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别故能感觉到容错改变。
他不是不忙,但为了不重蹈覆辙,江别故还是在家休息了两天,陪着容错一起进入学习状态,而容错也在他眼中像是完全变了一个人,让江别故觉得张嫂那场意外也未必就真是坏事。
容错学习时候认真努力,不懂就问,连李观棋这个清华博士毕业生都夸他聪明,不学习时候也比之前活泼了许多,尤其是见到江别故,张口闭口就是‘哥’。
直到这个时候江别故才觉得容错在这个家里有了点归属感,两个人之间信任也在一点点建立。
这当然需要一个过程,但江别故也并不缺时间,可以慢慢来。
徐宴清不知道从哪里听说了江别故家里有个‘弟弟’事情,一大早就跑来了江别故家里,但可惜是他来时候江别故正在洗澡,看不见灯带闪烁,也感受不到手机震动。
一大早起来就看书容错当然是听到了,豆芽更是一开始就蹿了出去,冲着门位置不停叫,容错没阻拦豆芽,可他却不敢轻易开门,和李老师约定时间是上午8点,现在才7点不到,容错不觉得会是李老师,于是他想了想,还是蹭蹭蹭跑上楼了。
之前住院时候江别故就告诉自己,以后来他房间可以不用敲门,毕竟敲了也听不到,容错觉得不礼貌,虽然听不到却还是敲了两下才推门进来。
可江别故并不在房间里,倒是浴室里有水声传来,容错便走过去,照例是先敲了敲,然后推开了浴室门。
江别故正在淋浴间里洗澡,并没有注意到容错到来,容错也觉得站在水雾缭绕中江别故是看不到自己,于是他迈步去了淋浴间门口,只是江别故背对着他,依旧看不到,容错便伸手戳了一下江别故腰部。
江别故猛回头看到门口仰着头看自己容错,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眼睛,但好在他反应还算快,迅速从毛巾架上扯过浴巾围在了腰间,无奈这口气还没叹出来,容错却先一步开了口:
“哥,有人按门铃,我不知道是谁,要开门吗?”
江别故盯着容错看了几秒,抬手捏了捏眉心,到底是没有在这个节骨眼去告诉他什么道理,但也是真说不出来别什么话了,迈步出去,拿起了被自己放在盥洗台上手机。
徐宴清信息已经轰炸了十几条,江别故大概扫过,对容错说:
“是我朋友,你先去给他开门吧,我穿件衣服就下来。”
容错点点头,转身跑了,江别故看着容错离开身影终究还是叹出了一口气。
这小孩儿……
楼下容错给徐宴清开了门,徐宴清纵然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可看到开门是个小孩儿,身边还有一只漂亮金毛时候,仍是有些不太相信自己眼睛,就这么盯着看了很长时间。
他相信传言不会空穴来风,可没亲眼见到之前,却还是不敢相信江别故这近乎坟墓一样家里,居然真有个小朋友。如今相信了,却多多少少还是有些不可置信。
或许是盯着容错看时间有点长了,以至于最后还是容错开了口:
“你是来找我哥吗?他在洗澡,可能要等一下,要进来吗?”
徐宴清本来都已经要出声打招呼了,因为容错口中一句‘我哥’又被噎了一下,他倒不是觉得小孩儿喊江别故‘哥’有任何不对地方,毕竟人都在家里了,可他已经太久没有看到江别故跟一个人这么亲近了,以至于问出了一个近乎于白痴问题。
“你哥……是江别故?”
容错看着他眼神开始变得有些奇怪,似乎意外他为什么会问出这个问题来,甚至到最后他都没有回答,直接和豆芽一起先回了客厅。
徐宴清静默几秒笑了下,迈步跟了过去。
客厅里,容错给徐宴清端了一杯水,便盘腿坐在了对面地上,翻看着矮桌上书。
“你好。”徐宴清开口:“我是江……我是你哥朋友,徐宴清,你叫什么名字?”
容错闻声抬眸看了他一眼,随即又低下头去继续看书,说:
“容错。”
“容错?很好听名字。”徐宴清说:“你来这里多久了?”
容错像是没听到一样,没抬头,更没说话,徐宴清笑了下:“小朋友,跟你说话呢。”
容错这才抬头看他:
“你过来是为了看我吗?”
