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张婉儿哪里会在意闻人羽的心思,只顾着看自己手里的冰盒,见那冰蚕变成了通体的蓝色,才强忍下身为医者,对害人之人的不忿,抬头看向闻人羽。
可一见他探究的眼神,张婉儿立刻就有些慌神,莫不是被他认出这东西的来历?不应该呀,这神物,自己也是第一次露,他一个武夫如何能认得,想来,还是自己想多了。
再一望去,闻人羽脸色上的神色又是如常,这才让张婉儿放下了刚刚升起一些的戒备之心。其实,她并不知晓,眼下,才是闻人羽的刻意而为,因为,他也知道,若眼前之人,确是自己心中所想,定是不能让她因自己的疑心,再跑得无影无踪。
“如何,婉儿姐,若是有什么事,你别瞒我,我都可以受,真的!”
看出张婉儿脸色不对,福乐倒是比闻人羽更加急迫,急忙抓住婉儿的手腕,差一点害她的冰盒落在了地上。
“小心!”
两人同时出声,不同的却是,张婉儿是担心福乐碰到有毒的冰盒,而闻人羽则是担心冰盒落地,露了张婉儿的身份。
还好婉儿手快,顷刻之间接住冰盒,又以最快的速度,将其收入怀中,才转头问向福乐:“没事吧?这东西有毒,你没碰到吧?”
“没……没有,婉儿姐,阿羽他?”
听说有毒,心里有些后怕的福乐,却还是开口继续问着闻人羽的情况。
“都是痴人!”
张婉儿心里想着,抬眼看了看不远处的吴瑶浅,金如月,还有眼前的福乐,又想着自己,叹了口气,定了定心,才说话:“傻丫头,你没事,他也没事,有我在,不用担心。”
“真的?”
福乐拉着婉儿的手,终是露出了笑脸。
“当然是真的。你知道的,他是武将,常年在军营之中,那里全是男子,哪一个是能照顾好自己的。吃喝不按时,三餐不按量,又风里来雨里去的,大伤小伤更是不断,这隐患自然是有的。他这是发作的早的,眼下,好好调理治疗,老了,也就没这么受罪了,放心吧!”
这话有理有据,如何像是假话,福乐又怎会不信,只是看着闻人羽,一脸的责备,仿佛全赖他不爱惜身体的缘故。
“婉儿姐,他这病,要如何治疗?”
知道了原因,如何治,还需要婉儿给自己一个章程,福乐问得更是急迫。
而婉儿见她小媳妇一般的模样,心里突然有所感触,轻笑一声,对着她说话:“能不能治,全看你能不能管得住!首先一条,这酒,不能再碰。你可能管?”
“自然能管!”
福乐双手叉腰,杏眼一瞪,那模样,倒像是沙场之上的英姿煞爽的女将一般,以手为枪,指向闻人羽:“你可服管?”
沙场征战,九死一生,赢不了爹,如今又输在了女儿的手里,这战王一家,还真是将自己吃得死死的。
“服管,服管!哪里敢不服?大将军夫人在上,可是不敢得罪!”
闻人羽双手抱拳,态度甚是乖巧,看在福乐眼中,她脸上的笑容更是灿烂。
“好了,在我这个孤家寡人面前,秀的什么花样,让人心烦!福乐,我熬的解酒汤还有,你去给他端一些来吧!”
实在看不下去他俩,婉儿立刻将人支了出去。见福乐离席,张婉儿才换上一脸正色,将闻人羽给唤到了一旁无人之处。
“你的事,你自己清楚多少?”
开诚布公,张婉儿的话,问得直接,倒是让闻人羽完全没有想到。
见闻人羽面露苦涩,欲言又止的模样,张婉儿才叹着气,说他:“此处是默王爷的地方,不必如此,你家皇帝的人,进不来,你也不用担心隔墙有耳。”
“张姑娘,果然是明白人!在下佩服!”
她一眼便能看出自己的顾虑,若不是经过宫廷的磨练,哪里会知道这些辛秘。这人,定是阿凌要找之人。
闻人羽心思更是坚定,面对好友之妻,也没有什么好隐瞒的,便将自己所知所料,全部告知于她。
“这事,我自己已有觉察,可就是不知道,他是如何给我下毒的。宫中,我有眼线,府中,也已经清洗数遍,哪里还有人可以给我下毒?”
听他的说法,张婉儿一时,也是毫无头绪。如若不能好好检视他日常所食所用,自己自然也是找不到这毒物的源头。
“张姑娘,我所中的,到底是何毒?还有救吗?我还有多少时间?”
望着福乐远去的方向,闻人羽满腹的为难,难道自己刚刚遇到能携手一生之人,便又要舍她而去了吗?
“说什么丧气话,快点敲门框!没得晦气!福乐既叫我一声姐姐,你的事,我便不能不管。”
见她说话的模样,还真是有那位老王爷的风采,出云公主的风采,倒是不凡!还有,她说着“丧气话”的语气,与阿凌那小子简直一摸一样,这样,若说不是一家人,谁人能信?
“这东西叫‘霜降’,如同它的名字一般,霜降雪落,不断侵蚀人的肺腑,最终使人虚弱而死。单看症状,与积劳成疾颇为相似。只怕是到最后,吴国臣民,都会以为他们敬仰的大将军,是累死在军营里的呢。”
如此这般解释,闻人羽哪里还能不知道厉害,只是不知,这位贵人,是否会有救自己的法子。
“你放心,虽然不知这毒物的出处,但帮你控制一二,保住你的命,我还是能做到的。只不过,若是不能找到这毒物究竟下在哪里,我也很难保证你的病情不会反复。这一点,我帮不上忙,只能靠你自己。”
这样就够了,如今,自己有了想要守护的人,又怎会还任由那些人害自己呢?该反抗的时候,自己便不会再手软了。
“多谢你,张姑娘!不知,你的医术,是跟谁学的?还有,冰蚕那种宝贝,你又是如何得到的?”
见他如此问自己,张婉儿其实也不觉得奇怪。既然要把自己的命交到别人的手上,不问清楚,如何能安心。
“我的医术和冰盒,都是老父所传。闻人将军放心,你的病,我有把握。”
说完这些,见福乐已经向着这边走来,这两人也不便再多说,张婉儿更是转身告辞,往吴瑶浅那边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