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嵌套棺一除去,吴邪便看到了那木棺上的图绘,这些东西比铭文容易懂,吴邪打亮一只矿灯仔细地看,上面画的是几幅叙事性的画,棺材板上的那幅可能是棺材刚刚入殓时候的情景,我看到了一棵巨大的树,中间裂了一个洞,青铜棺椁被很多骷髅抬着,还没有盖上盖子,然后边上有很多人,正恭敬地跪在那里。
吴三省小心翼翼地把玉嵌套棺叠好,放到自己背包里,吴邪试背了一下,那东西死沉死沉的,看样子背起来够戗。
有了这个东西鼓舞,大奎一下子就来劲了,二话不说,继续开那里面的彩绘漆木棺,吴三省一把把他拉住,骂道:“你他妈的看见鬼就晕,看到钱就不要命,这下面只有一层了,别毛手毛脚的,悠着点。”说着蹲下去,耳朵贴在棺材板上,做了一个让众人不要说话的手势。
吴邪等人屏住呼吸,生怕干扰了吴三省,他听了很久,转过身来,脸色惨白地说:“他娘的里面好像有呼吸声。”
众人皆是一愣,要是听见里面有鬼叫,他们兴许还能接受,但是现在里面有东西在喘气,这也太离奇了,大奎吓得结巴了,说:“该不是个活死人吧!”
吴三省说:“放……屁!别他妈的在这里给我胡扯,都已经到这个地步了,难道把那棺材板给他盖回去”说着摸出黑驴蹄子夹到掖窝里,对潘子和吴邪做了个手势,吴邪和潘子端起枪,大奎轮起手里的撬杆,守在那棺材边上,准备不管什么东西跳出来,先给它来一黑的。
吴三省呸呸往手里吐了两口口水,先活动活动膀子给自己壮壮胆,然后就要把撬杆往里面插,就在这个时候,身后有一个声音喊道:“住手!”
吴邪等人回头一看,原来是那胖子不知道什么时候醒了,正摸着头,一边对他们摆手:“不行不行,这样开会出事情的。你们他妈的就这点阅历还想来倒他的斗。真他妈的是茅坑里打电筒,找屎(死)。”
吴三省哼了一声,“那你说这么开”
胖子甩甩手让三叔走开,自己把手伸进那漆棺和青铜棺椁的缝隙里,闭上眼睛摸索了很久,突然他手一发力,只听到啪一声,棺材从中间整齐地裂了开来。那一刹那,全部人都听到了一声极端凄惨的叫声,从棺材里传了出来,吴邪吓得手一软,枪差点脱手。
胖子马上跳了回来,双手展开,说道:“退后!”
吴邪不自觉地端起枪,对准棺材,迅速退后了好几步,那漆棺像一朵莲花一样从棺椁中升起,然后左右裂开的棺盖翻了下来,这种巧夺天工的设计真是叹为观止,众人不禁看呆了。
同时,只见一个浑身黑色盔甲的人,从棺材里坐了起来,吴邪肩膀一抬,几乎就要开枪了,那胖子一把抓住吴邪的手,说:“别动,他身上穿的是宝贝,别弄坏了!”
吴邪这时候终于看到,那神秘的鲁殇王是什么模样,那是一具罕见的湿尸,全身的皮肤已经白到有透明的感觉,两只眼睛闭着,看样子似乎死的时候非常痛苦,五官几乎都扭曲了,吴邪非常奇怪,他既然有办法可以让那具少女的尸体千年不腐,为什么反而不能保存好自己的尸体。
吴三省走到旁边一看,说:“我他妈的还以为又是个粽子,你看,后面有根木头撑着他。难怪他能坐起来。”
众人都走过去,果然,那是一个十分精巧的机关,只要棺材一开,里面的尸体就会被一根木棍撑着坐起来,要是普通的盗墓贼,恐怕会吓死。
这下子众人都松了口气,心说这鲁殇王真是处心积虑,可惜他也应该想到,怕鬼的不倒斗,倒斗的不怕鬼,敢在这晚上开别人棺材的,都是些亡命之徒,这样吓唬人的伎俩,也未免太小看我们了。
然后又都围过去,吴邪已经看到他身上穿的那件盔甲,其实就是最后一只棺材,学名叫金缕玉甲,可是不知道为什么上面的玉片都变成黑色的了,吴邪走近一看,不禁一呆,只见那尸体的胸口竟然还在不停地起伏,好像还有呼吸一样。那呼吸声现在听来非常明显,几乎能看到有湿气从他鼻子里喷出来。
大奎惊讶地张大了嘴:“这……这……这东西他妈好像是活的!”吴邪等人非常震惊,往后退了好几步,全身的肌肉绷紧,生怕这尸体会突然间站起来扑过来,吴邪轻声问:“这尸体怎么会喘气你们以前碰到过这种事没”
大奎发抖着说:“当然没有,要是经常碰到这种事情,我宁愿去扫厕所也不来倒斗。”
吴邪看了看潘子,他举着枪,满头都是汗,说:“别管是什么,快给他一梭子,不死也死了!等一下他要站起来就麻烦了。”吴邪一听有道理,忙也端起枪,吴三省和那胖子忙挥手,同时大叫:“等……等等!”说着,吴三省已经凑到那尸体跟前去了,他一边向吴邪摆手,一边看尸体身上的盔甲,惊讶得嘴巴都合不拢,指着那黑色的盔甲说:“这……这不是玉俑吗我的天,原来这个东西真的存在!”
