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雪楠姨妈家人不知谈论什么,她们方言说的很快,外人基本听不懂的。黄翩翩座在那里无所适从,真后悔不该搭她们的车子,好在和她同行的还有小梁也称为姐的女孩,也只能和她随便聊几句。这个女孩儿年龄与她相仿,长相清秀,但是气色不太好,似乎身体有恙。小梁说过,是带她来让阿婆看病的,翩翩询问了一下她哪里不适,这女孩闪烁其词的不愿多谈,似乎有私密,那自然不便过多询问。正谈论间,门外进来三人,两个女人带着一小女孩,正是找阿婆的。
那个小孩大概四五岁的样子,比糖果大一些,神情萎靡,面黄肌瘦,看起来确实身体不好。她姨妈家人此时去外堂准备饭菜,梁雪楠男友也出去了,屋里有阿婆,梁雪楠和黄翩翩及那个同来的女孩。这来的两个女人进来对阿婆是毕恭毕敬,老人不啰嗦,也不询问病情,就静听家人声泪俱下的介绍情况。
翩翩问自己是不是出去回避,小梁说不必,见识一下阿婆为人排忧解难,不是谁都有机会的。翩翩说自己听不懂她说什么,小梁就给她解释情况。这位家长说小孩儿生病,开始以为就是感冒发烧而已,但病情未见好转,持续低烧,食欲不振,去市里医院也看过了,化验也没有什么问题,这可让一家人都急坏了,所谓对症下药啊,但现在连病因都未知,怎么用药,市医院也说不出什么,建议去广州查,这一下就三个多月,药可真没少吃,但一直就不见好转,对于这样家庭来说,去广州很大的困难阿婆听完面不改色,悠然的拿着大烟袋吸了一口,和缓的说这孩子根本没有病,被东西踪上了,身后跟着个小孩子。话一出口,这一屋子人都打了个冷战,尤其是翩翩,本来高知家庭出身,是不信这些的,但这个气氛下你听完也会恐惧啊,这老太婆说的什么乱七八糟的,真够吓人的,有心起来出去,但不太好,只能硬着头皮座在那里。
这两个女人是孩子母亲和姨,听完也是惊讶迟愣,迷茫的眼神盯着阿婆,询问如之奈何。阿婆说好在这小孩子不是外人,还算好对付。当时这位年轻母亲听完是脸色一红,没有多言,老人随即把她叫到身旁,低语了一番之后,女人随即千恩万谢的带着孩子离开了。这时小梁主动和翩翩解释,说这个小孩儿是被她弟弟给踪上了,这弟弟是她同母异父的弟弟,说白了,就是这个女人偷汉子有了野种,给堕胎了之后,小孩儿回来报应了,这事只有阿婆能解决。
黄翩翩眼看着这件事情,心理有点发颤,她平时很反感这种装神弄鬼的事情,也根本不相信,但是刚才这老人说起来很是从容淡定,似乎是确有其事一般,而看她的装扮神情,尤其是那眼神,配上那张还纹着图案的诡异老脸,真似有能读穿人经历一般的能力,这个阿婆本身就像是一个鬼,即便知道她的身份座在这里,她也觉得浑身不自在,尤其她不断的投向自己的目光,令她从心理不安……她掏出手机想借此避开这目光,竟然没有信号,手机处在无服务的状态,这可真够偏僻的
越是不安,阿婆越是能察觉到,眼神还瞄向她。那个找她专程来看病的姐姐走上前,轻声通过小梁询问情况,双方轻声的交流一番,随即回归座位,女孩儿神情复杂,小梁搀扶着阿婆起身,示意她们座,送阿婆回里屋休息,然后走向侧门,这时候,外面又来求仙的,但被家人以老人今天休息为由给拒了回去。她不坐在这里,感觉还轻松了一些,翩翩后悔极了跟着她们搭车过来,如果这里是繁华的地方早就借口离开了,总有一种不详的预感,可现在这里自己也走不了啊。
梁雪楠出来,没曾想竟说,阿婆想单独与她会面有事相告。这下翩翩为难了,她看着这个老人都不舒服,也没有过什么交流,什么事情要单独相见,还有事相告,她能告知什么,无外乎装神弄鬼。可直接说不去,恐怕也不好。
“有什么事情相告”
“我不知道,阿婆嘱咐请你屋里面说话”
“可以转告老人不必费心吗,我不太懂这些”翩翩说不太懂,意思就是不信这些“你还是进去听几句,这有人求之不得,主动相告这是好事啊”小梁一脸笑意的说翩翩无奈,只得起身,跟着梁雪楠往里屋走,到了门口让她进去,“你不一起进来?”
