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的什?么。
宴弥有点想不明白。
难道是?真的自信,他们不会?发现他吗？
不过，本身与普通人无疑的男生，再加上又?一直窝在监控室里,正大光明地?通过监控,来观察他们，他们想要发现他，确实也不容易。
如果没?有朝衡在电梯里意外的巧遇,隐约发现出问题,可能他们到现在都还被蒙在鼓里，继续暴露在这个男生的眼中。
但,就算没?有朝衡那次巧遇,就不会?再有其他巧合了吗？所以，风险依旧存在，还挺大的。
当然,这个男生足够幸运的话,也不是?不能功成身退，依旧做着自己?的普通学生。
宴弥越想，越觉得这个卢雨,真是?够胆大的。
而且也挺一言难尽的，在得知自己?被人察觉到后,竟然也不藏了，直接选择在网上搞事。
那个时候,宴弥也已经察觉到这个家?伙有问题了，只是?没?有详细问过朝衡。
事实果不其然。
宴弥看了眼朝衡,想要从朝衡这里，获取到更?多的信息。
朝衡：“我们这里掌握了些人的名单，其中就有小丑。”
说着,朝衡手里多出了一个平板，递给宴弥。
宴弥接过，看了看，倒是?没?有照片，连那带着小丑头套的照片都没?有。
尽管获得了部分人的名单，但所知还是?甚少。
代号小丑，高中生，主要探索方向，人性的弱点。
宴弥他在看着这份资料的时候，监察局小队的人，已经压着人，往天台楼下走?了。
宴弥看到“人性的弱点”这个词的时候，不由挑了挑眉，扭头望向了这个男生，沉默了片刻，才道：“这个求真协会?，居然还有这种探求人性弱点的人存在吗？”
“恩。”朝衡应道。
宴弥又?是?沉默无语。
人性弱点，这个男生是?要去当哲学家?不成？
他感觉，这个求真者协会?，真的是?再次刷新了他的认知。
那探索求真的方向，真的是?五花八门?，只有你想不到的，没?有他们没?有的。
而且，探索人性这个方向……
老实说，宴弥觉得，比求真者协会?里那些去探索星辰大海的，都要危险一百倍。
人性的弱点，禁不起推敲，他就相当于，是?帮秽气，敲开通往人心大门?的那只手。
比如，人为制造出，恶鬼。
突然间，宴弥有点明白，那个求真者协会?中的人，为何舍得用?恶鬼向他们传递信息了。
因?为这里不就有一个，可以攻击人性的弱点，让人往恶鬼方面发展的人吗？
这样想着，宴弥转头，望向了朝衡。
不用?宴弥说什?么，朝衡便看懂了，宴弥所想要表达的意思。
朝衡对着宴弥轻轻点头。
根据监察局调查，男生在恶鬼这上面，对求真着者协会?确实是?功不可没?。
宴弥复又?想到之前这个家?伙在网络上的所作所为，不得不感慨，不愧是?研究人性方面的。
前面挑拨起人性的矛盾，这个就不说了，后面直接以自杀，便彻底扭转了整个舆论。
受害者，成为了过错方。而施害者，成为了被逼迫的可怜人。
舆论彻底倒向了他的那边，让曾经指责过他的人，都背负上人命这条罪孽。
这只怕对这个男生来讲，不过是?轻而易举的事。
可是?，他这么做的理由呢？
难道仅仅是?为了他们陷入到舆论的漩涡中？
宴弥不禁皱了皱眉，
“那个求真者协会?，为他提供了大量的资料与案例，供他剖析人性。更?甚至于，在求真者协会?有需求的时候，他还会?帮助他们，找出人性的弱点，让求真者协会?从弱点下手，去攻破。这里的人性，并非单单指人族。”只听朝衡说道。
已经想到这层的宴弥，在听到朝衡这话后，一点都不意外。
宴弥沉吟，“所以，他藏在暗中观察我们，就是?想要找到我们的弱点了？”
朝衡轻点下头，“应该是?这样了。”
“所以……”宴弥注视着这个表情古井无波的男生，竟是?难得有些不确定起来，“他这是?认为，舆论就是?我的弱点？”
