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我和立原道造并没有成功聊上。
“抱歉,北条小姐。”立原道造有些为难地摇了摇头:“首领还对我下达了任务。”
这分明就是借口,但我也被这过于显而易见的借口弄得有点无语:“算了,那就不聊了。去执行你的任务吧,立原君。”
——正好可以继续研究“书”的使用方法。
在立原道造离开房间之后,我重新摊开桌面上的“书”:刚才已经确定了,合情合理、要素齐全的故事写下来就会成立。
或者说,不是合情合理、要素齐全,而是逻辑完善。有漏洞的故事若是成立,想必参与其中的人们也会感到违和;而缺少太多要素,“书”是无法自动为其补全的。
打个比方,如果我在书上写下“有人因为讨厌我,而送了我礼物”。尽管这个礼物可能并不是什么好东西,但这对于“书”来说就是有漏洞的,是无法达成的;而我最开始写下的“我,北条真弓,在三分钟后会收到一支新钢笔”,则是缺失了要素,“书”没有办法自动自发地补全这个故事,钢笔也不会从天而降,所以并没有得以实现。
我又实践了几次诸如镜花会送我点心、国木田会不小心打翻茶壶、甚至我自己会打碎玻璃杯这样无关紧要的小事,最终得到了确认:
“书”起作用的本质,是因为修改了世界的“历史”。
打个比方,如果我现在在“书”上编出一个理由、让不知道在哪里的梅林突然出现在我面前,只要逻辑完善,世界线也会自己补全。就像是立原道造送我的那支钢笔,可能原本的他没有买过这支钢笔,但是在我写下他要送我钢笔之后,“书”会自动为我补全所有的“过去”,诸如他怎么想起要买钢笔、钢笔在哪里买的、什么时候买的这种无伤大雅的小问题。
只有在“书”上写下这些故事的人,会记得原本的“历史”。
……也就是说,只要逻辑完善,我在这个笔记本上修改这个世界的世界观也是可能的。只是这个“书”只能算是太宰b给我的复制品,并不是这个世界的“本源”,这种动摇世界地步的故事,应该是无法完成的——估计抽干太宰b身上所有的魔力也不够。
我揉了揉额角:“真是麻烦啊。”
不过,这样说起来,如果我试着让“书”来找到“书”……或者让“书”变成真正的“书”呢?
如果只是这种地步的话,或许也是可以做到的吧?
我沉吟了一会,还是没有在“书”上直接动笔,而是打起了草稿——
这可不是开玩笑,万一我写错了某句话圆不回来,那我可就白写了!对于“书”来说可不存在划掉或者是修正带之类的东西!
而且,会造成更严重的后果也说不定。
我忍不住又叹了口气。
……话说回来我最近叹的气好像有点多,叹气多是不是会变老啊?拖大仓烨子的福,我姑且似乎大概也是二十多岁的人了啊?
我在心里嘀嘀咕咕地这样说着,手中却没怎么停过的规划起关于“书”的故事。
结局一定是“北条真弓找到并拥有了这个世界的本源——‘书’”,但是开头和过程都要靠自己来书写,简直和中学时期的命题作文一模一样。只是,在某种意义上,我即将写下的都是现实罢了。
我迟疑了一会,思考了一下这几天了解到的、中岛敦和太宰治所面临的追杀:似乎在控制范围之内,毕竟前两天自己还和中岛敦光明正大地聊了会天……这样说,就代表着太宰应该还有余力应付点麻烦事。
果然还是从和“书”相当有缘分的太宰写起比较好。他是我所知道的唯一一个的确知道“书”的存在、又和我暂时立场相同的人,而把“书”交给我这种举动也的确是他能做出来的事情——看看太宰b塞给我的这本复制版“书”就知道了。
【太宰治因为种种原因,知道“书”到底在哪里。目前横滨的局势相当危急,他担心有人窥伺“书”的存在,所以把“书”交给了在他认识的人中最擅长写故事的北条真弓。】
等下大体要写的,就是这样的故事了吧。
只是,要把“世界的本源”这种东西合理化的交到我的手中,其中需要填充的细节……我忍不住有点头疼起来。
首先要解决的就是太宰治为什么知道“书”在哪里。
忘了什么时候,他似乎对我说过尽管知道“书”是什么却并没有寻找“书”在哪里之类的话。而且,说实话,我并不敢确定太宰治的异能会不会抵消这本复制品在他身上的作用力。
所以,这个“种种原因”,必须足够合理才行。
……还是说,单纯地写下“太宰治知道‘书’在哪里”之后,“书”会自动把它默认为故事成立的前提条件?
