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么了，一副没睡好的样子？”
专属休息室内，化妆师刚刚离开。
季盛夏坐着，闭着养神，听到这个问题时，也只是抬眼看了一眼a哥，微微皱眉又闭上了眼睛。
刚刚说到黑眼圈的时候，化妆师在场，a哥还没方便问，等化妆师一离开，他就收起手机，抱着手臂站到了季盛夏身边。
a哥：“奇了怪了，你昨天也不是第一次拍夜戏。”
难得见到她私下里懒得回怼的样子，a哥笑道：“我猜猜——”
季盛夏又抬眼，轻飘飘地瞥了一眼a哥，示意他，适可而止。
但a哥今天心情正好，打量两眼季盛夏，突然发动了经纪人的直觉，警惕地收了笑意，道：“你不会是昨晚出去和颜凉时医生约会了吧？”
昨天白天还拍了《荷尔蒙》的综艺，跟拍的导演可能没有看到，但a哥也认识季盛夏这么久了，当然注意到了她和颜凉时在拍摄过程中那些隐秘的小互动。
比如拉衣服的小动作，之类的。
一起拍综艺然后摩擦出火花的例子也不少，他这个经纪人更应该警惕才对。
a哥这么一想，赶紧盯着一言不发的季盛夏：“我不会猜对了吧？”
完蛋了。
他早就知道，季盛夏初来乍到，就不应该一上来就接恋爱综艺的。
他应该阻止夏总的。
这下怎么办……
季盛夏听着a哥已经从询问她，变成了不停踱步，并且嘴上还说着“这要是被扒出来要怎么发通稿”。
她蹙眉，睁开眼睛。
和颜凉时约会？
就昨晚阳台那一瞥，怎么看都和“约会”两个字打不上边儿。
“不是。”季盛夏终于叫住a哥：“你想象力也太丰富了。”
a哥松了一口气，还是问：“真的不是吧？”
他可还没做好心理准备呢。
季盛夏抬眼：“你看着我们俩，像是下了节目会约会的人吗？”
a哥闻言，端详了季盛夏两秒。
像。
不然他为什么这么担心？
但他看着季盛夏的表情，沉默地摇了摇头。
a哥：“那你今天这一副明显睡眠不足的样子，是怎么回事儿？”
a哥一结合实事，懂了：“难道是今天盛如延要来剧组，你见到影帝前辈比较紧张？”
a哥要是不说，季盛夏都忘了今天是盛如延来剧组的第一天了。
但今天主要补剧情里，盛如延饰演的乌国皇帝和盛念饰演的启太子的戏份。
和季盛夏没什么关系。
季盛夏下意识摇头。
在a哥疑惑的眼神中，淡淡道：“昨晚，做了个噩梦。”
季盛夏：“和见鬼了也差不多吧。”
梦见白月光居然是颜凉时。
太尴尬了。
尴尬地可怕。
做噩梦？
也情有可原。
a哥知道，对于脸盲症的季盛夏来说，很少做梦，但几乎每次做梦，第二天都精神状态一般。
毕竟之前季盛夏也说过“不管是谁，梦里都是一群看不清脸不知道谁是谁的人，情节再好也够吓人的”。
她今天精神状态甚至还算好的了。
a哥点点头。
不再纠结她状态的问题，转身走到休息室门边，左右看了看，确定没有人以后，又关上休息室的门，甚至还反锁上了。
他回头说起了另一件事儿：“之前你同意接的戏，试戏时间定了。”
那部留下女主角和女二号角色，但也同时发出了两份试戏邀约的剧组。
科幻背景的，剧名《卧星》。讲述的是当守护家园和爱情和小家起了冲突时，各个角色的选择与成长。
季盛夏明白他为什么锁门了，在角色定下来之前要是被别人听到了，提前放了消息恐怕会给季盛夏和另外一名竞争演员造成不少麻烦。
季盛夏：“什么时间？”
a哥露出几分不满：“刚才定下来，就明天，而且不改时间。”
a哥：“我第一时间已经跟周导沟通过了。”
季盛夏蹙眉。
不知道这个剧组定下来这些注意的人是谁。
先是二选一的试戏邀约，不是女主就是女二。
接着是敲了好久，一定就定在第二天的时间安排。
这人要么是对自己还有另外一份接到邀约的女演员有意见但又没法直接把她们的名字从备选演员中划掉，要么就是故意这样做显得自己剧组是高高在上的“甲方”。
季盛夏的眉越拧越紧。
季盛夏：“要不是其他几个……”
她被定了周新文导演这部剧的女主角后，其他剧组的邀约也是纸片一样飞过来，女一和女二的邀请几乎各占一半。
但要么就是和她出道那部剧“国民妹妹”的人设过于重合的温柔内敛甜美的现代剧形象，要么就是空占了古代背景这个壳子的无脑恋爱剧。
偏偏只有《卧星》，从科幻背景和故事大纲来看，最让季盛夏和a哥，甚至夏青都更满意。