徐宴清没想到他会看出自己意图,但也没什么不能承认,点点头:
“是,听说江别故家里有了个小朋友,特意过来看。”
徐宴清以为容错会说什么,可他也只是点了点头,便又低下头去看书了,好像是在用实际行动告诉他,看吧。
徐宴清以为他看是什么有意思书,可视线飘过去才发现是小学课本。
江别故从楼下下来时候看到就是这副画面,容错坐在地上,徐宴清正看着他,大概是听到了声音,徐宴清看了过来,眼神瞬间变得玩味起来,但其中有欣慰神色。
江别故没理会他,走过去坐在容错旁边沙发上,倾身过去抽走他手中书:
“到书房去看。”
为了让容错更好学习,江别故已经把自己书房旁边一个小房间改成了书房,李观棋和容错上课时候一般会在那里。
容错闻声看向江别故,点点头,拿着书走了,离开之前甚至还主动跟徐宴清打了招呼,虽然只是淡淡点了点头。
客厅里只有他们两个人时候,徐宴清依旧没说话,但视线却始终不离江别故,江别故不介意被看,但两个男人实在没必要用眼神来纠缠,更何况,他也没什么好瞒徐宴清,于是将怎么遇到容错,为什么又带他回来这回事说了说。
徐宴清听后没表达什么观点,只是说:
“你把他带回来,是有收养打算吗?”
“没有。”江别故说:“我们只差了14岁,最多是个弟弟。”
“没名没分养着,是会有很多问题,你也想好了?教育,健康,说不定还要面对他家人,甚至是养父母家来寻找他可能,就算这些都不会发生,还有将来工作和婚姻,这些可都是你责任。”
江别故点点头:“当时没想好,决定也是冲动,但现在都想好了。”
“学校挺好解决,他之前被收养过,但户口还在福利院集体户口,现在没有单独立户条件,所以放在那里也没什么问题,至于健康,他除了有点营养不良之外,没别毛病,家人他也不想找,很有脾气。”
“那将来呢?”徐宴清说:“我不是阴谋论,但他可能懂感恩,但也有可能是白眼狼。”
江别故看清徐宴清话,勾了勾唇角:
“我只做我能做,至于其他,我不是很在乎。”
江别故这些话让徐宴清彻底明白了,嘴角也跟着挂了点弧度:
“我挺开心,虽然很出乎我意料。”
“事实上我也没想到。”江别故说:“虽然直到现在我也没彻底适应身边多一个人这回事,但既然带了回来,我就不会做丢下他事情。”
“我当然知道。”徐宴清说:“那是你绝不可能做事情。”
那天临走之前,徐宴清在容错怀里塞了个大红包,根据厚度来判断,至少一万,江别故见此便笑了,这是有备而来,但这样举动也把容错都搞懵了,可徐宴清很坚持,最后江别故发了话,对容错说:
“收着吧,他不缺钱。”
容错不想收,但徐宴清坚持和江别故话他一样也拒绝不了,便收了,这不情不愿强卖钱买买卖让他连句谢都说不出来,可徐宴清说了,对容错说:
“谢谢你,容错。”
容错表情比被塞了一万块钱还要懵,看看江别故看看徐宴清,搞不懂他们在做什么,直到徐宴清走了,容错才问江别故:
“为什么对我说谢谢?”
江别故看到容错唇形,缓缓将视线投向徐宴清离开方向,出声:
“谢谢你出现在我身边,拯救我吧。”
容错有点怀疑自己是不是今天起太早了,怎么这些人说话他都听不懂:
“可明明是你拯救了我。”
江别故笑笑:“还真是不一定。”
有些人可能为你做不了太多事情,可他存在就是一种养分,一种拯救,拯救日渐枯萎生命。
年前一段时间,江别故一直很忙,几乎没有时间观念,李观棋跟江别故说自己要回家三天时候,江别故才意识到明天就是除夕,他准了李观棋假,还给了他一笔钱算是奖金,祝新年快乐。
容错送李观棋离开,回到客厅时候江别故正站在落地窗前看着窗外,容错走过去在他身边站立,江别故感受到他,侧目看过来,容错笑了下:
“过完年,我就14岁了。”
江别故看到了他话:“嗯,14岁了,要健康长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