我思考了一会,决定直接试探一下。
“‘书’是这个世界的本源,太宰治知道‘书’在哪里。”
我这样模棱两可地写下:“因为最近的横滨形式并不安定,他担心有人会窥伺‘书’,并且趁机利用‘书’,所以,今天他将‘书’交给了在他认识的人中最擅长编写故事的北条真弓。”
写的相当具体,也相当模棱两可。如果一旦被“书”判定为无法实现也没有关系、如果被“书”判定为可以实现也完全ok的几句话。
连时间都没有限制的太过具体,只怕万一因为太过不合理、被“书”当做无法实现……
我紧盯着被填上这几行话的书页。没过一会,从最后一个句号开始,那些字飞速地消失,像是融化在了雪白的书页当中。
——几乎是同时,我的脑海里多出了原本不存在的一段记忆。
我闭上眼,在一瞬间,意识像是被拉回了早上醒来时的那个走廊。
【
“……太宰治?你怎么来了?”
这个世界的、真正的太宰治,在阳光下笑眯眯地打了个招呼,有点稀奇地打量着为:“啊,长大后的你是这个样子吗?真是没想到啊,真弓。”
】
我:……
怎么说呢,虽然比太宰b似乎正经了一点,但是莫名其妙地更加让人不爽啊。
没想到“书”真的修改了“历史”……直接把过去给改变了啊。今天上午太宰b送给我“书”的过去,直接被替换成了太宰送给我“书”的过去,而桌面上原来的那本书——变成了一本全新的、红色封皮的精装书。
书页依旧是空白的。几乎可以确定,这就是真正的“书”了。
……这算某种悖论吗?这样也是可以实现的吗?
我抿了抿嘴,叹了口气,最终还是选择继续接受这段全新的记忆。
【
我叹了口气:“我说,你在这个时候来找我,不是来闲聊的吧?”
“诶?可是我相当想念真弓啊。”太宰治爽朗道:“一直看着毛头小子可是很累的,看在我这样辛苦奔波的份儿上,真弓要不要和我一起殉情?”
镜花:……
“抱歉镜花,你应该也习惯他这种不着调的说话方式了吧?”我有点无语,但瞥了一眼太宰治手里的拿着的东西,还是正色道:“接下来我和他谈的事情不太方便你们听到,你先去客厅待一会吧,顺便告诉一下国木田先生和立原君。”
镜花犹豫了一会,还是点了点头。
太宰:“看来你还是很有带孩子的天赋嘛。”
我:“龙之介和银大概不会想听到你这么说。”
太宰耸了耸肩:“嘛,无所谓——真弓就不想对我说点什么吗?”
“不好意思,完全不想。”
他抗议起来:“好过分!我可是花了相当长的时间才抽出空来看你一眼哦?虽然我的确目的不纯,但是把那东西立刻交给真弓的话,真弓你会毫不留情地赶我走吧?”
“既然知道还在这里消磨时间?”我仍毫不留情:“你自己刚才还说自己是忙里偷闲吧?社畜难道很有时间吗?”
太宰眨了眨眼,坦然道:“好吧,其实我基本没怎么监督中岛敦。”
我:……
“——骗人的啦。”他语气轻快,说出来的内容却不怎么轻松:“虽然各个组织的追杀对付起来没什么难度,不过还有别人想要为难敦君,你应该已经知道了吧?”
我倒是清楚那边不是菲茨拉杰德就是费奥多尔……但是没办法和外人说出来啊。话说到这,太宰又是怎么猜到我清楚这件事的?
太宰选择性忽视了我浮在脸上的疑问:“横滨接下来的局势,会是难以预料的危急。那些人恐怕就是为了这个来的……‘书’就交给你了。”
“不过,我这里并不算多安全。”我忍不住这样开口提醒他,抑或是提醒自己:“或者说相当危险才对,这样交给我,可能会有什么不妙的事情哦?”
太宰治仍是笑眯眯的。
“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真弓。你或许没办法保护这本‘书’,不过,在你这里,‘书’大概也不需要保护——”
】
诶?
为什么这么说?
我正想继续看下去的时候,记忆却就此戛然而止。
——也是同时,横滨的某个角落,太宰治忽然睁开了双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