大。
李惠的病,就是在和阎王争抢。
如今,只好以最快的方法将小狐狸救出来,用狐狸血供之。
总归是要牺牲一些的,想来小狐狸也不会怪罪她,以后再给小狐狸做别的补偿就是了。
抛开沉重的话题,李惠赶紧又逗弄起徐天昭来了。
只是徐天昭怎么逗就是不理人,李惠凑近,眼神一翻就侧过小身体,无视你。
李惠被气得半死,找舒晴控诉,“这死小孩,长大得一定会很令人讨厌。家里的两个多可爱啊,谁抱就要谁,白白嫩嫩的,捏着多可爱啊。”
徐天昭直接把小腿一摆,将自己彻底背对着李惠。
李惠不由瞪眼,指着小动作的徐天昭,“大嫂,这死小孩听得懂我的话?”
舒晴摇头,心里也有些哭笑不得地道:“天昭不同别的孩子,虽然身体软弱了些,可是他脑子的构造似乎很特别。”
“从出生就没哭过,又进了保温室呆了这么多天,瘦瘦小小的,还以为活不成了。现在大嫂却说他构造特殊,是不是真的?让我看看。”说罢,就要去翻徐天昭的小脑袋。
弄得徐天昭呀呀叫,声一出,李惠就大笑了起来,觉得徐天昭生气的样子很招人爱。
李惠手痒的又去扯了扯徐天昭的小脚,徐天昭的反应很大,拿腿乱踢,只可惜他的气力太小,又加上体弱,气喘,面涨红得厉害。
见此,李惠也不敢再逗他了。
“大嫂,才这么小就这样了,长大了那可怎么办?家里的那两个刚出生那会都能蹦蹦跳跳的,脸不红气不喘的,他刚动几下,就喘成这样,看看这张小脸就像是涂了红似的。”
舒晴也担忧,现在徐天昭只躺在床上,连翻身的动作都有些困难。
动了几下,就像是病入膏肓般虚得厉害。
舒晴顺了顺徐天昭的气,眉宇间的忧虑极是明显。
李惠也看出舒晴心情沉重,也就不敢再多说。
*
休息一天后,第二天舒晴和徐靖枭一起去了郭家。
徐番茵从来了费城后,就一直没有再回京城那边,听说是直接申请了海防部队,是要重新开始的意思。
有郭家人走关系,徐番茵想要调职也不是什么难事。
等徐番茵一走,那一职也就空缺出来,算是给刚崛起派系启用,算是他们徐家退步居后。
只等年底他们结了婚后,就立即同去海关就职。
两人距离近,对他们也是有利。
再说,徐家内有人进入海军中,也算是跨出另外一步。
徐番茵这种牺牲,徐老爷子也会做最大的补偿,在嫁妆上增多一些。
徐番茵并未住在郭家,在离郭家不远的地区就住。
闲职中的她也需要学习一些海防上的东西,毕竟海上和陆地有所不同,需要的能力也有所区别,她突然陆军转海军,到了那边职位虽只是个少慰,可还是需要让人信服,更不能丢了徐家的脸面。
不过几个月的时间,再见到徐番茵时,已经瘦了些。
进了郭家的门,许久不见的郭老当即笑眯眯地迎了上来,先是低头看了看婴儿车的孩子,笑着对舒晴说:“可把你盼来了,你再不来看我老头子,我可就要闯去京城了。”
刚进门就被郭老热情的拉过去,舒晴也实在有些受不住。
做为护妻使者的徐靖枭,冷冷地伸出手,眼神也是冷冰冰地瞅着郭老,也就是郭老的原因,让他很不爽。
竟敢将他的妻子介绍给郭安显,就是老人家,他也不可能给好脸色看。
舒晴见状赶紧阻止,“郭老,这是徐靖枭,我的丈夫。”
徐靖枭这才收回挡住的手,眼神依旧冰冷瞅着郭老不放。
郭老这个老油条,岂会感受不到他的戒备。
听了舒晴的介绍,不由拿眼来审视着徐靖枭。
郭老早就听说舒晴嫁了人,还是京城的徐家,对于这位年轻的徐司令也是有耳闻,今天当面一见,果然非凡。
但老人的心还是偏向自己的孙子,别人再出色,他依然坚持支持自己的孙子。
“你就是那位传得风风雨雨的年轻司令?”
