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敖丙盯着不远处的草地猛瞧,金宝珠看敖丙脸色不对,忙顺着敖丙的视线看去,很快她也看出了异样:“那边怎么像是——”
敖丙点头,问金宝珠:“刚刚你们来的时候没经过那片吧?”
金宝珠摇头:“我们是从那边沿着海岸线绕过来的,没从林子里过。”
敖丙顿时会意,他看向金宝珠:
“带手机了吗?”
金宝珠点头。
敖丙拿了金宝珠的手机就迫不及待地给秦元久打电话,只是秦元久跟高宇几个都在海里面潜游呢,看样子并没有回岸上,电话一直没人接,敖丙只能给冯锋打了个电话过去。
冯锋一听敖丙找他有事,立马就跟着良子来了,来到了敖丙他们所站的海沟附近,冯锋还有些不解,笑问道:
“怎么,底下好东西太多了弄不动,要我来给你当帮手不成?”
敖丙却是摇头,指着不远处林子里那片草丛,示意冯锋看过去:
“我们都是刚刚到这儿来的,那边林子我们谁都没钻进去过。”
冯锋到底是个强悍的侦察兵出身,虽然退役多年,基本的侦查能力还是在的,一听敖丙这话,再以看那片林子,他立马脸色就变了。
因为那片林子里草丛凌乱,很明显是被什么人踩踏过,地上还留有人的足迹。
除此之外,敖丙还有一点没说,他五感敏锐,嗅觉异于常人,虽然他并未靠近,但他已经闻到了一股血腥味儿,这血腥气息很淡,但他敢肯定那气味儿就是从那片草丛里面传来的。
冯锋叮嘱敖丙几个站在原地别动,他则身手利索地靠近那片林子,并且很快顺着那草丛凌乱的痕迹往里面深入,大概四五分钟后,冯锋才从林子里出来,但他的脸色却并不是很好,看起来严肃又警惕,表情凝重极了。
“怎么样?”敖丙问道。
冯锋点头:“有血迹,但是往里面走,追踪了一段血迹就消失了,里面痕迹有些乱,好几条线都可追踪,没弄清楚对方的来头之前我也不敢贸贸然去追,但看那血迹的颜色和气味儿,应该时间不长。”
乔芷和良子在一旁站着,听到冯锋这话,瞬间就蒙了。
直播间的网友们也吓着了,他们这直播看得好端端的,怎么忽然画风突变,一下子就进入到了诡异危险的荒岛求生环节?而且听主播朋友这话,怎么就让人这么不安呢?
【什么意思?】
【咋回事,血迹,为什么这么一座无人岛上面会有血迹?】
【主播朋友是发现什么了吗?吓尿,难道这岛上还有其他人?】
【会不会是想多了?这种公海小岛上怎么会有人,说不定只是有什么动物在树林子里打架受伤流的血。】
【就是,不要自己吓自己,主播放松一点,别太紧张了。】
金宝珠却是看出了敖丙和冯锋之间的眼神交锋,问道:“是有什么不对劲吗?要不要我们撤离算了?”
冯锋点了点头,若只是他们几个男人在,冯锋是肯定要带着人去岛上一探究竟搞清楚到底怎么回事的,但他们这一回却是带着老婆孩子一块儿来的,良子猴子还有金宝珠这几个室友都只是普通人,平时没见过什么大阵仗,若是真遇到危险那就麻烦了。
这么多人晚上在岛上安营扎寨显然不太安全,所以冯锋当下就觉得还是先带着人回船上再说。
但让冯锋怎么都没想到的是,他们这一行人还没回到那边安营扎寨的帐篷处呢,就接到了高宇的电话,说是他们在海岛另一端发现了两个海难幸存者,让他们赶紧过去看看。
敖丙一愣,下意识地抬头跟冯锋对视了一眼。
不知道为什么,结合刚刚在丛林里的那片血迹,敖丙总觉得这事儿有些不对劲。
冯锋眼神也微闪,看样子跟敖丙有一样的想法,但两人都没有发表意见,而是不动声色地应了一声,然后冯锋就率先带着乔芷回去了。
敖丙和良子则加快速度动手,把海沟底下的带子还有鹅颈藤壶快速地扒拉了几网兜,两个人各自提溜着几网兜海鲜往回赶。
