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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驰落在何府院内,喜平早就在那角落里提着盏宫灯等他,见他落地施礼道:“殿下来了。”
“嗯。厂公可好?”赵驰问他。
喜平又道:“厂公已经是在秋鸣院内备下了宴席,奴婢这就带您过去。”
赵驰随喜平一路向前,何府下人都已隐匿,各处都掌了灯,树下、湖边,回廊里,有月牙儿状的,亦有星星状的。
与静夜中的月色交相呼应,倒有些别致。
秋鸣院内有一假山,山下有一荷塘。
荷塘旁亭子里备好了酒宴。
赵驰刚踏入院门,两侧站立的喜悦喜平便叩首行礼:“参见殿下。”
赵驰连忙上前扶他,逗他道:“只贺我封王,不贺我娶妻吗?”
他说完这话,便后悔了。
接着何安便从稍远一些的地方走过来,翩然下拜:“殿下,您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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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礼仪工整,挑不出一丝错漏,已是在赵驰身前叩首在地:“奴婢恭迎殿下。奴婢贺殿下封王进爵。”
原本是不委屈的。
可殿下一说,他便委屈极了,眼眶红了,垂首问道:“殿下……您已是被御赐了婚配啊……”
何安的身子抖了一下,气息有些不稳道:“奴婢……奴婢也贺殿下婚配之喜。从此奴婢便有了……主母……”
何安忍着难受说违心的话,话没说完就让赵驰拥在了怀里:“不用如此,是我的错。我不该说这种话。别为难自己了。”
何安心头微微的好受了些。
不过……钟情之人是谁?
“徐之明之幺女,我也曾徐逸春提过。”赵驰抚着他的后背道,“听说是位个性极张扬的小姐。断不是随便就想嫁人的那种。届时我去会会她,讲清了利害关系,并不与她成亲。”
赵驰一笑,瞧他道:“我虽然做人风流,却绝不强人所难,只讲究你情我愿。既有钟情之人,这种耽误人女子一生的事儿,是决计做不出来的。”
话说到此处,赵驰才拉着何安缓缓入座,在亭子里的灯光下,瞧出这何厂公今日有些不同。
他晚上回来换了身素色道服,头发披散在身后用玉带束缚,长发披散在身后,有几缕头发调皮的,在他肩膀上驻足。
他有些怔忡。
殿下还有钟情之人……
赵驰刚在西苑没喝太多酒,这会儿已是醉了。
赵驰拿了酒杯饮了两口,眼神却灼灼的瞧着何安,一刻也不放松。
从不涂脂抹粉的何厂公,今日略施粉黛。
那淡淡的粉,粉粉的唇,青黛的眉……出淤泥而不染,濯清涟而不妖……美的恰到好处,与月交相辉映。
何安顿时脸色一红,垂首道:“殿下莫要说笑了。您就算再宠奴婢,奴婢也有自知之明,担当不起。”
“哦?”赵驰有些纳闷了,“不是厂公,那能是谁?”
何安战战兢兢的,给他倒酒夹菜,过了一会儿,实在是受不了那眼神,硬着头皮问了一句:“奴婢斗胆问殿下……您钟情之人是、是?”
赵驰瞧他:“可不就是何厂公吗?”
“奴婢是没这个命,想着这一生一世都伺候您的,怕是不能了。”
何安说完这话,知道自己不该喜庆日子里落泪,连忙拭泪,强笑道:“瞧奴婢这贱嘴,吉利日子说这么丧气话。殿下当了王是好事儿,以后奴婢该改口称您一声王爷。”
这话倒问住了何安,他手里的酒壶一顿,才又缓缓斟酒,声音柔和道:“奴婢不知道……只觉得应该是为大家闺秀,配得上殿下的,未来成为殿下的王妃,与殿下举案齐眉白头到老……那关中腹地,八百里秦川,最是肥沃。届时殿下封了秦王,入了陕西,未来奴婢、奴婢在京城,会日日烧香朝西南叩拜,为殿下和王妃祈福。”
他说道这里,悲从中来,声音不由得哽噎。
赵驰想说,他虽然风流,可一旦钟情,便是一生一世。
可他也知道,这话,何安是不敢信的。
他从桌上端起酒来,恭敬道:“王爷,奴婢敬您一杯。祝您年年今日,岁岁今朝;春风得意,看尽长安。”
气氛变得有些低落下来。
……可这恰恰戳中了他的死穴。
自己之前跟白邱说的轻飘飘,什么鸿雁千里书信传情。真真儿喜欢上一个人,谁不是恨不得将人揉碎了跟自己合二为一,连分开一刻都是多余的痛苦和无奈。何况后半辈子永不能见都算是万幸,万一生死不由命,一个在人间一个在地狱……
甚至他如此执着,甚至都并不算重要。
何厂公只要他好,只要他欢喜,便什么都够。
他赵驰并不想,也不愿过这样的日子。
“厂公,不必伤心。”赵驰搂着他入怀安抚道:“这事情来的突兀,什么安排都没有,什么思路也没有。可以说是让人措不及防。可未免不会有可以回转的机会。”
那是何等磋磨人的日子。
光是想想,就觉得头皮发麻、心痛难耐。
何安这才稍微有了安慰,他点点头,乖顺的说:“都听殿下的安排。”
“真的?”赵驰问他,表情已经变得不太正经了,何安便有了些不好的预感。
何安一愣:“殿下有破解之法?”
赵驰沉吟道:“大约是有个思路,还得再想想。”
这情景更让人动了心、醉了情。
“真的吗?让本王瞧瞧的。”赵驰把何厂公在怀里搂的更近了几分,直到何厂公跨坐在他身上,二人严丝合缝的贴在一处。
“小王送给厂公那珠子,还在身上吗?”赵驰问他。
何安脑子里面顿时就乱哄哄的,臊的慌,垂下头胡乱的点了两下,蚊子般嗡嗡道:“殿下赏的,奴婢没敢乱、乱动。”
何安窘迫:“殿下!您……”
赵驰一笑:“还是说……把珠子取出来,小王便放点热乎的进去?”
何安紧张的满脸通红:“殿下、时辰不早,不如回房去……奴婢伺候……嗯……伺候您歇息?”
赵驰那手刚往下挪,听他这话,故意松了手:“那珠子小王就不管了。”
赵驰大笑,知道他害羞,再不逗他,一把将人打横抱起,往秋鸣院那寝屋走去。
“殿下……”何安身体僵硬的在他怀里。
赵驰亲了他一口,又来回舔舐他的耳垂,直把何安的思绪统统打乱,懵懂的问:“什么热乎的?”
等他问完了这话,才恨不得拔了自己舌头,羞的连忙捂住脸。
盯盯的看着他。
描绘这人的轮廓,与自己心中念念多年的竟依旧毫无二致。
赵驰微笑,亲了亲他的额头:“如此风月美景,何必想那些事。便今朝有酒今朝醉,才不算是枉费了这轮月色。”
何安在他怀里,瞧着他。
人都说五殿下风流成性,是个烂泥扶不上墙的皇子。
可只有他知道,殿下到底是什么样的人。
殿下的话,总是对的。
听便是了。
他释然一笑道:“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