宴弥之所以不确定，就是?因?为宴弥觉得，这样的话，那实在是?太简单了。
这样的一点弱点，还需要观察吗？完全不需要。
不说明星，就是?普通人，也有可能会?陷入到舆论风波中。
自古便又?众口铄金，积毁销骨一说。
这在古今都是?一把利器。
宴弥觉得，只是?在最后，给他制造出一点麻烦还说不定，将他真正的目的，掩盖在舆论之下。
那么真相，可能就在这场舆论之中。
不由得，宴弥往周遭的人群望去。
此刻，他们已经一步步地?走?到了楼下。
楼下，停着数辆警车，都将这里的围住，无法再进入。
那横条边上，倒是?聚集了好些人，都是?闻讯赶来的人。
宴弥从人群中收回?视线，瞥了眼自己?身旁的男生，然后坐进了警车。
宴弥与朝衡同一辆，都坐在后排，男生坐在他们的中间。
前面驾驶座上，是?监察局小队的成员之一。
副驾驶上，坐着监察局小队的队长，江远。
江远似乎正在接收着信息，在了解过后，转头对着坐在后排的朝衡摇了摇头。
那个意思很明显，就是?附近没?有可疑的人。
朝衡对着江远点点头，江远也就坐回?了身。
而宴弥，那略显思索的视线，从刚刚开始，就一直都落在男生的身上。
也不知道是?不是?已经看透人性的原因?，所以这个男生已经对情绪没?有多大的感触，情绪也极难会?有起伏波动。
就算宴弥感知，也只是?一汪死水。
从下楼，到穿过人群，进入到警车中的整个过程，这个男生都好似事不关己?般，平静异常。
宴弥看着男生那双没?有一点光的眼睛，下意识地?问道：“你看到的世界，是?什?么颜色？”
当话问出口后，宴弥又?觉得，自己?完全就是?白问，反正也得不到回?答。
这个男生话最多，情绪最饱满的时候，大概也就是?他录制视频和开直播的时候了。
宴弥微微垂眸，想要推测出更?多可能性的时候，一道声音传入到宴弥的耳中。
“灰色。”
宴弥倏地?抬起眼皮，再次转眼，看向了男生，男生神情依旧如那死水，正因?这人虽活着，但灵魂却似已经沉入到了那无光投射下地?深水中，让他的身上散发出阴郁感。
宴弥向着男生伸出了手，男生微微侧过了头，却是?不闪不避，连表情都没?有半点的变化。
宴弥轻捻了下男生额前稍长的碎发，“头发长了，该剪剪了。”
他这几乎这半遮住眼睛的碎发，还有那苍白近乎没?有什?么血色的皮肤，倒是?让他这份阴郁的气质更?加突显了。
朝衡瞥了眼男生，神情不变。
宴弥默默收回?了自己?的手，没?有说话。
男生自然不语。
倒是?坐在他们前面的江远，说道：“他进去后头发就会?剪短的，平头，倍精神。”
宴弥低笑了声。
男生默默垂眼，盯着自己?手腕上的手铐。
宴弥将手肘撑在车门?上，用?手托着脸，望着车窗外。
车窗外，是?城市繁华街上的霓虹灯，斑驳地?洒落在车内。
但这一切，在男生的眼里，不过都只是?灰色的。
灰色的世界。
对于男生的这个答案，宴弥倒是?并不意外。
因?为男生的眼睛就是?这样告诉他的，眼睛所看到的色彩，无法映照入他敏感的内心。
他对人性，已然失望。
所以他看到的才会?是?灰色。
“既然已经失望，又?为何还要去探索人性。”
宴弥喃喃自语，摇着头，随又?轻轻蹙起了眉，就好像自虐一样。
虽然宴弥的声音不大，但这个车内的空间又?能有多大，再加上车门?都是?紧闭着的，所以，宴弥这话，自然也就清晰地?传入到了男生卢雨的耳中。
男生依旧低着头，双目一瞬不瞬地?盯着自己?的手铐，整个人如同雕塑一般，没?有一丝的动作。
宴弥并未期待男生回?答，但男生却再次开口，“我想看看，那个完全黑掉的人，和黑掉的世界。”
宴弥闻言，眸光微微一凝。
想要看看黑色的世界。
这可真是?一个远大的志向。
如果男生真的见到了黑色的世界，那这个世界也已经毁灭了吧。
