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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时辰后,两个同样气喘吁吁的人,筋疲力尽地瘫坐在地上,大眼瞪小眼。
杨戬抱着兔子,望了望窗外明亮的天色,还挺委屈,“这天还没黑呢,你怎么又这么生气?!”
嫦娥已经气得没有精力说话了,她搁下菜刀,默默地起身,默默地走进内间,默默地把门反锁,默默地躺下了。
起初门外还有声音,但嫦娥不想搭理杨戬,充耳不闻,自顾闭目养神,后来外面没声儿了,嫦娥也懒得去管,正好落得清静,疲累感如潮涌上,逐渐掩面睡着。
再醒来时,暮色四合,屋里昏黑无光。
嫦娥迷迷糊糊坐起,打开房门,一脚差点被兔子绊到。
她抱了兔子在怀,点了灯里里外外找了一圈,杨戬却不在家里。
平日里除了吃饭睡觉,杨戬几与这兔子寸步不离,但凡她人在家,杨戬也不会离家半步,现下这么反常,是去哪儿了?
嫦娥有点奇怪,更是有些担心,她将兔子放进搭建的小窝中,提灯出门,在村中找了一遍,却无杨戬的踪迹,她想起近来杨戬和进荣似乎玩得挺好,于是寻到魏家去问,进荣先是一头雾水,而后想了想,轻声嘀咕道:“他不会还在山上吧……”
嫦娥忙问:“山上?”
进荣小心地看着嫦娥道:“昭惠先生下午来问我,说他娘子今天特别生气,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生气,已经不肯理他了,他该怎样做才能让她消消气……我说女子都爱花,你去山上摘几朵漂亮的花,送给她就是了……”进荣说着说着挠了挠头道,“当时我说完他就走了,不就几朵花而已,不至于到现在还没回来吧……”
进荣担心杨戬在山上出事了,拿了铁叉就要跟嫦娥上山,嫦娥看阿翠不大放心、又不好说出口的样子,拦住进荣道:“或许他人已经回家了,你和阿翠妹子早点休息吧!”
嫦娥回了一趟家,依旧漆黑一片,看来杨戬十有八/九还在山上。她未惊动村里人,自己提灯上山,一边攀爬,一边高唤:“昭惠!昭惠!!”
因为杨戬“神智失常”,而村中人都称呼他们为“昭惠”“阿姮”,故嫦娥并未告诉杨戬“杨戬嫦娥”之名,平日里都以“阿姮”自居,以“昭惠”唤他。
嫦娥提着灯,在山中唤了很久,终于等到了杨戬的回答:“我在这里!!”
嫦娥循声找到杨戬,见他似是身处在一片花海中,心中大石终于落下,板着脸上前斥道:“一个人乱跑什么!上次就是上山出的事,这次再出事怎么办?!!”
杨戬见嫦娥好似比白天还要生气,小声道:“进荣说送花给你,你就不会生气了,我便想上山摘些花送你……”
这事嫦娥已听进荣说了,但长达一个多时辰的担心,还是让她消不了这气,她冷着脸道:“这山上到处都是花,随便摘几朵就该回去了,怎么能耽搁这么久,你知道现在是什么时辰了吗?!!”
杨戬轻道:“我想寻一朵最美的花送你,可找来找去,都找不到比你更美的花。”
“…………………………………呆子…………”
沉默许久后,嫦娥又轻道:“回家吧,呆子。”
她提着灯在前,牵着杨戬在后,二人徐行的脚步,拂过花草,无数隐藏其中的萤火虫,陆陆续续飞了起来,星星点点,汇成光的海洋。
杨戬盯着嫦娥牵他的手,嘻嘻笑道:“进荣说的法子真有效,娘子果然不生气了。”
嫦娥问:“他还跟你说了什么?”
杨戬道:“他说女子都是刀子嘴豆腐心~~”
“还有呢?”
“他说要体贴娘子,关心娘子,娘子发火要忍得~~”
“还有呢?”
“他说一个‘哄’字最重要,要多说甜言蜜语,万万不能硬碰硬~~”
“还有呢?”