回到安营扎寨的地方,果然秦元久高宇几个已经回来了,这时候他们所在的帐篷外面大家都聚在一块儿,人群中央围着的,正是衣衫褴褛模样狼狈的两个男人,应该就是高宇口中的海难幸存者。
那两人此刻正在吃着林秀桐提供给他们的食物,一边吃一边解释他们为什么会出现在这座海岛上,看到敖丙良子拎着网兜从另一边走回来,那两人下意识地就朝着这边看了一眼,眼神里隐隐闪过警惕和探究之色,但很快那两人就又低下头继续狼吞虎咽地吃着东西。
敖丙把带子和佛手螺放回营地,目光却是朝着秦元久和冯锋两人看去,三人的眼神在空中对视,悄无声息地交流着各自的信息。
这两个幸存者,一个叫于兵一个叫张振,两人都来自鲁省底下的一个小县城,据说是在一家做木材生意的公司当伐木工,公司跟东洋和h国有订单贸易,他们这一次就是跟着船只护送一批木料去东洋国,没想到半路遇上了海上风暴,船只连同一整船的货物都倾覆在海里了,他们俩个靠抱着浮木无意中漂到了这座小岛上,但是其他人在哪里,还有没有活着就不知道了。
而且按照两个人的说法,他们在这座岛上已经一个星期了,身上也没有任何可以发送求救信号的设备,只能听天由命,若是再没人经过这边的海岛,他们估计就快要撑不住了。
这两个人的故事听起来真实又可怜,让在场的不少人听了都忍不住心生同情,就连秦元久和冯锋都找不出两人说的故事里面的逻辑漏洞,这让冯锋和秦元久都不由得生出了一种莫非他们猜错了的感觉。
敖丙却是面无表情的看着这两人编故事,然后在众人都陷入到了同情的时候,给秦元久冯锋发了一条微信消息。
——别信,编的,我刚刚挖带子和佛手螺的那条海沟是从山上流下来的,全是咸水,这岛上没有淡水!
秦元久和冯锋一看到敖丙发的这条微信顿时脸色微变。
这两个伐木工文化不高,是怎么在一座没有淡水的岛上活过一个星期的?这两人编造的故事完美得好像一点漏洞都没有,但两人显然忽略了这个最重要的细节,没想到一下子就被敖丙给看出了破绽。
敖丙又在微信后面补充了一句:
——这两人眉目带煞,天庭赤气,地阁黑云笼罩,眼神里戾气未散,从面相上来看,两人官非难逃,是亡命之相,而且身上还背着孽债,起码背了不止一条人命官司,绝对是狠角色!憨厚只是伪装的底色,切不可大意!
敖丙看人面相的本事有多强这一点秦元久深有体会,之前这小子铁口直断预言宋家那小子有牢狱之灾,可是预判得分毫不差,再加上他自己的事儿和余雪君跟金家的那笔烂账都被敖丙分分钟解决了,所以秦元久对敖丙言说的面相一道可谓深信不疑。
现在敖丙说眼前这两人有问题,而且笃定这两人杀过人,秦元久心下顿时一凛,眼神下意识地就朝着那两个伐木工那儿看去。
那两人似有所觉,下意识地就朝着秦元久这边看了过来。
但秦元久到底是在警局身经百战接触过很多不法之徒的高手,知道这种情况越是不对劲就越是不能打草惊蛇,所以他在那两人看过来的时候已经一秒变脸,表情瞬间切换,那两个伐木工看到秦元久一脸热情和怜悯的样子顿时没了怀疑,还以为他们刚刚那一番唱念做打的表演真的糊弄住了所有人,顿时心里面十分得意。
这两个人的眼神朝着不远处的那艘豪华游艇瞄了一眼,嘴角微勾,低垂着的眼睛里流露出了浓烈的贪婪与势在必得。
之前冯锋还想着要叫上大家一块儿回游艇上,晚上就不在岛上野营了,可现在这忽然冒出来这两个来历不明的危险分子,再主动把这两人带回船上就不合适了,在没搞清楚这两人在岛上是不是有同伙之前,他们暂时不敢轻举妄动。
敖丙给秦元久发微信,询问秦元久这事儿要怎么处理。
秦元久沉默一会儿回复道:得抓活的,搞清楚这两人是什么人,为什么会出现在这座岛上,我总觉得这事儿不对,背后肯定藏着大案子。
敖丙是同样的想法,但很显然,现在他们在明敌人在暗,他们投鼠忌器,并不敢轻举妄动,而且随性的还有这么多妇孺在,他们要动手也有所顾忌,万一伤到了女人孩子就麻烦了。
