阴森昏暗的车子上，面无表情的售票员冷冷的看着我，目光中不带一丝感情。
“下车！”她的手像是一把冰冷的铁钳，把我朝车门推去。
司机像个死人一样，直挺挺的坐在座位上，手握着方向盘，目不斜视的望着前方，脑袋动都不动一下。
“等等，能不能通融一下，你们需要什么钱？”我死死把住车门，就是不下去。
话音刚落，售票员就松开手，黑的过分的眼珠子把我从头扫到尾，眼神中闪过一抹贪婪。
“没钱，就拿别的来抵。”涂着大红口红的嘴唇上翘，售票员突然露出诡异的笑容。
“什么？”我打了个寒颤，不祥的预感从心头升起。
售票员没有回答，大红嘴角上翘的幅度让人心头发毛，她伸出苍白而肥胖的手，抓向我的头顶。
虽然不知道她要的是什么，但直觉告诉我，她的手抓下来，一定会发生很恐怖的事情。
我心头一凛，矮身躲过，顺势跑向里面的车厢。
肥胖的手从我的头上擦过，深入骨髓的寒冷从头皮传来，全身顿时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拿来！”售票员眼神一寒，那张肥胖的脸愈显惨白，抱着售票的铁匣子，大步朝我追来。
车内的空气顿时降到冰点，危险的气息陡然从她身上冒出。
“能不能商量一下，我还有别的钱，说不定有你想要的。”手抓着生锈的冰冷栏杆，我硬着头皮问道。
我要从起点站坐到终点站，与售票员发生冲突，不是明智之举。
售票员并不回答，穿着高跟鞋的肥胖双腿重重踏在车上，老旧不堪的车身似乎不堪负重，吱吱嘎嘎的不断摇晃。
肥胖的脸冷若冰霜，黑的过分的眼珠紧紧盯着我，快速朝我走来。
额头冒出一层的冷汗，我紧咬着牙齿，步步后退。
售票员步步逼近。
很快，我就退到了车身的最后。
售票员冰冷的表情没有变过，眼中的贪婪一点一点冒出，肥胖的大手朝着我的头顶抓来。
我瞪大眼睛，心中默念口诀。
眼看着苍白的胖手离我的头顶越来越近，我浑身紧绷，掌心即将炙热。
“等等，我帮他付钱。”
就在售票员的手即将抓到我的头皮的时候，车厢里响起一个男人的声音。
那个长相平淡的男人从座位上站起来，带着讨好的微笑，看着售票员，手里拿着几张绿色的钞票。
肥胖的手在空气中一顿，售票员紧紧皱起细长的眉毛，转过头不满的盯着那个男人。
男人笑着和她对视几秒，她不甘的冷哼一声，抱着铁匣子大步走到男人身边。
收过钱，撕下一张车票扔过去，回到司机后面的位置坐下。
我长长松了一口气，散去掌心的炙热，抹去额头的冷汗，走到男人身边。
“谢谢你。”我对他笑了笑，不知道他为什么要帮我。
“小事而已，一共也没几个钱，你要实在过意不去，下次把钱还我就好了。”
男人和善的笑起来，把车票递给我，认真的叮嘱：“车票一定要收好，千万别弄丢了，不然又会被她赶下车。”
“明白了。”我拿过车票，放在昏暗的车灯下看了看，薄薄的一张小票，纸张泛黄，上面就一个大写的肆元二字。
小心把车票放心钱包夹层，又把钱包放进贴身的口袋，我在男人的后面坐下来。
这个时候，车灯突然关闭，车厢内陷入黑暗。
老旧的车子发出一阵令人牙酸的吱嘎声，缓缓朝前开动了。
窗外是浓稠的不见五指的黑暗，空无一人的郊区公路上，只有这俩老的不能再老的末班车在活动。
仿佛一具即将进入坟墓的棺材，在苟延残喘的蠕动。
“你是第一次坐这趟车吧，以前也没见过你。”坐在我前面的男人突然发话了，声音压的很低，似乎很怕售票员听见。
黑暗中，我只能看到他脑袋的轮廓。
看不清楚脸，也不知道他是不是转过脸来看着我。
“没错，你好像对这里很熟悉，经常坐这趟车吗？”我同样小声道。
“我是个夜班工人，下班以后已经很晚了，其他公交车全部都停了，就只有这辆公交车能坐回家。”男人的声音里多了一丝疲惫，把头靠在了车窗上。
“每晚都坐这辆车？”我多看了他两眼。
这辆车明显不正常，他不害怕？
当然，能在深夜倒退走路在人，应该也不是什么正常人。
“那你知道终点站在哪里吗？”我继续问道。
“知道，我正好就坐到终点站。”男人的头动了一下，“这辆车一共14个站，站点不多，但是路程比较长，一共得坐两个多小时。”
“你也坐到终点站吗？真是太好了。对了，我叫石磊，你叫什么？能在这辆车上，碰到一个同行的人可真不容易。”
男人似乎话里有话。
我心里咯噔一下，平静道：“我叫李风。”
“李兄弟，很高兴认识你。”这个叫石磊的夜班工人显得有点兴奋，“以前都是我一个人从头坐到尾，这下终于有伴了。”
“这辆车乘客很少吗？”
“也不是......”石磊欲言又止，“这辆末班车和一般的公交车不太一样，什么样的乘客都有.....反正，要是车里发生什么事，你当没看到就是了。”
“什么意思？会发生什么？”我奇怪问道。
“这辆车每个站点都会停4分钟，不管有人没人，为什么我也不知道，反正是惯例，然后......”
石磊的话没说完。
“咳咳......”
黑暗的车厢前方，传来售票员的咳嗽声。
石磊立刻就不说话了。
车厢里外一片安静，只有发动机奄奄一息的工作声。
如同风烛残年的老人，末班车气喘吁吁的爬行在黑暗的道路上，将我带向一段未知的旅程。
大约过去了十多分钟，黑暗的前方有了变化。
一点昏黄的灯光如同黑暗中的萤火虫，在风中摇晃的站牌被照亮，生锈的牌子上，用褪色了的红油漆写着44路。
第二站到了。
公交车缓缓停下，前后两个车门缓缓打开。
路灯下，站着一对看起来很胖的母子。
好像很迟钝，望着打开的车门，母亲呆愣了几秒才反应过来，牵着儿子的手，像是双腿很沉重一般，艰难的走上车。
一股阴冷的潮气涌进车厢。(记住本站网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