a哥也不满。
但听季盛夏这么说，还是反过来安慰道：“好歹是北极熊出品的s级项目。”
到现在，季盛夏也还不知道，那个要和自己角逐女一女二的演员是谁。
她轻蹙着眉道：“这不是什么平台和什么级别项目的事情。”
季盛夏有种预感，这个一上来就连放“下马威”的剧组，恐怕以后进组了也不会多么愉快。
她越想越觉得有可能。
a哥明白她的意思，点点头：“毕竟选角是很多方的较量，我之前也觉得是不是主要负责拍摄和联系演员的人有什么意见。”
a哥拿出手机：“但我后来查了查。”
“导演是一位新人，这是他的第一部作品，估计是北极熊今年力捧的人。”
“而编剧……”a哥顿了顿，“编剧是唐制作人的妹妹，之前是做综艺编剧的。”
季盛夏转过头，惊讶地看着a哥。
导演和编剧都是两位新人？
那和她应该没什么过节，但上来就接了北极熊s级的项目，也是挺猛的。
季盛夏还没有来得及说什么。
就听到休息室的门被敲响。
“盛夏，是我。”
“盛念。”
少年的声音比平时听起来沉稳很多。
但季盛夏还是一愣。
别说“盛夏”了，盛念从进组以来，直接叫她“季盛夏”的次数都屈指可数，难得把跟在她名字后面的“姐姐”两个字丢掉，季盛夏一时还有些不习惯。
a哥示意季盛夏不要继续刚才的话题。
这才走过去开了门。
盛念果然站在门口，见a哥开门，还第一时间打了声招呼：“a哥。”
不过让人惊讶的是，他身后还站着另外一个人。
季盛夏一下起身。
她并没有认出来跟在盛念身后的人是谁，但凭借他背着手的动作，和莫名温和的气质，还是下意识地直觉——影帝盛如延。
“前辈？”
起身后，季盛夏就是一愣。
这种奇怪的直觉，还只有昨天在阳台遇到颜凉时的时候，出现过一次。
不凭借衣着表情动作和其他小习惯，只是第一眼就条件反射地觉得是那个人。
就连刚反应过来，想要回头提醒季盛夏来人是盛如延的a哥都愣住了。
她怎么认出来的？
演员之间有奇怪的气场吗？
那之前也没见她第一眼就分出盛念过啊？
门外。
盛念眼神微闪，下意识地和身后的人对视了一眼。
又默默地移开了一线。
盛如延和夏青的年级差不多，但大概都是习惯了自律和保养的人，看上去一点儿也显不出年纪，反而因为年龄，身上都多了一种沉稳和安定的气质。
让人一眼就觉得“值得相信”。
但也有种莫名的压力。
a哥退了一步，侧目看了一眼季盛夏。
盛念甚至盛如延的经理人或者助理都不在。
a哥主动提出来：“你们聊，我到外面透透气。”
有实力有地位又已经息影的大前辈，突然特地来了休息室。
实在让人受宠若惊。
季盛夏也是这样的感觉，甚至有些不自然。
她很佩服这位前辈作为演员创造出的作品。
但并不觉得自己会和这位前辈能有什么私下的交流。
除了网上那些n年前关于“盛如延夏青”的捕风捉影的消报道。
季盛夏朝盛念使了个颜色。
但这次盛念跟没看到似的。
反而是盛如延注意到，突然笑了，打开了话题：
“听说你和我们家盛念关系不错？”
听盛如延这么说。
季盛夏想起来，盛念和魏冉好像都是签在了鼎盛娱乐。
后来她在网上看盛如延的资料时，才知道，鼎盛娱乐是盛如延的公司。
但那个专门放娱乐消息的，之前在她和魏冉合作甚至剧上映期间，一直编排她黑料的，盛夏娱乐，是隶属于鼎盛娱乐的。
季盛夏想着，有些复杂的点点头。
盛如延笑着：“听说昨天还一起拍了恋综的第一期。”
男人说着看了一眼盛念：“你们一组吗？”
季盛夏又摇了摇头。
她看着盛念，这次盛念似乎格外沉默。
也对，面前是自己公司的大boss也是自己的大前辈，说不定也是第一天见面，能活跃得起来才怪呢。
季盛夏实在不知道要说些什么好。
季盛夏这个时候才开始感谢，那个温柔内敛但可以随时随地变成沉默寡言的“国民妹妹”形象，这个时候简直让她抓到了救命稻草：
算了太尴尬了不说话应该也没问题吧反正我在外面人设也是这样的。
姜还是老的辣。
盛如延似乎一点儿也没感觉到尴尬。
他还在不断地提起话题，小到剧组的伙食，大到未来的发展。
季盛夏没想到这位前辈还挺关心后辈的。
但她还是求救似的看了一眼盛念：
我要说些什么？
你什么时候和影帝去对戏？
你快和前辈一起去拍摄吧。
