蒲璇娘死死的捂着双眼,等耳边悉悉索索的穿衣声结束后,才开口问道,“好了没?”
林彻系着腰带,没好气的道,“看都看了,还有啥好捂的,这是我房间,被看光的是我,你有啥不好意思的。”
“你,你,你臭不要脸!”蒲璇娘气急,放下手怒瞪着林彻。
林彻耸耸肩,“这有啥大惊小怪的,我还只是个孩子,你别说你没见过穿着开裆裤满地跑的男娃。”
“哼,也对,老娘见多了,没啥大不了的!”蒲璇娘的傲娇回到了脸上。
“好啦,不和你斗嘴了,这么晚了,我送你回去吧。”
“啊?还早吧,再说一会话嘛,这几个月都把我闷坏了。”
“你是在求我?”
“没有!我才不会求你!哼,回去就回去!”
‘呵,女人。’林彻以沉默结束嘴斗。
叫上虎子和宁蓝,步行着将蒲璇娘送到,“早点歇息,以后晚上可别一个人乱跑,真的挺危险的。”
“我……”蒲璇娘欲言又止,最后还是悻悻然的低着头,一小步,一小步的往小门挪去。
等她在门前转头回望,发现林彻还站在那里,并且向她挥挥手,瞬间又感觉心头暖暖的,这才走了进去。
……
从那天后,林彻几天都没有出门,开始筹划着在中都城的布局。
眼下,他的初步打算是利用商业在中都站住脚,嗯,就是规规矩矩的做生意。
他把手中的商业计划分成几块,互相切割,让别人看不出里面有联系。
一个是普通南货,这方面是和金光耀合作,也完全由他出面,打着高丽金家的招牌,在中都城里开设店铺。
一个则是高端奢侈品,暂时完全由燕王府代理,让他们去开拓市场,大头利益也让给他们,林彻的目的是建设好这条连通蒙古高层的人脉通道。
还有一个是酒楼等产业,这是林彻伸向中都各个阶层的触角,所以需要由他亲自安排。
不过他如今手头的人才有限,只能先开立一家酒楼,徐徐图之。
至于这个店的主事之人陈孟,今年四十来岁,乃是林彻外祖父家的厨子,还带着一点远房亲缘,为陈家工作了近三十年了,为人也比较忠厚,家人也尽都在泉州,带着两个徒弟,跟着林彻一路北上而来。
此时,房中只有林彻和陈孟两人。
“陈伯,你们的住处和酒楼现在都已经买好了,往后你就是老板了,哈哈。”
“阿郎你莫要笑话小的,咱就是给主家办事的,哪敢有非分之想啊。”
“陈伯你这么说就不对了,这不是非分之想,只要你把酒楼做起来,一年后,这酒楼的四成份子就是你的!或者,以后你想回泉州了,一定用同等价值的产业和你置换。”
“啊?这!这怎么使得?不成不成,阿郎已经给了够多了,这次北上,家里得了足足五百贯的安家费,已经是天大的恩遇了,小的可……”
“好了!这事就这么定了,咱们说说正事吧。”
“这…好吧,阿郎您吩咐。”
“明天起,你们就悄悄搬到新买的宅子里,尽量不要引人注意,然后等过个一两个月,……”
林彻面授机宜,整整说了一个多时辰,“其他都不用你操心,你只要牢牢掌控好菜谱就行,就是正正当当的开酒楼,调料这些有人会按时给你送去。”
陈孟将林彻的话都谨记于心,“好的,小的一定不会让阿郎失望的,对了,阿郎您给酒楼取个名字吧。”
“嗯,就叫庆丰楼吧。”
其实,林彻并不需要陈孟做格外的事情,就是正常开酒楼就是了,而且蒙古人还不至于有什么正经的反谍意识。
真正的工作,还得等听风阁那些人培养出来后,再派到这里来开展。
陈孟离开后,林彻一个人走到院子中,发觉天空开始飘起了鹅毛大雪,不由自语道,“瑞雪兆丰年,哎,再有六天,就是除夕了,不知道蒙古人过不过年。”
其实蒙古人自然也是过新年的,只不过原本的蒙古历法和汉人的历法有些相差,但他们击败辽国后,在中原的蒙古人多大数会按着汉历来过,漠北草原上的依然按着原来的历法过。
蒙古人的新年叫做‘希恩吉尔’,也称‘白节’或是‘白月’,庆祝起来也是非常隆重。
正在林彻发呆时,虎子进来禀报,“阿郎,那个董不花又来了。”
林彻回过神,“啊?这家伙来得倒是勤,这是第四次了吧,让他进来吧,顺便安排一些酒菜。”
那天林彻把两个礼盒送给了他,后来董不花知道了宴会上的事情之后,发觉两个礼盒比他想象的还要珍贵,那可是价值一千两黄金啊,于是觉得自己只是回送了一匹小马驹有些寒碜了,便加送了四匹河西马。
“哈哈,贤弟好兴致啊,你这是在雪中站了许久吧。”董不花大笑着走进小院。
林彻脸上洋溢着热情,“让董大哥见笑了,小弟家处极南,倒是从未见过如此雪景一时忘情了。”
董不花边走边拍打着身上的雪花,“如此雪景,确实是值得好好欣赏,邀上三五好友,温上几壶老酒,矗立于茫茫雪原,品评人世,实乃人生之快事。”
“哈哈,我已经让人去准备酒菜了,待会董大哥不妨陪小弟附庸一番风雅,让小弟也体验一回文人雅士的滋味。”
“你呀,拐着弯损我呢,哈哈,我倒是也想与你畅饮一番,可惜公务在身呢。”
林彻引着董不花在石亭中坐下,“哦?小弟还以为大哥下值了呢,那大哥前来可是公主有什么事情吩咐?”
