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彻先回到了驿馆,和赵菫交代了一番,“菫娘,我回来之前你就待在驿馆里。”
赵菫见林彻要去做正事,明白自己跟去了只会拖累,倒也没有纠缠,“彻哥哥,千万保护好自己哦。”
林彻把带走了所有的战马,却把九名禁卫留下了来,毕竟赵菫的安危也非常重要。
望着林彻离开,赵菫在这一刻,突然下定决心,一定要好好练功,直到有一天可以不用林彻保护,甚至反过来可以保护林彻。
五个人,十九匹马,在扬州城招摇过市,向西门而去。
这阵势在富庶的扬州也是引人眼球至极,好比五个人开着十九台法拉利……
到了西门,便看到了姜才,他接到命令后,就全副武装的等在这里了。
林彻瞄了一眼他的坐骑,也就比驴大一点,“姜校尉,换马,这里的空马随你挑。”
姜才闻言大喜,也不扭捏,挑中一匹青花聪,挂好马袋,架好武器之后,都不用踩马镫,一个纵跃,便到了马上。
好俊的身手!林彻心中大赞。
此时城门只是半开着,要等林彻他们通过之后,才会对民众放行。
在收容营会合了其他禁卫,加起来手头就有了五十九匹马。
因为是追捕,重要的是速度,而从时间来算,探子离开扬州城已经最少一个时辰了,于是林彻决定一人双马。
也就是包括林彻在内,一共挑满三十人,人手上应该就足够了。
初步了解来看,探子人不多,那个商队总共才十几个人。
“阿起,你就别去了,你骑术虽然不错,但是武艺还很稚嫩。”林彻劝着白起。
白起眼中闪着祈求,然后去抓着许三和给他求情,“阿郎,还是让他去吧,兴许用得上他的追踪之术。”
林彻考虑了一下,同意了,反正他骑自己的大白,不用换马也行,便加上了他。
随后,为了保持马力,林彻让禁卫们卸甲,把甲包放到空马上,这是做好了长途追击的准备了。
一切就绪,总共三十一人,沿着官道,往西北方追逐而去。
……
此时,就在林彻前方大概四十多里的地方,一支商队正在官道上行进着。
看起来虽然只是一支小型商队,总共才十三个人,却有六匹骑乘马,还赶着四架骡车。
也正因为这样,一个多时辰便走了快五十里地,要是保持速度的话,一天能走两百多里,那就能离开宋境了。
所以那徐承志正随口安慰着有些忐忑的朱吉璐,“贤侄莫要担心,过了今天,你就彻底安全了,无论你犯了多大的事,到了北国,宋朝官府都耐你不何了。”
朱吉璐今年十九岁,今天却是他人生中第一次离家远行,除了一个伴当,身边全是陌生人,对未来不禁充满了迷茫。
他老爹朱焕是泰州新泰人,正在他前往的方向,但他却没有一点归乡的感觉,因为,那里已经沦为异国近一百五十年之久。
“世叔,泰州,如今是什么样子?”朱吉璐惴惴问道。
这似乎是个简单的问题,但徐承志却沉默了,好一会才伤感的说道,“物是人非。”
这四个字,或许是他能找到的最合适的形容了。
可以说,山东这个地方,从被金国占领之后,一直就没有停止过反抗异族政权的武装起义。
而反抗的高潮之一,便是一百零三年前,金国皇帝完颜亮因兵变被人杀掉,金国内乱,山东遗民借机起事,一时间英雄辈出,豪杰纷起,流芳百世的辛弃疾便是其中之一。
还有就是五十年前开始的‘红袄军’起义,而蒙古也在那时开始进攻山东。
因此,山东可以说是四战之地,各方势力你来我往,打个不停。
特别是蒙古人奉行残酷的屠杀政策,让山东人口剧减,直到金国灭亡,义军割据势力李璮在投降蒙古的前提下,专制山东之后,才稍微好了一点。
但李璮这家伙,却不是真心屈服于蒙古,一会想自立,一会想投宋,暗暗积攒着实力,最终在两年多前,发动了起义,名义上说是要归宋。
不过大宋对于摇摆不定的李璮,却没敢太过相信,没有派出实质支援,导致他在蒙古人的疯狂围剿镇压后,兵败身死。
也就是这一次战乱,又给山东带来了重创,结果便是生灵涂炭,物是人非。
说起来,北方这些沦陷于异族统治的汉人,无疑是非常痛苦的,因此投靠当时最强大的蒙古,成为了许多汉人武装最好的选择,其中功过,即使到了林彻前世之时,也很难说得清楚。
就拿这个徐承志来说吧,他其实是个读书人,虽然现在效忠于蒙古,但文化上对大宋又有天然的向往,可是,他又不予余力地做着灭亡大宋的事情。
其中心态之复杂,恐怕夜深之时,也没少让他转辗反侧吧。
现在,他被朱吉璐一个问话,勾起了心中的百转千回,不由坐在骡车上发起了愣。
“徐先生,徐先生…”那姓史的大汉,骑着马靠过去,将他喊醒。
徐承志茫然道,“史兄弟,有事么?”
“先生,我总觉得有点不对劲,似乎有危险在靠近。”
大汉名叫史兵,此时脸色凝重,不像是在说笑。
他年纪不大,不过才二十六岁,却久经沙场,百战余生,对危机总能有一种莫名的敏感。
也正是这种敏感,让他一次又一次的从阎王爷手中逃脱,成为了史家最得力的部曲。
徐承志相信这种老兵的直觉,选择谨慎而为,“把车上的货物都丢了,咱们加速前进。”
史兵赞同道,“我也是这个意思,前面不远就是猪头山了,我们得尽快到那里,汇合接应人马。”
于是,众人一起动手,将用来伪装的货物抛弃到路边,轻装加速。
用了不到两刻钟,便赶到了十里外的猪头山,在一个小山坳里,找到了潜伏的人马。
他们将骡车赶进了山坳,并把骡子全部杀掉抛弃,换乘马匹,迅速往北奔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