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于之后会不会惹得他更不高兴……以后的事以后再说吧。
盛钊心里打定了主意,只觉得自己机智又冷静,却不想刑应烛忽然眯了眯眼睛,缓慢地低下头,看向了他的眼睛。
紧接着,刑应烛那双乌黑色瞳仁忽然开始收缩,血丝爬满了他的眼白,几乎是在瞬间,他原本漂亮精致的眼睛就变成了冷血动物标志性的竖瞳。他的瞳仁抿成一条线,死死地盯住了盛钊。
盛钊骤然愣住了。
一双蛇瞳出现在人脸上显然是个渗人的场面,可电光火石之间,盛钊第一个闪过的念头竟然不是害怕。
刑应烛的本意是吓唬吓唬盛钊,让他知难而退。
可谁知盛钊这人脑回路有点问题,他非但没觉得害怕,还猛然想起了当时在申城地下河时,第一次见到刑应烛原身时的场面。
漂亮而矫健的大蛇鳞片像玉一样泛着流光,眸子又冰又冷,尖利的牙齿狠狠没入蛟龙喉咙脆弱的嫩肉中,比那狰狞的凶兽还要放肆几分。
那场面真是太……漂亮了。
盛钊不明白自己的审美出现了什么问题,但他就是莫名觉得,那晚在鄱阳湖的水面上,刑应烛身上挂着水珠和月光,居高临下地跟那条蛟龙互搏时,简直漂亮得一塌糊涂。
这几天盛钊天天跟着刑应烛一起东跑西颠时还没觉得怎么样,可现在看着他这双眼睛,却如同摸了电门,整个人浑身一凌,骤然兴奋了起来。
也正是因为如此,盛钊才突然发现,原来他那段记忆中的本能反应并不是规避危险,而是欣赏。
——完了,盛钊木愣愣地想:我天天吐槽我老板gay里gay气,怎么现在好像我比他还先gay了。
刑应烛见他看呆了,以为他是吓傻了,心满意足地哼了一声,转身绕开了盛钊,想直接离开。
盛钊见他要走,脑子还没重启,身体先是下意识迈开步子,蹬蹬蹬倒车似的后退几步,想要去拦刑应烛。
盛钊正想说话,就听身后忽然传来一阵急促且刺耳的喇叭声。还不等他反应,刑应烛先眼疾手快地扯住他往回一拽,好悬避过一场惨案。
而盛钊稀里糊涂,只觉得领口一紧,脚下打了个拌,顺着力道一脑袋扎在了刑应烛胸口。
这一串流程结束后,盛钊这才后知后觉地发现,他刚才压根没看路,人已经跟着刑应烛退到了路口。一辆suv飞速地从他身边擦过,差点跟他来了个亲密接触。
suv司机的国骂飘散在空中,盛钊刚刚死里逃生,心在胸腔里怦怦直跳,恨不得从嗓子眼里蹦出来似的。
“怎么?”刑应烛没好气地说:“你是碰瓷他?还是碰瓷我?”
盛钊呆呆地看着他,没顾得上说话。
刑老板的眼睛还没完全恢复正常,眼白处泛着淡淡的粉红色,乍一看,像是蒙上了层雾蒙蒙的膜。
“怕?”刑应烛冷笑一声,说道:“怕就赶紧走,趁我没改变主意之前,从我视线里消失。”
盛钊的耳朵终于捕捉到了关键词,他浑身一个激灵,下意识摇了摇头。
“不不不不是——”盛钊说:“不怕。”
真新鲜啊,刑应烛心说:你说这话自己相信吗。
在他看来,面前这个不知好歹的人类幼崽显然言行不一,口是心非,一边说着不害怕,一边磕巴得话都不会说。
但盛钊这种执着也着实出乎了刑应烛的意料,于是刑老板暂且打消了拔腿就走的念头,不耐烦地往人行道上退了一步,把盛钊也拽回来站稳了。
“不怕?”刑应烛哼了一声,用手指点了点他的肩膀:“那你结巴什么?”
“老板,我觉得我可能……”盛钊干巴巴地说:“可能是对你出吊桥效应了。”
这个名词触及了刑应烛的知识盲区,刑老板拧紧了眉,狐疑地看着他。
然而盛钊只丢出这么一句来就没了下文,看着也没有想解释的样子。
刑老板何等要面子一个人,当然不可能问出“这是什么意思”的蠢话,于是只能硬端出一副八风不动的表情,强自装深沉。
盛钊说这句话的时候没过脑子,说完了也有点后悔。
——这话说的太有歧义了,盛钊想,不知道的还以为他在跟刑应烛示爱呢。
好在刑老板看起来没有被冒犯的感觉,盛钊小心翼翼地瞥了他两眼,见他没什么反应,心下稍稍松了口气。
还行,盛钊想,好在这老板也不咋直。
否则就凭他入职第一天调戏老板,现在又当街示爱,刑应烛不开了他都是太阳打西边出来。
然而刑老板依旧是沉默,盛钊心里打鼓,不知道他到底是什么意思。
思来想去,盛钊决定把自己的道歉流程走完。
“对不起,我刚才不是那个意思。”盛钊硬着头皮说:“这就是个指代……嗯……跟我说我们的时候等于你和我是一样的,你不要多心。而且你看,你这么好看,我看懵了也很正常,老板你大人有大量,别瞎想了,嗯?”
刑应烛默不作声地打量着他。
他发现了一件很有趣的事情——盛钊好像没说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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