“还有…………”杨戬忽然停住脚步,微一用力拽住嫦娥的手,迫她转过身来,按着她肩,在她耳边轻道:“还有,怎么让娘子夜里和白天一样高兴…………”
嫦娥刚平复没多久的心情,瞬间又被燃起,她抬足就踩了杨戬一脚,杨戬“哎哟”一声跳开,恰好碰倒了嫦娥手中的灯笼,灯笼在地上滚了几下熄灭,四下茫茫,唯见萤火点点。
没有法术,没带火石,曾经最简单的事情,成了眼前最难的事,山路崎岖,摸黑下山,风险太大。
嫦娥怒视罪魁祸首,“罪魁祸首”抱脚跳了一会儿,却仍是笑嘻嘻地拉着她的手坐下,“进荣说,二人独处,赏花赏月,也是促进感情的好方式~”
气到没脾气,嫦娥扶额叹道:“你是我的劫数吗?”
杨戬一本正经道:“我是你的丈夫。”他吃起豆腐来已是得心应手,飞快地在嫦娥唇上啄了一下,不待嫦娥甩他,已自动离了那唇,仰首望向夜幕中那道弯月,“看,月亮多好看啊!”
嫦娥努力平复燃起的心火,而身旁的杨戬还在叨叨:“每次看到月光,我的心,就会变得特别安静……”目光落在嫦娥身上,“看着你,我的心,就溢满欢喜。”
嫦娥掩面,“又是进荣教你说的?”
“不,这是我的心告诉我的。”
“那你的心有没有告诉你,我现在真的很想把你一个人扔在山上自生自灭…………”
杨戬立即摇头,大声道:“没有没有!”复又低首凑近嫦娥,“我的心告诉我,我在我娘子眼中,是独一无二的…………”
独一无二地令人头疼…………
嫦娥瞧着今夜像是得幕天席地了,无奈地望着漆黑的夜幕时,几点萤火一闪一闪飞到她面前,忽然生出了一个想法:抓些萤火虫用布包起,应该可以当灯使…………
她轻踢一脚“罪魁祸首”,“别叨叨了,抓些萤火虫去。”
杨戬一声“遵命”去了,不多时,二人捉了不少用布包起,荧荧发亮,果然可充作灯使。
嫦娥提着“萤火灯”,拉着杨戬下山,“以后出门,定要告诉我去向,不许再像这次胡闹了。”
杨戬却道:“不必这么麻烦,我和娘子日日夜夜寸步不离就是。”又握紧嫦娥的手笑道:“只要娘子允准。”
嫦娥冷面道:“不准。”
“娘子真奇怪……”杨戬长叹一声,“我觉得娘子心中有我,却摸不准娘子爱不爱我…………”
“…………爱不爱的,有那么要紧吗?”
“当然,这里是白头村,我要和娘子在这里白头偕老。”
嫦娥脚步一顿,须臾,又似什么也没发生,继续向前,淡道:“这不可能。”
“为什么?”
嫦娥没有回答,只是向前,杨戬却急了,快步走到嫦娥面前,认真望着她追问:“为什么?!”
两边夜色苍茫,树影幢幢,将那稀薄的月光尽皆遮去,两人之间,唯有一点萤火,幽幽照着彼此的面庞。
嫦娥静静道:“等你的病好了,你自然就懂了。”
杨戬不依不饶,“可我现在就想知道……”他忽地想到了什么,紧紧抓住嫦娥的手,“你要离开我吗?”
“……也许有那么一天……”一些之前无法对杨戬说出的话,不知怎的,对着“从前”“陌生而又熟悉”的他,反能更轻松地说出口,嫦娥轻道,“也许,我会死…………”
杨戬立即道:“那你在奈何桥上等等我,我去寻你!”
嫦娥笑:“我这样的人,若是真到‘死’的那一天,那就是什么也没有了……………”
杨戬呆住,好像听不明白嫦娥的意思,嫦娥抬手给他一个爆栗,把他“打”醒,笑道:“所以你少招点事,别让我活生生被你给气死!!”
嫦娥继续提灯向前,这下杨戬消停了不少,长时间都没说话,走了好久,才忽然冒出了一句:“我不会的…………”
嫦娥没听清,“什么不会?”
“我不会让你死的!”杨戬深深地凝望着嫦娥,像是在许下一个永生永世的承诺,“我们一定能白头偕老,永远,永远。”
那双平日轻浮顽灵的眼睛,此刻竟写满了郑重和认真,嫦娥看得怔住,而杨戬张开双臂,像是想抱她入怀,但嫦娥手中正提着灯,被他这么用力一幢,手一松力,萤火灯掉落在旁,正好摔下山坡灌木丛中。
嫦娥与杨戬四目相对,陷入了无言的沉默。
不多时,林中睡着的鸟雀,纷纷被惊得飞起。
夜何如其,夜未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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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二呆:啊,今天又是作死的一天(*`へ?*)
杨二呆快下线了,大家会想他吗???哈哈哈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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