“阿婆说要单独与你相告”
“那她讲话我也听不懂啊”
“你可以听懂的,进去吧”说完小梁转身向外走。
这里面比外面要干净讲究,一张供桌旁边两把太师椅,这套桌椅可不一般,是真正的黄花梨木,屋里木香萦绕,供桌上供奉的也不知是哪路神仙,灯光昏黄,屋子里一肌檀香的味道,老人座在太师椅上,手捻紫檀珠,微闭二目,念念有词的不知说什么。翩翩走进来她并未所动,自顾座在那里。她站在一旁等候,好在没有两分钟,老人停下了动作,睁开双眼。
阿婆对着黄翩翩指了指另一边的座椅,示意她座下,翩翩没有拘谨,走上前落落大方的座下。“孩子,今年多大了?”老人开口说话,令人惊讶的是,竟然吐字清晰,声音浑厚,一开口似乎在这屋里都有回音,只是语调有些迟缓,声带已然老化有些发哑。“28岁”翩翩也直言不讳,其实这个职业并不喜欢谈年龄的。
“有家室子女?”神婆说。
“是的,您有什么指教?”对于她的说道翩翩只认为是她的猜测。
老人瞪着老眼不错眼珠的看了她一会儿,没有说话,翩翩不知为啥觉得被看的有些心虚,避开这老眼神。神婆随即喃喃道“婚姻不睦,家庭不合,琐事萦绕,心有旁骛啊!”
“……”翩翩有些吃惊,她几乎不和别人谈自己家庭的事情,但这老太婆几句话就说出了她的现状,最可怕的是最后一句……“您如何所知”翩翩并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
“你眼中带浊气,神情阴郁,必是家事所累。”老人和缓坚定的说完,看翩翩认真的样子,接着说“你心神慌乱,心不在焉,有隐秘在心,姑娘你身心另有所属吧,需小心谨慎”说着她露出瞬间诡异的笑容。
翩翩没有答搭言,但内心很是复杂,她知道这类人不会有什么通灵本领,但旁门左道会懂得心理学,但她肯定不是使诈,应该是看出自己的私密情况。至于什么技巧她不知道,但听说过女人有了外遇是会带有一种气场的,她只是听过一点皮毛,具体的细节她不知晓如何辨别。
“姑娘,今日相见实是缘分,恕我直言啊,你之先已身背虐债,还不悔改一意孤行,已有浊气上身,这祸事恐不远”老人伸手轻指向她的小腹,望着她那双满是皱纹枯树枝一般的手,她觉得不甚自在,同时脸部发热。
“多谢阿婆指点”她面无表情轻描淡写的说。
“姑娘,人生在世当善念行事,宽以待人,甚忌尖酸苛刻,方可驱魔避祸”老太婆语气和缓的说。
“老人家,我从没有过什么恶念,一直都是善念行事”听她这话翩翩似乎懂了,针对她与梁雪楠的摩擦所说吧。
老人眼中瞬间闪过些许的幽怨,之后冲她微微点头“好自为之,自求多福”,伸手做出请便的意思,就不再说话。
翩翩起身冲老人双手合十鞠躬行拜礼,之后转身离开房间,她的内心刚才有些波动,但工作多年了,这个行业一般胆子也够大,见过的世面也多,所以并不被其所动,虽说她的话语似乎中了她的心事,但模棱两可的语言可能是她们行业的套路术语罢了,这以前听别人讲过。而且这个环境和这个方式,令她本身也没什么好感,不过是装神弄鬼罢了。
话说她出门时,神婆望着她的背影哀叹一声,轻道“黄小姐留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