“是也不是,直接和你说吧,明日,大汗将携朝中勋贵文武前往西山行猎,燕王与囊家真公主都邀请你前往。”董不花笑着说道。
林彻不由疑惑起来,“这不是快正旦了么?还出门打猎?”
董不花就知道林彻要问,便解释道,“冬季乃是国族的主要打猎季节,从秋末冬初到来年初春都属于猎期,而大汗此次巡幸中都,便决定将正旦庆祝,与来年的‘踏出猎踪’仪式并在一起举办,因为围猎需要事先做许多准备,所以得提前动身前往猎场。”
原来,正月初五和初七两天被蒙古人认为是一年中的黑日,所以人们把这两天叫作“绝五”和“断七”,并在这两天选择一天进行“踏出猎踪”的打猎活动,并举行第一次打猎的开幕仪式。
蒙古人很重视打猎,在他们的发祥地,额尔古纳河流域的山林地带,其祖先在密林中度过了漫长的狩猎生涯。
而蒙古帝国的开创人铁木真,还在成长时期,他们全家人曾迁往流经不尔罕山前的桑沽儿小河附近住下,就是靠捕杀土拔鼠、野鼠来维持生活。
以前,蒙古人狩猎的主要目的就是以猎物来代替家畜的消耗,另外还有附加功能,一是军事训练,二是获取禽兽皮毛,三是日常娱乐。
当然,现在的蒙古高层,已经将狩猎的主要目的变成了军事训练。
他们认为凡从事战争者,必先训练使用武器,必须熟于围猎,如何迫近野兽,如何遵守秩序,如何依人数多寡,包围兽类,围猎之先,必派斥候侦察消息。
蒙古人不从事战争之时,就行围猎,使其军队训练无间断。其目的,不仅在于围猎本身,还在于训练战士、熟于射术,能耐艰苦。
狩猎除射术之外,无论训犬、调鹰,利用猎物心理等等,都需要纯熟的技巧,这些同样都被他们利用到了征战杀伐之中。
所以狩猎已经成为了蒙古人日常生活中,最为重大的活动,远远超出了放牧。
至于正旦庆祝,因为蒙古人本身就是游牧民族,所以并没有过于执着的都城概念,都是大汗在哪里,哪里就是汗庭。
只要有大帐,根本就不存在什么野外,因此不在宫廷里庆贺正旦也属正常。
林彻对自己受到邀请感到意外,“真是承蒙燕王与公主看重,可是,小弟并不会打猎啊,去了岂不是要丢人现眼?”
“哈哈,贤弟不用担心,此次你将随侍于公主账前,不用参与围猎,就当去郊游赏雪就行。”
林彻想了想,好像由不得自己不去,便点点头道,“那小弟需要做什么准备么?”
“不用的,你带一些日常用品就成,可以带两名随从,明日我前来接你们便是,对了,记得不要带武器,省得到时候麻烦。”
董不花吩咐完便起身告辞了,“话已带到,愚兄便先回去了,明日出行,还有许多事情要做,不敢耽搁。”
董不花走后,林彻陷入思索,这次围猎历时半个月左右,其中有两次大型仪式,似乎有很大的机会见到忽必烈,倒也算是达成了这次北行的目的之一了。
而且,围猎于蒙古人而言,其实和正式的军事行动并没有差别,而蒙古人的许多战术战法正是从围猎中发展出来的,自己倒是可以借机一窥究竟。
这样一想,参加这次冬猎,对自己来说也算是好事一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