敖丙找了个借口,假装回船上送海鲜,把他那几袋子带子和佛手螺给送回游艇上,并偷偷叮嘱秦元久和冯锋稳住那两个骗子。
趁着回游艇的时间,他快速钻进了客房,把他带来的朱砂黄纸拿了出来,手脚利索地画了一摞符纸带上,然后才再次划着皮筏艇回了岛上。
因为敖丙回来的时候的确是空着手回来的,那两人警惕地盯着看了几眼,没见敖丙身上有什么异常,也就没有过多怀疑。
两人还挺会来事儿,看到敖丙一行人要在岛上野炊,立马自告奋勇地就进山帮他们去找干柴去了,抱了一大捆的干柴回来,并且积极地帮忙生火,在看到林秀桐那边要做饭的时候还抢着帮忙杀鱼洗菜,干活相当利索,一副极为憨厚淳朴的农民姿态。
这副伪装,让不明真相的林秀桐等人都放松了警惕,全然不知道眼前这两人竟然是亡命歹徒。
那边敖丙朝着秦元久使了个眼色,秦元久会意,眼珠子一转就冲着于兵笑道:
“差点给忘了,老三,你带着于师傅跟张师傅回一趟船上,带两位师傅先去洗个澡,另外再拿个帐篷过来,晚上他们也要跟我们在岛上过夜,我们之前没准备多余的帐篷,得回船上拿。”
敖丙点头,划着皮筏艇就示意于兵和张振跟上,于兵和张振一愣,他们确实是惦记上了这几个有钱人开来的游艇,也已经想好了对付这群人的对策,但没想到这些人居然对他们这么不防备,竟然这么轻易地就要邀请他们上船。
于兵和张振心下顿时一阵狂喜,面上却还是故作推辞,表示出了尴尬和为难,看样子并不想这么麻烦的样子:
“秦先生,不用这么费事儿,我们俩已经在岛上熬了一个星期了,也不在乎这一时半会儿的,我们晚上就在火堆旁边凑和一晚上就行了。”
秦元久却是摆出了严肃脸,做出了不容置疑的样子来:
“去吧,船上什么都有,洗个澡不费事儿,既然碰上了我们肯定是要搭把手的,你们也不用跟我客气,都是国人,更应该互帮互助,现在你们遭了难,这些人袖手旁观肯定不会袖手旁观,能帮一把就帮一把。”
于兵和张振这才顺水推舟地答应了下来,对着秦元久千恩万谢,红着脸不好意思地上了船。
敖丙划着桨,心里面却是在暗自感慨,这还是演技派啊,有这么厉害的演技,干点啥不行,去影城横店当个群演说不定都能有出头的机会,为啥非要走上这么一条歧路呢,把人生路都给走窄了。
心里面这么嘀咕着,面上敖丙却还是笑意盈盈地,一点异样都没露出来。
于兵和张振早在岛上干活那会儿就已经从那几个单纯的大学生口中打听出来了,这艘游艇是人家的私人财产,这行人是出来过节的,游艇上没配备什么工作人员,就只留下了一个船长和两个副手,这对于兵和张振来说简直就是天助,他们愈发坚定了要劫持这艘豪华游艇的想法,这会儿跟着敖丙回游艇上,那两人眼珠子转得飞快,心里面已经是蠢蠢欲动了。
两人以为他们是猎手,殊不知自己已经成为了别人眼中的猎物,一上游艇甲板,两人就被敖丙领着往电梯口走,正等着电梯呢,忽然敖丙就伸出手来笑眯眯的拍了拍两人的肩膀。
于兵和张振不曾防备,还以为敖丙这么干只是为了表示亲近,但几乎是在被拍肩膀的同一时间,两人就察觉到了不对劲,因为他们骇然地发现,他们竟然动不了了。
是的,电梯门打开,他们就准备往前走一步进入电梯,但这时候他们骤然发现了身体的不妥之处,因为他们的身体像是被什么定住了一般,从头到脚都不能挪动分毫。
唯一能动的,大概就是那张嘴了,两人眼中闪过震惊和慌乱,一发现自己动不了,就下意识地想向同伴求助。
但很快,他们就发现,自己的同伴也遇到了一样的问题。
两人不蠢,立马意识到出大问题了,两人齐刷刷地用眼睛朝着敖丙瞪了过去:
“是你,你干了什么?为什么我们动不了了?小兔崽子赶紧把我们给松开!”