吴邪一头雾水,忙问那是什么,吴三省激动得几乎眼泪都要流出来,结巴道:“造……造化啊,我吴老三倒了这久的斗,终于……终于让我找到了一件神器,那是玉俑啊。”他抓住吴邪的肩膀,说:“只要穿了这个东西,人就会返老还童,你看到了没有,这是真的!这具尸体就是证据!”
那胖子也看得眼睛都直了,说:“真没想到,秦始皇都找不到这东西,原来在他身上。那个什么三爷,你知道这东西怎么脱吗”
吴三省摇头,“听说这东西从外面是脱不掉的,这也是个麻烦,难道我们要把尸体整个背出去”
他们两个检查来检查去,吴邪看见那尸体给他们扯胳臂扯腿的,一点脾气也没有,好像也没什么危险,不由心情也逐渐缓和了下来,问道:“如果把这玉俑脱下来,那里面的人会怎么样”
胖子倒也没想到这一点,说:“那胖爷我倒真不知道,大不了就灰飞烟灭呗。”
吴邪说:“那他本来活的好好的,我们这样不是变谋杀了吗”
胖子听了几乎要笑趴下了,说道:“天真小同志,说你天真还真没错啊!倒斗的要有你这思想觉悟,那啥都不用干了,这古代的王公贵族,哪个不是满手血腥,就算揪出来也得枪毙。你还担心这个,吃饱撑的你。”
吴邪一想也对也没纠正胖子的叫法,看他们忙上忙下的,也不好闲着,就去检查棺材,看看陪葬品里还有没有什么好东西,棺底上是厚厚的一层鳞片状的东西,里面一层一层都是些叫不出名字的明器,吴邪抓了一把这些鳞片,问:“这些是什么东西”
吴三省心不在焉,闻了一下就说:“这是他脱落下来的人皮。”吴邪一阵恶心,马上把东西扔掉,骂了句:“娘的,这鲁殇王是不是得了皮肤病,掉这么多皮。”
吴三省说:“你别瞎扯,那是他脱下来的老皮,每脱一次就年轻一点,看这皮量,总脱了有五六层皮了。”
吴邪看这些东西太恶心,像蛇皮一样,也没有兴致,这个时候,那胖子叫了一声:“有门!”
众人齐齐围过去一看,只见玉俑掖窝里有一块玉上的金丝多了个头,吴邪纳闷:“我说,死胖子,你他娘的眼睛也太尖了,这里多个线头也能看得出来。”
胖子白了吴邪一眼,在那里嘀咕:“你们这些南派的同志,杀心太重,倒什么墓都是连锅端,这倒斗是细致的手艺,看到没,今天要没你们家胖爷我,你们得把这尸体溶了才能把这玉俑脱出来。”
吴三省面子上下不来,骂道:“去你的,还不知道是不是呢,说不定本来这里就多了条线头。”
胖子哈哈一笑,说:“你他娘的还别不信邪。”说着就去扯那线头,手才伸到一半,就听“呼”一声,吴邪就觉得眼前什么东西闪过,那是电光火石一般,吴三省反应超快,一脚把胖子踢了出去,胖子刚让开,一把黑刀就“梆”一声钉到树上,没进去大半截。吴邪吓了一大跳,要不是吴三省那一脚,胖子的脑袋已经被插穿了。
众人回头一看,只见张起灵站在台阶下面,浑身是血,身上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一只青色的麒麟文身,他的左手还保持着甩出刀后的动作,右手提着一个奇怪的东西,背上正背着一个人。等我们看清楚,全部都倒吸了一口冷气。
他右手上提的,竟然是那具血尸的头颅,背上是张天宇,此时张天宇的脸上一片苍白。
张起灵看着众人,有些费劲地走上台阶,他先看看了那只棺材,又把张天宇安置在一处石阶上。然后对吴邪等人摆了摆手,轻声说:“让开。”
胖子脑门上青筋都爆了出来,怎么可能买他的账,跳起来就大骂道:“你他娘的刚才干什么!”