郭老的语气不太好,后面郭家的人只好站着,没敢插进来,免得郭老又生了气,没完没了。
徐靖枭迎视着老人的目光,那泛寒的目光,还以为郭老与他有仇呢。
他的沉默让郭老有些生气,舒晴也有些尴尬,本来徐靖枭就对郭老的事有成见,现在见面了,竟还是耍了小脾气。
以前还真的一点也没有发现,经过了这么多次后,就算是徐靖枭不说话,什么也没做,舒晴也是察觉到了徐靖枭的情绪变化。
“郭老,是外边的传言而已,”舒晴替徐靖枭回答的同时还暗暗向他使眼色。
徐靖枭无动于衷,仿佛没看到舒晴的暗示般。
郭老也没在意徐靖枭的无礼,两家联姻,也算是郭家站在了徐派这边了,郭老知道就算是自己是名老人,但是他们仍旧是属,而非主派。
郭家总归是低徐家半截,也不好对徐家这位顶梁柱施什么老少压力。
“能够在那样的年纪有如此的成绩,着实令我老头子佩服。”
见郭老正经的将徐靖枭请入府,郭家众人皆松了口气,坐在一旁的徐番茵也不时打量着自家大哥的情绪。
当初徐靖枭知道那件事时,可还当着长辈们的面闹脾气了。
现在见了人,还是如此表现,可见她大哥的心里边还是十分介意的,说来,她大哥也是小气得紧。
明明大嫂和郭安显没有见过面,非要介意这样的事。
徐番茵十分无奈,到现在她才知那冷酷的大哥竟是这样小气的男人。
不单位是徐番茵无奈,舒晴也是无奈。
徐靖枭还是知道分寸,他没有昏头。
“郭老当年事迹,我家老头子有时会提起,在海上翻浪的军人,能做到郭老这样的,也实属不易,做为晚辈也是敬佩许久。”
徐靖枭一番话虽说没有什么情绪起浮,却也算是对长者的恭敬。
像他这样的身份,也不必低下头。
但现在他是以徐家人坐在这里,为徐番茵,立场不同,他也不会为了那点小事计较。
“没想到徐老还知道我老头子!徐老可还好?”郭老收起那些心思,慢慢地转到了两家事上。
“他很好,”徐靖枭并着舒晴坐下,前面是他们大儿子的婴儿车,徐天昭正静静地睡着。
“这次我来,是为了番茵和郭少校的事。”
说罢,视线同时望向只字不言的郭安显身上。
舒晴首次见到真人,不由多瞧了几眼,坐在身边的徐靖枭暗暗握住她的手,微微用力一捏,以示警告。
舒晴吃了痛,哭笑不得地看着他斜视回来的深邃视线。
“两家之间的婚事已经订下,徐司令也不必担心我们郭家会像最初的白家。”郭老的声音沉了沉,前面也是听说了白家的事情。
现在听到徐靖枭一说,必然也是知道了他的意思。
徐靖枭如此明显的警告,也实在令人头疼。
如果是换了别家,怕是跳脚了,而郭家却人人沉静,完全没有因此而生气。
郭家若是敢反悔和耍弄他们徐家,那么下场必然也会和刘派那样。
徐靖枭既然来了,意思也就是这样了。
徐番茵感动地看着徐靖枭,他亲自过来和其他长辈来的意义是不同的,因为徐靖枭的权力的军官位置都摆在了那里。
徐家将来,也是他来做主。
郭家还没有傻到分不清楚,所以,郭老才会如此大度的容忍这位年轻人的态度。
“既然是这样,我就放心。希望郭少校也不要让我们失望,番茵很好。”
“徐司令也请放心,我会好好对番茵,”郭安显抬了抬深邃目光与之对视,当着面做出了保证。
口头保证的东西虽不可信,可是如果将来有什么事,也不必怪他徐靖枭没有提醒过。
徐靖枭和郭老等人到是谈得来,旁边的舒晴却是充当然了隐形人。
有些事情,还是徐靖枭来解决是最好的。
等他们谈得也差不多了,郭夫人的视线频频投向婴儿车,终是按奈不住的走了过来,开口说道:“这是舒医生的儿子?”
舒晴颔首,说道:“夫人还是叫我舒晴吧。天昭的身体不好,也不喜欢陌生人碰他,夫人也不要怪。”
正欲伸手抱孩子的郭夫人一愣,和婴儿车内睁开眼睛的徐天昭对视了下,婉惜道:“怎么小小年纪就身体不好了?”
舒晴道:“出了点意外。”
郭夫人怜惜地瞅着婴儿车中仍旧瘦小的徐天昭,母爱大发,心不一疼,“真是可怜的孩子,有几个月了?”
“三个月了。”
“怎么还是这么瘦小?”郭夫人又欲去碰徐天昭又收回了回来。
虽然徐天昭现在胖了些,可是仍旧是瘦小,对比刚出生时的半死不活,确实是好了许多。
现在在他们看来,徐天昭还是太过瘦小了。
“大嫂生他时,大出血,孩子差点失了命,抢救过来及时才保住的。”徐番茵后面插了一句。
其余人的注意力当即就被徐天昭吸引了过去,郭老想要抱抱孩子的心思也就没了。
那孩子看着确实是瘦弱,仿佛一碰就会碎的模样。
见那么多人围着看,小小的徐天昭挣了挣双腿,努力的侧身去躲别人的视线。
看着他涨红脸努力的样子,大家愣了愣,尔后就是一笑。
舒晴也是一笑,将孩子的身子搬了搬,让他侧着小身子,背对着众人的目光,面对着自己的父母。
“这孩子还怕羞了!”郭夫人话落,周围又是轻轻一阵笑语。
这时,舒晴的手机响了起来,刚接过就传来徐七少惊魂不定的声音,“李惠出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