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平元年,坐镇扶风的皇甫嵩于年前奉诏交出三万兵马,京兆尹盖勋独木难支,也奉诏交出兵马,自此董卓全部掌控了关中。
皇甫嵩被杨皓轩救下后,连带着盖勋一起被杨皓轩送往了并州,洛阳动荡不安不是久留之地。
与此同时,凉州马腾、韩遂、宋建内斗,一时无力顾及关中三辅。
而关东诸侯却声势浩大,各路诸侯聚集在袁绍的旗下虎视洛阳,曹操矫诏后袁绍立即响应,又传檄关东州郡誓死讨贼,绝不退缩。
袁绍自号车骑将军与他的弟弟后将军袁术,堂兄山阳太守袁遗,冀州大本营名义上的主官韩馥,自己的小弟曹操,陈留太守张邈,广陵太守张超,以及何进的旧部河内太守王匡,济北相鲍信等人共同起兵讨伐董卓。
所以与其说这是关东诸侯,不如说是袁氏及其党羽与何进旧部组成的一拍即合者联盟,作为当初一心清除宦官,又率先逃跑反董的老大哥,袁绍“当之无愧”的被推选为盟主,迎来了人生的高光时刻。
与之相对的是河东郡牛辅与白波黄巾的战事久久不决,徐荣率兵回援牛辅后,被埋伏在汾水河畔的高览半渡而击,损失惨重。
但徐荣毕竟是一员猛将,手下的将士又都是关西的边兵,在整个天下都是数一数二的强军,徐荣迅速稳住阵型,指挥手下这群虎狼之军进行反击。
高览见阻击的目的达成,也不和徐荣硬拼,迅速指挥部下撤退,荀彧下达的任务是张燕打硬仗,给董卓、牛辅、徐荣的压力,高览打骚扰,依托有利地形,和抢占的先机,能占多少便宜就占多少便宜。
徐荣脸色难看的看着汾水中西凉军的浮尸,白波军的这次偷袭让他损失了近两千士卒,而自己的对手只付出了几十人的伤亡,这叫徐荣颜面扫地,吃了一个大亏。
杨皓轩救出皇甫嵩后,马上通知了荀彧,让张燕、高览依旧采用之前的战术,打起了游击,给白波军送物资的时候也不再遮遮掩掩,反正这口黑锅现在扣在了袁绍的脑袋上。
白波军势力越滚越大,过了十万之数,化整为零部分白波军已经穿过太行山陉道进入了河内郡,南匈奴也在荀彧的命令下由右贤王乌利带领出现在了上党郡,随时可能下河内郡。
余下关东州郡如徐州刺史陶谦、琅邪国相阴德、东海国相刘馗、彭城国相汲廉、北海相国孔融、沛相袁忠、泰山太守应劭、汝南太守徐璆等也蠢蠢欲动。
……
反董联盟成立后,函谷关以东的诸侯纷纷起兵,其中有渤海太守袁绍和河内太守王匡屯兵于河内郡。
豫州刺史孔伷屯兵颍川郡,冀州牧韩馥屯兵魏郡邺城,后将军袁术屯兵南阳郡鲁阳县,陈留太守张邈,兖州刺史刘岱,东郡太守桥瑁,山阳太守袁遗,广陵太守张超,济北相鲍信屯兵于陈留郡的酸枣。
最累的就要属长沙太守孙坚了,孙坚要渡过长江,一路长途奔袭才能到达要去屯兵的南阳郡。
所以董卓现在形势危急,洛阳的西北方向河东郡有张燕、高览统帅的白波军,东北方向河内郡有袁绍、王匡的联军,东方陈留郡有酸枣联军,南方南阳郡有袁术、孙坚的联军。
董卓三面受围,只有西方没有敌人,这无疑是讨伐董卓最高的机会。
河内郡袁绍的军营中,袁绍与曹操并肩立在大帐中,两旁点着烛火,火光晃动映照这桌案上的一张地图,将地图的两侧照得明亮,地图上是各州郡县的地图,是曹操用大价钱寻人所画的。
袁绍站在地图前,影子投落在其上,曹操站在他的身侧,火光里,曹操看着地图中的各地,眼神凝重。
黄巾之后,几乎各州各郡的诸侯都有一支自己的军队,虽然没有明说,但都各自划地而踞,有些人的作为几乎已经不是汉臣了。
留心其中之事的人自然都明白,这汉室的颓败之相已经尽显,这张地图画的倒是详细,所标注之地也基本正确,在那个时候当真是难得。
曹操背过手走到了地图前,看着地图,伸手按在了上面说到。
“本初,黄巾之后,各地屯兵割据,洛阳之中先有宦官外戚干政,后又有董卓为祸。”
“各地常有灾祸,百姓不得安生,天下纷乱,汉室倾颓,这天下到底该何去何从,我是真的有一些看不明白。”
曹操的手按着地图,他的眼中也带着不解和困惑,没有人生而知之,也没有人生来远志,如今的他,对着天下大势,还只是一股随之左右的无力之感,曹操看向袁绍,想等待一个答复。
袁绍站在地图前,看着四处被调动起来的诸侯军,勾嘴一笑:“终于,这才算是有点样子。”
袁绍抬起眼睛紧紧盯着地图上的洛阳,喃喃的说着,像是回答曹操的问题,又像是告诉自己一样。
“我手中之剑也未尝不利!”
