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深扣好腕表,敲了敲隔壁房间的门。
门内没动静。
他等了会儿,又试探着敲了敲门。
里头叮叮当当响了一阵,接着是踢踏踢踏的脚步声。须臾,近前的门终于开了。
童雀睡眼惺忪地歪过脸,隔着拉开的门缝看向房间外。
视线撞上,云深不自觉弯了嘴角。
跨行半步倾身凑近,望着她清澈瞳仁中逐渐扩张放大的影子,心情不错地道了声:“早。”
一大清早,意识不清的状态下近距离对上一张巨帅的脸,无疑是颇赏心悦目的。
童雀此刻就是身子在飘意识还在沉睡的状态,有那么一瞬间还以为自己仍在梦乡里浮沉。
扶墙捂脸,傻呵呵憨笑了一声。
墙有点凉,还有点硌。
这体感,好像不是在做梦?
她慢半拍意识到有点不对劲,眨眨眼,转瞬醒神。
“童秘书,要一起吃个早饭吗?”云深问。
“……”这宠溺的语气是什么鬼?
童雀一脸的不可思议,瞪大了眼看他。
脑海里自动闪过前一夜的几个画面。
乌漆墨黑的山道上她被几乎飞出山体的车速彻底吓破了胆,哭的梨花带雨,形象全无。
负气跑路,跑伤了脚,还弄丢了一只鞋。
而后非常不走运的,她被路过的大田鼠吓到了,跟只树袋熊一样挂在了眼前这位套路深先生的身上。
之后又是一路风驰电掣,在她的惊魂尖叫声中回了住处。
一想起这个童雀更来气。
众目睽睽,这个套路深硬是跟扛麻袋似的把丢了一只鞋的她强行打横丢回了房。
她隐约记起管家忘了表情管理,憋笑憋到内伤的样子。
“……”面子丢得稀碎!
末了,这位套路深先生又拎了药箱来,假惺惺的非要给她处理脚上的伤口。
猫哭耗子假慈悲!
童雀低下视线,偷偷看了眼脚后跟贴着的创可贴。
记忆没错乱,脚上的创可贴就是证据。
前一晚好像就是这家伙害她那么丢人的吧?
怎么这会儿跟没事人一样?
想用美色混过去?
想得还挺美!
童雀一向是个记仇的,理了理前一夜的事发经过,简直气的快冒烟了。
“怎么不说话?是还没睡醒吗?”云深问。
伸手,想揉揉她睡乱的发。
童雀在他伸手之际扭身躲开,回头急唤了声“霸霸”。
迅速抱起颠儿啊颠儿向她奔来的狗,把毛茸茸的狗脑袋塞到了套路深先生伸来的掌心里。
动作利落,一气呵成。
“……”冷不丁摁住狗头的云深一瞬怔住。
余怒未消的小祖宗拒绝跟他交流,并试图用狗吓跑他。
公司健身房。
云深坐在卷腹机上,有些心不在焉。随手拿起个哑铃,有一下没一下地练着。
“金助,你说,女人是不是都很记仇?”云深问。
“啊?这个……”金烁转头往几步外跑步机上正锻炼的童雀看了一眼,求生欲很强地回话:“应该不是。”
“那你觉得,女人说的喜欢,是真的喜欢吗?”云深又问。
“那可能……”金烁简短回忆了一下电视剧里的情节,谨慎回话:“可能女人有些时候会说反话,像是‘讨厌’,那就是‘喜欢’,我记得电视剧里都这么演。”
电视剧?
云深抬眼看他:“金助。”
金烁躬身而立,应话:“在。”
“我看起来像白痴吗?”云深语气不怎么好地说。
金烁尴尬一笑,如实道:“抱歉云总,我这方面的道行浅,您还是别为难我了。”
童雀竖起耳朵,把他们之间的对话听得一清二楚,很不服气的“切”了一声:“某些人就是没有自知之明,本来就是个白痴,还需要看着像吗?”
云深和金烁闻声同步扭头看了过去。
“她这是在说我吗?”云深指了指自己,问金烁:“骂我白痴?”
“应该……”金烁猛摇头,“应该是您想多了。”
杨蔌蔌拉了一侧的耳机,边调整跑步机的速度,边问右手边的童雀:“雀雀,我刚好像听见你说话了。说什么呢?我没听清。”
“没什么。”童雀啐了声,“我骂外头路过的狗呢!”
“……”云深默然望了眼窗外的高空。
从二十七楼路过的狗?
果然就是在骂他。
童雀扯下脖子里挂着的毛巾,抹了把汗。把跑步机速度调慢了些,说:“蔌蔌,我跟你说个笑话啊,你要不要听?”
