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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原以为会有十年,可最终,竟连一半也无。
杨戬眼看着晨起后的嫦娥,平静淡然地,将药草归类完好,将寻常药方刻在简上,掩了竹扉后,便不再回头,对他道:“走吧。”
杨戬沉默须臾,道:“…………不需要……与大家道别吗?”
嫦娥微摇了摇头,“……不了……拿走射日神弓后,这里的人与事,能否继续存在,都是未知数了…………”
“是啊……”杨戬忽地笑了一笑,“本来,一切就都是假的。”
他未再牵嫦娥的手,直接驭云带她离开,白头村在身后凝成小点,被流云一抹,很快不见。
没一会儿功夫,王城已在眼前。嫦娥到街上打听到营地所在,正要前去寻羿,忽有热意袭来,下意识抬首看去,果是小金乌。
王城中人前不久刚经受过火妖之乱,此刻突然又来个燃烧热意的“妖怪”,纷纷大叫着跑了。
空荡的街头,引起“人心惶惶”的“罪魁祸首”对此似浑然不觉,也未将杨戬放在眼中,径直向嫦娥走来,口中问:“我去白头村寻你不见,你不好好卧床休养,来这里做什么?”
嫦娥未答,只问:“殿下寻我,有什么事吗?”
“我……我送些药给你……”小金乌取出数瓶丸药,递给嫦娥,嫦娥推却了,“我伤已大好,殿下不必再放在心上。”
小金乌还是皱眉,“真的吗?”不放心道,“还是随我上天找太上老君看看吧……”
嫦娥微微一笑,“殿下忘了?我原就是医者啊。”
小金乌惯来峻严的脸上,现出微有羞腼的笑意,“是啊,我竟忘了”,他收了手,“昆仑镜之事,你暂也别放在心上,好生休养一段时日……”
“殿下……”嫦娥静了静道,“我不能为你寻找昆仑镜碎片了……”
“…………为什么?”
嫦娥道:“我要走了,以后应该不会再见了。”
“走……?!”惊骇的感觉在心中浮起,昨日她平静地随她丈夫离开后,他往阴间翻查生死簿,发现她与那个人,就像是凭空出现在白头村,神秘莫测,没有过去,也看不到未来,她与那个人,究竟是何来历身份,又要去向何方,他是玉帝之子,惯来目空一切,将诸事掌控手中,可与她有关的事,竟让他生出力所不及之感,就连她那个丈夫,神力亦在他之上…………小金乌抑住惊惶,“…………你要去哪里?”
嫦娥再次沉默,小金乌目光越过嫦娥,看向杨戬,“…………是不是和他有关?”
这话倒对,不言语的嫦娥,眸中闪过一抹暗色,小金乌迅速捕捉到她的反应,闪身迫向杨戬,听闻火妖来袭的羿,恰在此时张弓赶来,见被掠的阿姮先生竟在,那妖怪又攻向了昭惠先生,情急之下,凌空一支穿云箭,携雷霆之势,直直射向小金乌。
千钧一发之际,嫦娥急忙回身高喝:
“杨戬!!!”
“这就是…………射日神弓?”
瑶池仙境,王母瞅着那把简朴的杨木弓,满面狐疑,“嫦娥,你没拿错吧?”
嫦娥淡道:“不会有错。”
当年惊天地泣鬼神、逼得她与陛下寝食难安的神器,居然如此平平无奇,王母有些失望了,将视线从弓上挪开,问:“大荒之地情形如何?”
嫦娥回道:“时空荒芜,神力相撞,寻常仙人擅入,亦有性命之忧。”
王母看向杨戬,杨戬面无表情道:“一如广寒宫主所言。”
王母眼神在两人身上来回转了转,“你们辛苦了,都回去休息休息吧。”
嫦娥和杨戬,共步出瑶池,一路目不斜视、不言不语,行至弱水附近即将分别时,水边一人转过脸来,嫦娥心中咯噔一响,杨戬径直抬脚离开。
虽然在天界算来,时间短暂,但滞留大荒之地,实际已有近三四载,此刻乍然见到真正的小金乌,嫦娥还是愣了一下,方迎上问:“……有事找我?”
“我听说,王母派你与杨戬同去执行神务,可近来暗寻,却怎么也寻不到你们的踪迹……”
“……是在大荒之地。”
“难怪…………”
“王母要我和杨戬去大荒之地拿射日神弓”,嫦娥道,“事情已办妥了,我只是不明白,都这么多年过去了,她怎么突然想起来射日神弓…………”
还有……为何偏偏要杨戬陪同去拿…………疑惑埋在小金乌心中,未说出口,嫦娥问道:“我不在的这段时间,天蓬元帅可来找过我?”
小金乌摇头,“怎么,你和他有约?”
嫦娥疑道:“我先前向他打听金蝉子的去向,他说他去西天寻寻,不管能不能找到,都会来告知我一声,怎么过去了这么久,半点动静也无?”
小金乌默了片刻,语气轻松道:“许是天蓬元帅佛心未定,此去西天,正好被如来佛祖揪住,逼着念经去了。”
嫦娥顺着小金乌的话,想了想那场景,不禁展颐,小金乌见她笑,也跟着笑了:“你刚执行完神务回来,且别想这些事了,什么沉香金蝉子,都不用管,好生歇歇吧,我看你脸色不大好…………”
小金乌话未说完,嫦娥即下意识摸了摸脸,“是吗?”倒让小金乌顿住了,嫦娥惯不注意自身容颜,这定不是担心容貌的缘故,他问:“…………你真病了?还是伤着了?!”
小金乌有点急了,“走,去找太上老君看看!”
嫦娥连连摇头,“不必了,不必了,我回去休息休息就好。”匆匆作别展袖,即飞向那九重天上的广寒宫。
小金乌驻足原地目送嫦娥远去,隐隐觉得有什么不对,却又想不出是什么,眼看着广寒宫的大门开启又阖上后,正准备离开,目光无意一瞥,竟见杨戬,正站在真君神殿殿门前,冷目泠泠地望着他,见他看来后,一甩袖步入殿中,身影不见。
小金乌顿觉莫名其妙,不过依司法天神如今这“镇亲妹打外甥”的作态,与从前灌江口的杨戬判若两人,做什么都不奇怪了,好得很,好得很,且让他毫无下限地“疯”下去吧,小金乌唇勾一笑,再望一眼月宫后,下界飞往南海珞珈山。
广寒宫中的嫦娥,并没有如小金乌所言好生歇息,在以恢复的仙术,掩饰有孕之实后,她悄然离开广寒宫,先往净坛使者庙去,庙中仍然空无一人,她无奈再往峨眉山,欲寻齐天大圣,但大圣未寻得,却望见了两个意想不到的人——沉香、刘彦昌。
沉香被废法力的消息传开后,丁香和敖春很快从西海赶来。但沉香一路走来相对顺遂,经此一败,丧失意志,浑浑噩噩,无论丁香敖春,如何劝说,都不能激起他的斗志。
刘彦昌从丁香敖春口中,得知沉香在他“死后”的经历后,决意带沉香再去峨眉山。丁香和敖春听了,本想直接驭云带他们父子去,但刘彦昌,却非逼沉香,一步一步、风餐露宿地,走到了峨眉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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