盛念了然。
但神色有些欲言又止。
盛念在盛如延又一个话题“下一次恋综拍摄你们如果在同一组互相多照应了解也挺好”而季盛夏干巴巴点头后，还是出声道：“前辈，我想在拍摄前再跟您对对戏。”
盛如延脸上的笑意一顿。
但又很快笑开。
神情变化之快让季盛夏差点儿以为自己是花了眼。
盛如延笑着看向盛念，应了句“好”。
又看向季盛夏：“我之前如果接受了在星城传媒任教的活儿，应该也会教你专业课，差点儿就是师父和徒弟了。”
星城传媒表演系的课程分为公共基础课，表演专业课，还有选修课。
一般表演专业课的老师也被称为师父。
季盛夏点点头。
盛如延笑了，拍拍自己的腿：“行了，不为难你了。”
盛如延又专注地打量了季盛夏一眼：“像，真是像。”
季盛夏一头雾水，也不明白这话是什么意思。
只能跟着盛如延起身，接了前半句话：“没有为难，我很开心和您聊天——”
盛如延作势：“那我再留一会？”
他回头，看到季盛夏表情一紧，相视一笑，长辈般拍了拍季盛夏的肩膀：“我开玩笑的。”
盛如延又看向盛念：“你就别出来了，你们聊天吧。”
“我还能不知道你们打的小暗号？”盛如延的表情有些了然，对季盛夏一挥手道：“我和盛念已经对了很久的戏才过来的。”
季盛夏看了一眼沉默的盛念，生怕被误会地摆摆手。
然而盛如延似乎并不在意，转身径直离开了。
季盛夏坐回自己的座位。
长长地松了口气。
她看向坐在一边的盛念：“我不知道，这位前辈这么能聊？”
盛念微微低着头，看不太清表情，也跟着应道：“嗯，我也不知道。”
第一部作品就和大前辈搭戏，应该是很紧张？
季盛夏看着盛念，转移话题道：“对了，昨天你们组拍摄还顺利吧？”
果然。
话题不再是盛如延和今天的拍摄后，盛念又重新抬起了头。
少年神情平静，还撇了撇嘴，“有什么顺利不顺利的，换个地方演戏。”
盛念虽然这么说着，表情还是流露出了几分愤懑：“张寒明明自己也很年轻，居然说我年纪太小了，上这个综艺是早恋？”
张寒就是和盛念同组的，一位年轻的律师。
他说着话。
突然有人直接推门进来：“她还挺厉害的，名校毕业，还一直在做法律援助的工作。”
屋里的季盛夏和盛念同时一愣。
季盛夏抱起手臂，看着突然走进的魏冉：“我没有记错的话，昨天拍戏前我们好像不怎么愉快，拍戏后也没有和好吧？”
魏冉的脸上闪过片刻的不自然：“什么和好不和好，说的我们好像是朋友一样。”
季盛夏：“那你来我休息室干什么？”
季盛夏抬眉：“而且还不敲门。”
魏冉瞪她：“你以为我乐意来？”
魏冉：“而且刚刚看盛如延前辈刚离开，你经纪人又说只有你和盛念在屋里，可以直接进。”
房间里安静了两秒。
盛念沉默着，努力缩小自己的存在感。
别人斗嘴的时候，还是不要插一脚比较好。
但“盛念”两个字一出现在对话里，
还是没有避免被牵连。
季盛夏：“什么我经纪人，你不会叫a哥吗？”
季盛夏声音一变：“再说了，只有我和盛念孤男寡女在房间里，你不是更应该避嫌吗？”
魏冉一下抬头，
盛念也猛地转头看向季盛夏。
魏冉：“和一个小弟弟早恋，你好不好意思？”
刚刚还不满被说年纪小的盛念：“？”
盛念还是没忍住，看着季盛夏，解释道：“我十九了……”
而且两位，一个二十一，一个二十二，大了两三岁而已，很威风吗？
魏冉看着季盛夏一脸的“懒得招待”，
气道：“盛念，我就是顺路，周导说懒得再让你经纪人告诉你，直接让我过来说一声。”
魏冉：“你明天下午暂时不用过来了，明天下午改为安排其他的戏份和群众镜头了。”
盛念一愣：“为什么？”
他脑海里第一刻闪过的，竟然是盛如延的名字，顿时脸色一白。
魏冉看他表情一变，像是以为自己做错了什么，赶紧道：“我刚才跟周导说定了一个临时的试戏，就在明天。”
“结果没想到，周导说那天下午，你的盛夏姐姐——”魏冉说到这，还瞥了神情突然有些复杂的季盛夏：“也请假了明天下午试戏。”
盛念蹙眉：“什么戏，试戏定的这么仓促。”
魏冉正想顺口：“就是——”
魏冉的话突然卡在了嗓子里。
像是反应过来什么似的。
看向了一旁的季盛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