不由得，宴弥瞥了眼坐在男生另外一边的朝衡。
无疑，朝衡成为了他探求这个理想道路上的阻碍。
可能，连他也在内？
老实说，他对黑色的世界没?有意见，但根据求真者协会?他们定义的黑色世界，宴弥就非常有意见了。
那样一个充斥着秽气的世界，绝对不行！
宴弥一想到世界变成男生所期望得那样，宴弥就感觉自己?的鸡皮疙瘩都要起来了。
宴弥阻止自己?再想下去。
宴弥看向了坐在自己?身边的男生，问道：“你觉得黑色的世界很好？”
男生：“恩，”
宴弥想，这大概就是?一种，这个世界已经没?救了，那不如一起毁灭吧的心理。
宴弥重重地?在男生肩上拍了下：“孩子?，你这个想法要不得！”
宴弥的这一巴掌，拍得男生不由侧眸，看向了宴弥，用?着不含任何情绪的语调，说道：“你是?在讽刺我吗？”
宴弥对上男生的眼睛，微微一笑，“你怎么会?这样想？”
男生沉默，却是?盯着宴弥不放。
宴弥自然知道男生为何会?说这话。
在男生一手操作的舆论风波中，“他还只是?个孩子?，千万别放过他”这句，可是?被提及最多的。
宴弥耸肩：“我只是?在说，你还是?太年轻，”
男生深深地?望着宴弥，沉默不语。
宴弥也不管男生怎么想，又?信了信，转过了话题，道：“如果刚刚无人救你，你会?就这样坠落下楼吧。”
男生没?有回?答，但更?像是?在默认。
他一面追求着那更?加黑暗的人性，也想要挖掘着那人性最黑暗的地?方，将他们引入到无法自拔的黑暗深渊。一面又?对这个灰色的世界，没?有半分的眷恋。
似乎自己?的生命，舍弃了，也就舍弃。结束了，那也无所谓一样。
宴弥想，男生的灵魂依旧能和正常人一样，便是?因?为他认为自己?内心里所见到的世界，就是?真实的。至于去发现的人性弱点，那只是?因?为人性如此。
既然人性本就如此，那么他做的又?有什?么错？
人人都是?小丑，他也不过是?万千小丑中的一员罢了。
一个完全不引人注目的小丑。
安静地?小丑，嘲笑着那些滑稽的小丑。
正是?因?为他这样的想法，让他体内秽气程度，一直保持在很平均的水准。
“那你可知道，自杀的人死后，十世不可为人。”宴弥对着男生说道。
男生闻言，神情不由一动。
“自己?放弃了生命，那就等于不愿再世为人，自然也不会?再将转世为人的机会?，交给那些舍弃生命的人。”宴弥淡淡道。
“那……”男生的声音里，多出了不同的意味，“也挺好的……”
宴弥轻扯起嘴角，“是?不是?正如你意？”
男生：“恩。”
宴弥：“有可能被人端在餐桌上，也好吗？”
男生：“恩。”
宴弥：“还有可能遭人虐待，也好吗？”
男生：“恩。”
宴弥：“可是?，无论转世为哪种生灵，依旧是?这个世间的生灵之一，人依旧是?万灵之长，你依旧无法跳开你眼中这个灰色的世界，反而可能会?有更?多无法自己?做主的无奈与悲哀。”
男生沉默。
宴弥望着男生，打?趣道：“是?不是?很绝望？”
男生又?是?沉默。
片刻后，男生才盯着宴弥，开口问道：“在你眼里，这个世界是?什?么颜色？”
宴弥听到男生这话，不由扬了扬眉。
这话，不就是?他刚刚问男生的吗？
宴弥看着男生，嘴角微微上扬。
因?为即便男生还是?没?有什?么表情，但宴弥却从男生的身上，感受到了坚持。
就好像，坚持地?想要从他身上获取到答案一样。
“我为什?么要告诉你？”宴弥戏谑道。
男生：“我刚刚告诉了你。”
宴弥突然懂了男生的逻辑，“因?为你刚刚回?答了我的问题，所以我现在就得回?答你的问题是?吗？”
男生轻点下头。
就好像是?你来我往地?问答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