两个人表情带着愤怒,狰狞又扭曲地死死盯着敖丙。
敖丙脸上仍然是笑眯眯的,但嘴上说话可就不那么客气了:
“哟,不装了?这么快就原形毕露多没意思,你们继续演啊,我这正闲无聊想不到要玩点什么来打发时间呢,你们俩演得不错,正好给我找点乐子。”
敖丙这话一出,那两人意识到他们刚刚的表现崩人设了,立马缓和了一下脸色,故作茫然的表情问道:
“小伙子你这话什么意思?我们装什么了?秦先生让你带我们来船上洗澡,你阳奉阴违背地里却对我们下黑手,这样不好吧?虽然我们只是普通农民,但也没道理让你这么欺负的,你把我们放了,我们就当什么都没发生过,也肯定不会把这事儿告诉秦先生。”
敖丙还真挺佩服这两人的心理素质的,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这一套玩得很溜,看样子平时没少骗人。
不过这两人显然搞错了状况,这两人还以为他们那一行人以秦元久为首,而敖丙这个二十出头的小年轻不过是那群人里面跑腿的,毕竟之前去挖海鲜又送海鲜上船这事儿都是敖丙在做,再加上秦元久吩咐敖丙干事儿的语气相当理所当然,所以这两个歹徒就误以为敖丙只不过是秦元久的小跟班而已。
所以这会儿他们还不知道自己已经霉运当头了,还只当是敖丙这小子在对他们俩搞恶作剧故意诈他们呢。
但很快他们就不会这么想了,因为很快,敖丙就一只手抓着一只,把两人提溜着进入了电梯,直接按了下行键,把这两人给送到了底下的员工宿舍区,把在宿舍里面休息的孙船长给叫了出来。
孙船长和两个副手听到动静,忙不迭地从宿舍里面跑了出来,看到敖丙提溜进来的两个人,顿时愣住了。
孙船长虽然年纪有点大了,但记性还是不错的,这次杜斌带上来的朋友有哪些人他都记得,但现在,敖丙拎上来的这两个都是生面孔,他敢肯定自己此前绝对没见过。
“敖先生,这是——”孙船长不明所以。
敖丙拎着两人没松手:“哦,在岛上碰到的,这两人鬼鬼祟祟的很是可疑,我们怀疑这两人可能是不法分子,先把人给弄上船再说,您给找间屋子把这两人关起来,再弄两根绳子把这两人分别捆绑起来,不能让这两人挣脱了绳索给跑了。”
孙船长一听敖丙这话顿时脸色大变,两副手更是吓得脸色都白了。
原因无他,这些人都是常年在海上跑的,比谁都清楚公海条约是怎么回事,在这海上若真碰上歹徒,说不定就是一场输死搏杀,万一要是出了什么事儿,哪怕死了也找不到人负责的,所以他们这些人都怕在海上遇到冲突,现在得知这两人竟然是不法分子,孙船长和副手立马就急了,尤其是孙船长,他第一时间想到的就是剩下那些人的安全问题。
“杜少呢,其他人在哪儿?没出什么事儿吧,有没有人受伤?”孙船长急切地追问道。
敖丙笑着宽慰道:“没事儿,大家都好着呢,这两人是被我偷偷骗上来的,不瞒你说,我稍微懂一点中医古法,这两人被我给点了穴道,现在已经动弹不得了,不然您以为我为什么能这么轻易地把人给抓住?不过为了以防万一,还是得把这两人给捆住,不然我那点穴法要是失效,这两人指不定就要整幺蛾子。”
孙船长立马正色道:“这您放心,我们在船上呢,保管把这俩人看得好好的,绝对不会让他们跑的!”
说着他就示意那边副手开了一间员工宿舍,并且找来了绳索认真将这两歹徒给捆缚住。
于兵张振这时候才意识到他们翻了多大的错误,他们对自己的演技太过自信,又觉得其他人都是傻子,自以为把这群有钱人耍得团团转,没想到转头就被人反手将了一军,一直到被人给抓了,他们才发现他们踢到了一块铁板。
两个人不甘心就这么落到敖丙手上,几乎是在一瞬间就做出了求饶的姿态,并且表示敖丙真的误会了,他们不是什么歹徒,他们就只是小小的伐木工,没钱没势不懂规矩,让敖丙大人有大量不要跟他们计较,大不了他们跪下跟敖丙道歉巴拉巴拉。
这两人装无辜卖可怜的姿态骗不了敖丙,却让一旁的孙船长和两个副手信以为真,那三人表情顿时迟疑起来,还用怀疑的目光在敖丙和那两伐木工跟前来回转悠,竟然真有点相信这两人是不小心得罪了敖丙才被敖丙给抓的。
敖丙也不多解释,这两人的演技他已经有所领教,知道这两人不见棺材不掉泪,索性直接掏出一张真言符贴在了其中一人的背上,然后他直接就问道:
“普通伐木工,哦,行吧,那你们说一下你们身上背的人命官司是怎么回事,谁杀的人,在哪儿杀的,杀的是谁,为什么要杀人,都老实交代吧!”
没被贴符的张振心下一颤,也有些惊骇,但面上却还是故作镇定地矢口否认,表示他根本不知道敖丙在说什么。
但他这边死鸭子不承认没用,因为敖丙这话根本不是在问他,而是在问那边被贴了真言符的于兵,几乎是在张振否认的下一秒,于兵那家伙就巴拉巴拉把所有的事儿都抖落出来了,不管张振如何愤怒咒骂,气得简直快要跳脚,也没能阻止于兵坦白,几乎是敖丙问什么他就答什么。
作者有话要说:还有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