“嗯。”杨蔌蔌点头,“你说。”
“你见过传说中的直男吗?就是笔直笔直,脑子不会拐弯的那种。”童雀问。
“你哥。”杨蔌蔌一秒都不带停顿地给了个标准答案。
“你看,你没见过吧!我就猜你没见过。”童雀压根没在听她说什么,自顾自道:“我昨儿见着了,活的,直男。”
杨蔌蔌是个明白人,猜到了个大概,没戳破她。
“蔌蔌,你说,人要是喜欢收集宇宙飞船模型,是不是就意味着必须得登一次月上一次天才能得个圆满啊?”童雀说。
“你要是想,说不定有人真有办法让你上天。”杨蔌蔌说。
“不,我不想!”童雀表示拒绝,“我多珍惜小命啊。活着不好吗?”
“那就不上天。”杨蔌蔌随口附和。
“人有喜好很正常吧?但喜欢和实际参与,明明就是两码事。这个道理三岁小孩都能懂,对吧?”童雀说。
“三岁小孩都能懂?这个可能有点难度。”杨蔌蔌说。
“别拆台。”童雀低斥道。
“对,三岁小孩都懂。”杨蔌蔌惯着她,顺着她的话往下说:“所以呢?哪个直男惹你了?活的还不如个三岁小孩?”
童雀很满意她的这个说法,悄悄给她竖了竖大拇指。
“等等。”杨蔌蔌总算反应过来了,诧异看她:“这是个笑话?”
“你就当笑话听。”童雀敷衍道。
杨蔌蔌转头往云深那侧瞥了一眼,没异议:“行。”
金烁听着近处的两位你一言我一语的,再瞅瞅老板愈加阴沉的表情变化,渐渐理清了头绪。
跑步机上的两位关了机器,各自拿起自己的水壶,边擦汗边有一搭没一搭地说着话。
为免他们发生正面冲突,金烁急忙拿起运动水壶,拧开盖。很有眼力地隔在正用眼神交锋的两位之间,弯腰把开盖的水壶给云深递了过去:“云总,喝点水休息一下。”
被挡了视线,云深弯举哑铃的动作顿住。放下了手里的哑铃,接过水壶,抬眼看向立于自己正前方的金烁:“金助,你喜欢吃狗肉吗?”
思维跨度过大,金烁没能理解,以为自己听茬了,问:“什么?”
“我的意思是……”云深喝了口壶中的水,才问:“你知不知道哪里有收购狗的地方?”
“这个我可能得查……”
金烁还没能把话说囫囵,就被侧后方突来的一道推力推得一个踉跄。
往前扑腾了两下,没能站稳。
眼瞅着就要跟大地来个亲密接触了,金烁被跨行而来的一个窈窕身影及时拉住。
堪堪稳住身形,金烁扶住近处的机器站好,回头致谢。一眼撞向杨蔌蔌冒着晶莹汗珠的白皙鼻尖,顿觉心慌,唰的一下红了脸。
“雀雀有点孩子气,偶尔没什么分寸。但她没有恶意,金助别往心里去。”杨蔌蔌说。
金烁忙摆了摆手:“不、不……不会。”
童雀气呼呼地站到云深面前,瞪了他一眼。而后趁其不备,一脚踩在了他的脚背上。
“哎呀,不好意思。我的眼睛长在天花板上了,没看路。”童雀语气浮夸,超大声:“实在是对、不、起啊!”
“……”云深没什么表情地盯着她看了两秒,低下视线,看着她仍牢牢踩在自己脚背上的那只脚。
从早会起金烁就很敏锐地感觉出了不对劲,如今两位正面杠上了,他没多意外。想去劝两句,被杨蔌蔌拉了回来。
“别掺和,让他们自己处理。”杨蔌蔌很有经验的提醒他,“别一个不小心,引火烧身。”
听着在理,金烁点头称是。
动作幅度很小地往杨蔌蔌身边悄悄挪近了些,压着声问她:“杨小姐,我想打听一下。或许,你知不知道这二位之间,目前是个什么情况?”
“瞎折腾。”杨蔌蔌一脸的云淡风轻,见惯不怪道:“我们家雀雀那脾气就是惯出来的,只要你们家云总别找茬惹她,她过一阵自己就好了,小事。”
“杨小姐真爱开玩笑。我们家云总对女士一向绅士,更何况对方可是童小姐,怎么可能会找茬呢?”金烁嘴上虽是这么说着,心里却也是很没有底。
毕竟他作为老板的心腹,比谁都清楚,“对女士一向绅士”这一点,是集团为继承人对外营造的一个人设。
这头悄声说着话,那头仍是剑拔弩张之态。
“你要是敢动我的狗,我就咬死你!”童雀撂下狠话。
云深“嗯”了一声,指了指她踩住自己的那只脚:“太重,挪开。”
敢说女人“重”?
勇气可嘉。
这么危险的话出口不足三秒,童雀果然气疯了,脚下力道加重,还用脚后跟碾了碾。
云深被踩的脸色都变了,愣是一声没吭,绷紧了唇线看着她。
在杨蔌蔌的意料之中,挑眉,轻啧了一声。颇有深意地转头看向金烁,耸了耸肩,点评道:“嘴欠的男人,没情途。”
金烁也不由替自己的老板捏了把汗,点头悄声附议:“杨小姐说的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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