袁绍好像回到了一年前董卓入京废帝之时一样,袁绍在满堂寂静之时,拔剑对着董卓说出了这一句话,不过这一次,拔剑的可不止他一人。
“今联军并起,攻破洛阳不过是轻而易举之事,孟德莫要忧心,等我们诛杀董贼后,一同匡扶汉室,还天下一个朗朗乾坤!”
看着神情得意的袁绍,曹操低下了头,眼中隐隐有些担忧,幽州公孙瓒刘虞内外不和,兖州刺史刘岱东郡太守桥瑁一向交恶,各地郡守多怀割据之心,无伐董之意,已有联合却都按兵不动,生恐有失己利,各怀异心又如何聚军。
曹操不由得想起了自己在己吾城中遇到的那个儒生所说的话:战时不聚之众,不从指派,难以调动,离心离合,纵然声势浩大,也无法取胜。
但此时的袁绍正春风得意,怕是听不进自己之言,话到了嘴边,又被曹操咽了回去。
曹操的忧心不无道理,这个反董卓联盟确实是各怪异心,分别打着如意算盘,没有人愿意带头出击。
冀州牧韩馥,在袁绍最开始起兵反董的时候就一直派人盯着袁绍,韩馥心中不安,因为渤海郡是冀州治下的,袁绍搞出了这么多兵,韩馥怎么可能睡得好觉。
韩馥害怕袁绍手中有兵的时候将他取而代之,一直暗中阻止袁绍起兵,直到东郡太守桥瑁假借京中三公的名义撰写公文下发给各州郡。
桥瑁在公文中陈述了董卓的罪行,说是三公被董卓胁迫,没有办法进行自救,希望各州能组建义军,解救国家于危难。
韩馥收到了公文后,请来了手下众多从事参谋询问到:“我们是应该帮袁绍呢?还是应该帮董卓呢?”
韩馥本身就是袁氏故吏,但是他能成为冀州牧却是受到了董卓的恩惠,此时犹豫不决,不知道自己到底该帮助谁!(其实是不知道该抱哪条大腿)
冀州从事刘子惠对韩馥的话十分不满,站出来说到:“我们现在起兵是为了朝廷,是为了天下的百姓,怎么能说是为了姓袁还是姓董呢?”
韩馥自知理亏,脸上露出了惭愧之色,不过这也说明了袁家在天下的威望有多大,韩馥是冀州牧,而袁绍不过是冀州的一个太守,但是反董联盟还是推举了袁绍为盟主。
这个概念就好像各路明星和王思聪一起出来玩,总得把小王总捧的高高的,毕竟人袁绍和小王总一样,在当时就代表着人脉和资源。
所以其他几路诸侯都在拍着袁绍的马屁,只有鲍信对曹操说:“现在谋略超群,能够拨乱反正的就是阁下你了!”
韩馥加入了袁绍的联军后,刘子惠又给韩馥献计:“使君先不要主动出击,可以派人去观察其他州、郡的动向,如果有人当了出头鸟,使君再来响应,冀州想比其他州实力雄厚,其他州的功绩不会超过冀州的。”
韩馥觉得刘子惠说的非常有道理,于是就屯兵在邺城中等待其他人先行动。
韩馥一个州牧尚且如此,其他诸侯也都各自打着自己的如意算盘,他们打着正义的旗号起兵,又不率先发起进攻,为的就是拥兵自重,沽名钓誉。
董卓之前就因为拥兵自重赶上良机掌握了朝廷大权,这帮人打着讨伐董卓的名义,实际上是在效仿董卓所做之事。
更何况打着匡扶汉室的名义起兵,就算是什么都不做也能获得一个好名声,百利而无一害,何乐而不为呢?
身在洛阳的董卓接到了消息后马上召集了百官,说是要派重兵去攻打关东军,其他官员没有人敢反对。
尚书郑泰站了出来,对立在金阶上的董卓拱了拱手说到:“夫政在德,不在众也!”
意思就是为政在于德行,而不在兵多。
董卓眉头一皱,脸上不太高兴,盯着郑泰反问到:“按照你的说法,咱家手上的士兵没用了吗?”
郑泰看着董卓不善的目光,心中恐慌,他也怕董卓搞死他啊,于是就编了十条不打的理由。
“董公您年少就与羌人作战,屡立战功,闻名天下,而袁绍娇生惯养,张邈是一个蠢货,孔伷只会高谈阔论,这些人全无军事才能,临阵交锋绝不是您的对手。”
“而且那些关东军没受过什么训练和战乱,您的西凉军却常年与羌、胡交战,连妇女小孩都有一战之力,所以关东军不足为虑,您真要和他们打起来,和玩一样儿。”
“但是无事征兵会惊动天下,让那些怕服兵役的人聚众闹事,所以放弃德政,动用军队,是损失您的威望。”
郑泰到底是为谁着想的?从他说这些话里漏洞百出就足以看出,郑泰并不是为董卓考虑的。
因为如果真的觉得关东军不堪一击的话,郑泰大可以建议董卓快刀斩乱麻,一方面杀鸡儆猴,让别人不敢再反抗董卓,另一方面还可以阻止更多人加入联军。
所以郑泰实际上是害怕董卓真要打败了关东军,到时候收获俘虏势力壮大,更没有人能阻止董卓的暴行了。
结果董卓被郑泰的一波马屁拍得明明白白,放弃了派重兵攻打关东军的念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