张起灵转过头,冷冷地瞪了他一眼,说:“杀你。”
胖子大怒,挽起袖子就要冲上去,大奎忙一把把他抱住,三叔一看气氛不对,这胖子也不是个善类,忙打圆场说:“别慌,小哥做事情肯定有理由在的,咱们先听个清楚,他这一路也没少救你命对吧,悠着点先。”
胖子一想,也对,也不好再动手,挣脱大奎,愤然地坐到地上,说道:“你们娘的人多,胖爷我一拳难敌四手,没办法,你们怎么说怎么是。”
张起灵把手里的血尸头放到玉床上,咳嗽了一声,说:“这具血尸就是这玉俑的上一个主人,鲁殇王倒斗的时候发现他,把玉俑脱了下来,他才变成现在这个样子。进这个玉俑,每五百年脱一次皮,脱皮的时候才能够将玉俑脱下,不然,就会变成血尸。现在你们面前这具活尸已经三千多年了,你刚才只要一拉线头,里面的马上起尸,我们全部要死在这里。”
潘子本来看到张天宇面色不好就上前照顾,一直没说话,这个时候突然说道:“小哥,我潘子嘴巴直,你不要见怪,你知道的也太多了,如果方便,不妨说个明白,您到底是哪路神仙,你救了我一命,如果我有命出去,也好登门去拜个谢。”
潘子这话说的很巧,吴邪想:闷油瓶他怎么也敷衍不掉了,但是没想到他还是一声不吭,好像根本没想过要去理我们,他走到鲁殇王的尸体面前,厌恶地打量了他一眼,眼里突然寒光一闪,吴邪还没看见他的动作,他的手已经卡住那尸体的脖子,将他提出了棺材,那尸体的喉咙里发出一声尖叫,竟然不停地抖动起来。这一切发生的太快了,众人根本无法反应,闷油瓶对着那尸体冷冷地说了一句:“你活的够久了,可以死了。”手上青筋一爆,一声骨头的爆裂,那尸体四肢不停地颤抖,最后一蹬腿,皮肤迅速变成了黑色。
众人全部目瞪口呆地看着他,一时间谁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只见他将尸体往地上一扔,好像那玉俑根本是个垃圾,不值一提,吴邪一把抓住他,“你到底是什么人!你和这鲁殇王有什么深仇大恨”
闷油瓶看着吴邪,看了好一会儿,说:“知道了又能怎么样”
胖子不服气地说道:“这是什么道理,我们辛辛苦苦下到这个墓里来,好不容易开了这个棺材,你二话不说就把尸体掐死,你他妈的至少也应该给我们交代一声!”
闷油瓶子转过头,看着放在玉床上的血尸头颅,表情非常悲凉,他指了指那彩绘漆棺后部的一只紫玉匣子,说:“你们要知道的一切,都在那匣子里。”说完,就走到了张天宇身边走下。
吴邪还是有些担心张天宇的,正想过去看看,就被吴三省拦住说:“有潘子和小哥在,张天宇会没事的!先去看匣子。”吴邪听把也就放弃了,但心里还是有些过意不去,毕竟吴邪并不知道张天宇的伤是不是因为为了拖住血尸而受的。
吴邪甩了甩头,就仔细看匣子。这只匣是紫玉的,一般用来做附身符和辟邪之物,很少有人用来做匣子,这个匣子,看样子是用整块的紫玉挖出来,十分罕见,紫玉不善琢磨,所以这盒子上面什么图案都没有,只在合盖处镶了一道金边,看它放的位置,应该是当这尸体的枕头用的。一般玉枕已经很珍贵了,紫玉的更是价值连成,恐怕当时的皇帝都没有这种待遇。
众人小心翼翼地捧出了这个盒子,放到地上,那盒子没有锁,他们打开一看,里面是一卷镶金黄丝帛,这东西的纤维里镶嵌着金丝,保存得非常好,展开一看,左起一行写了“冥公殇王地书”,然后边上密密麻麻都是小字。
胖子比起这帛书来,对那玉俑比较感兴趣,看着看不懂,就嘟囔了几声跑去研究那玉俑去了,张起灵拔出树上的刀,把张天宇抱到玉石床边上然后自己靠坐在他旁边,默默地盯着那具鲁殇王的尸体,眼神迷离了起来。
吴邪和吴三省坐到他边上,仔细地翻看帛书上文字,以吴邪的水平,只能看懂一些片段,但是把这些片段连起来,就可以看出一个大概,这份冥公殇王地书记载的东西,简直是匪夷所思,如果不是因为已经经历了这么多诡异的事情,吴邪真的不敢相信世界还有这样的事情。
吴邪就开始讲述起来第一件事情是鲁殇王得到鬼玺的经过,那帛书里写的比较简略,吴邪先大概理了一下,念了出来。
说:“他二十五继承了父亲的官位,为鲁国的军队盗掘古墓,出黄金以凑军饷,有一次,他进入了一个不知道年代的墓穴,那棺材里躺的竟然是条巨蛇,躺着一动也不动,鲁殇王胆子非常大,他心说巨蛇卧棺,肯定是妖孽,一刀就把这蛇给剁了,强行下令把这蛇给开膛破肚,结果,从那蛇肚子里剖出来一只紫金盒子。”
吴邪看到这里,不由一愣,心想:难道我放在包里的那只盒子,就是蛇肚子里剖出来的三叔看吴邪不讲了,不耐烦道:“别停,继续说!”吴邪没办法细想,只好回了回神,继续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