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哭就哭吧,纸巾给你——”
上车后,时矜就将一盒纸巾递给了正出神看着车窗外,眼泪将落不落的时星旭。
闻声,时星旭抽了下鼻子,染着鼻音开口,“我才不哭呢,我是男子汉!”
“扑哧——”
时矜忍俊不禁笑了出来。
时星旭扭头看她,目光中带着几分气急败坏的羞窘,“你、你笑什么?”
“笑你可爱啊——”时矜说着,宛若一个慈祥长辈般,伸手摸了摸时星旭的脑袋。
猝不及防被摸脑袋的时星旭,没有反应过来,只是瞪大双眼,看着时矜的手掌落在自己头顶,这一落,他原本起伏难定的心,就如同被一只温柔的手抚平,格外的祥和安宁。
时矜妹妹的手好温柔啊……
时星旭意识飘远的感慨着,随着正在前行的车一个颠簸,又瞬间拽回了他的意识。
只见他俊脸倏地一红,身体后撤,整个人都快贴到车门上了,就连开口的声音也因为紧张而变得有些结结巴巴,“时、时矜妹妹,你干嘛摸我的头?”
除了母亲,还从来没有女生这样摸过他的头。
时星旭整个人有点凌乱,连带着心脏“突突”跳动,宛若要跳出胸腔。
时矜自然不会跟时星旭解释,刚才的“摸头举动”,不过是身为长辈的她,对后辈的安抚与鼓励。
因此,时矜也就没有向他解释这个问题。
而是转了另外一个话题,“时星旭,你跟小业的关系怎么样?”
其实时星旭跟时守业的关系,在刚才那一幕中,时矜就已经看出来了,但她还是想听他自己评价。
时星旭反应了一下,才意识到时矜口中的小业指的是时守业。
原本清亮的眸子,在听到时守业时略微暗了暗。
“怪我不争气,学习不好,还净惹祸,没能给爷爷长脸,可……我也不是故意要在上课时睡觉,故意不控制情绪……我就是自己控制不了嘛!”
时星旭身上有两个问题,上课睡觉,做事冲动控制不住情绪,这是导致他学习不好,以及惹是生非的根源。
这些话,要是听在寻常人的耳中,多半会觉得这是时星旭的狡辩之词。
可时矜,却敏锐的从时星旭的这段话中,觉察到了一丝不对劲。
“时星旭,你的意思是,你控制不了自己不在课上睡觉,以及脾气冲动?”
同样的话,时星旭对很多人说过,包括自己的父母和兄长们,可,没有一个人相信,又或者没有一个人当回事。
他们都觉得这是时星旭在为自己的顽劣找借口。
起先,他们还苦口婆心的劝自己,帮自己矫正这两个坏习惯,可随着他自己无法自控,他们也渐渐放弃了他,随他去了。
用他妈夏玉芝的话来说就是:“我这辈子不指望你有什么大出息,只要你平安健康的长大就可以了。”
为此事,时星旭郁闷了好一阵,因为,没有人相信他不是在找借口,而是真的控制不了自己的行为。
“如果我说是,不是我自己不愿意改变,而是我根本无力改变,时矜妹妹你会相信我吗?”
时星旭眼睛紧盯着时矜,显露期待的微光。
时矜点头,“我相信。”
时星旭松了口气,神色有几分动容,“谢谢你,时矜妹妹——”
但很快,他的脸色又沉了下来,“可是,你相信我也没用,我还是控制不了自己……”
他尝试过很多种方法,不让自己在课上睡觉,甚至拿图钉扎自己的大腿,可是都没用,他还是只要一接触学习相关的东西就会无知无觉的睡过去。
包括他的脾气,明明很多能够平和解决的事情,都在他突然爆发的情绪之下变得一发不可收拾。
“时矜妹妹,你说我是不是得了很严重的病?”
时矜看着苦恼不堪的时星旭,她现在能确定他没有病,但再这么下去,她不确信,他会不会因为这个事把自己折腾抑郁。
时星旭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她必须要搞清楚。
“时星旭,这是我之前在寺庙中,一个大师送给我的香囊,你随身携带,想睡的时候就闻一闻,还有,下次想要发脾气之前,就先给我打电话。”
说着,时矜将一个浅蓝色的香囊递给了时星旭。
时星旭小心翼翼的接过香囊,凑到鼻间一闻,沁人的草药香混着不知名的花香,
一闻之下,让人有种心旷神怡的感觉。
好像整个人都得到了净化,徜徉在清风吹拂的高山之巅,身心焕然一新。
“谢谢时矜妹妹,我一定会贴身携带的。”
*
上午,第三节课。
时星旭所在的班级,正在上他最头疼,也是最差的数学课。
上课铃打响,时星旭像所有人一样,拿出课本打开,目光注视着走上讲台,拿起粉笔开始在黑板上沙沙写字教学的数学老师。
正听到一个关键的解题公式时,那股熟悉的困倦感就又朝他席卷而来。
时星旭搁下手中的铅笔,他先是狠掐了下自己的大腿,清醒一点后又继续开始听公式讲解。
只是,这股清醒感维持了没几秒,更深一重的困倦感就又再次朝他袭来。
时星旭的眼皮子越来越重,连带着刚拿起的铅笔都在桌子上“咔哒”一声折成了两截。
他迷迷糊糊的摸索出衣兜里,时矜送给他的香囊,拿到鼻间一闻,整个人才清醒过来。
“没想到时矜妹妹这香囊这么管事儿。”
时星旭心中叹了一句,攥着香囊,一边听课,一边犯困时就闻闻香囊。
他没有注意到,在他头顶的天花板上,一个十字形的黑色小纸符正在他的头顶上空盘旋。
盘旋数秒后,就一个翻身,直冲着时星旭的后背而来。
只是,还没等它落到时星旭的身上,一只不知打哪飞来的白色纸鸢便飞快叼住它,在没人注意到的空隙,飞出了窗外。
一路飞行,直到停在十班的门口,压缩成纸片形状,飘进了紧闭的教室门,并最终落在了时矜的桌子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