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了拂衣去,刚绕过护城河进了城门,太子门下一位青衣就在城门处等候:“世子殿下,苏公子,太子请你们府上一聚。”
秦谷雪白的衣服上胸前一滩血迹,就如同染红的梅花盛开在衣服上一般,一股妖治的美感油然而生,双手盖在大袖之下:“给你家太子讲,下午还要大比,没空。”
青衣身后的灰衣小厮不愿意了:“大胆,太子来请你,还真是给脸不要。”
报信的青衣反手就是一巴掌:“住口,太子的客人,也是你能妄言一二的?”
“世子千万别和下人计较,我定回去好生管教。”那挨了巴掌的小厮再也不敢废话,一手捂着脸低着头,看都不敢看秦谷一眼。
秦谷笑了笑:“我这个人啊,别人给的脸我可不敢要,喜欢自己赚来的。”
说话间,那个小厮身子止不住的颤抖,原本以为自己仗义护主,谁知道给主子埋坑都嫌弃慢。太子府青衣连忙道:“是是是,祝殿下诸君大比夺得头筹,小人这就去回禀。”随即转身匆忙往城内走去。
苏安阳疑惑的问道:“不去问问太子?”
秦谷笑道:“自己手下的门客怂恿与我交恶,最后竟然是替三皇子出手。咱们这位太子让人玩的团团转,还给人家擦屁股呢。那个是自己人都分不清,和这样的人做交易迟早害死自己。”
一匹战马飞速向城门处靠近:“世子留步,三皇子邀请世子赴宴,为世子今日大比助威。”秦谷笑了笑:“三皇子费心了,好意心领了,麻烦校尉给捎句话,君子慎独,不欺暗室,卑以自牧,含章可贞。”
战马之上的校尉双手抱拳说道:“定将原话带到。”
苏安阳在校尉走后笑出了声:“你也就欺负人家五大三粗的大字不识几个,这话带到,今后升迁无望,可怜了一个百战校尉。”
“还不如弃暗投明,哪里还没路走了。”秦谷说道。
苏安阳说道:“太子身边都是三皇子的人,还弃暗投明,只怕投过去也是个万丈深渊。”
三皇子府上,景庆将手中茶杯摔在地上,面前的是刚刚去传话的校尉:“秦谷是真的不怕死,君子慎独,不欺暗室,明日死在皇位之下的就是我了。
本该出现在太子府上的吴念柏,如今却出现在了景庆的府上:“三皇子稍安勿躁,他秦谷慧眼不识君也无妨,当下是先商量好如何应对之后的分封藩王一事,据老臣所知,此次北边一旦开打,陛下就会分封藩王,让各路王爷出去就藩,京中之就只剩下太子一人,在无人可以觊觎皇位。”
景庆冷眼一横:“父皇怕是知道太子身边都是我的人了,这是怕我趁京中无兵,起兵造反啊,这种时候都防着我。”
吴念柏说道:“三皇子不妨到时候撒泼打滚,想要留在朝都中伺候陛下两侧,毕竟陛下也心疼三皇子,以此来拖延就藩时间。
景庆这才眉头微解:“亏得吴相,景庆这才对那个位置有所奢望。”
吴念柏微微一笑:“凤择桐而栖之,太子不堪重用,老臣自然不能看魏国大好河山打了个破破烂烂,最后败在君主无能。”
景庆微笑道:“儿时仰星光,举手便可摘。于今七尺身,天高不能及。”
吴念柏一改往日的精神不振,大袖一挥笑道:“连陛下都以为我老了,相府都是皇宫的人。天下即乱已成定局,这世界便不再属于百姓,这时代便属于三皇子这样的野心家、治世能臣、乱世奸雄、英雄美人、如同秦雄这般的霸王。”
小酒馆中,跑堂的还是那个腰间别了一把戒尺一本书的老儒生,老板娘以妖族的身份守着丈夫的那份基业,如今店里生意好的出奇,都知道儒家的圣人在此处做个了个跑堂的,出去喝酒也有的资本,儒家圣人可给我倒过酒。
作为妖族出身的老板娘对这位儒家圣人可没有丝毫的敬畏之意,原本心中还有些嘀咕,谁知道在老儒生骗了两坛子酒喝之后,老板娘往日风采算是拿了出来,骂的那叫个难听,关中女人的那个叫骂声,用老儒生的话说叫做不堪入目。
江湖侠士只敢坐在一旁面无表情,扯了扯嘴角。小心翼翼的看了看跑堂的老儒生,生怕一个不对,挥手间众人都成了飞灰,这不是自找苦吃吗?到时候连挽回的机会都没了。
有的胆大的酒客,仗着酒劲上来了,嚷嚷着要给跑堂的买单,说着就要掏钱,连忙让身边人给制止了,这传出去还了得,圣人喝酒,你敢抢着买单,这不是打脸吗?
今来了个特别的酒客,老儒生与其同坐一桌,所有人都好奇,能让坐镇朝都圣人亲自来陪的究竟是谁。
眼尖的人认识,前几日在驿站就是这位老者用雷法对着老儒生的徒孙也就是世子劈个没完。
众人哄做鸟兽散,这两位都是如今站在山巅的人物,一个老天师张凤山,一个儒家圣人傅安康,那都是百年前成名的人物。这二位要是动起手来,天翻地覆。
老天师沉默了片刻,说道:“如今秦家小子和怀诏,苏安然和尘山安都是应劫之人,你我注定跑不脱,当然还有剑山上的那位,人家一把剑走天下活得洒脱,不喜欢计较其中这些,你我靠的是这朝都信仰之力,杀伐自然没有剑修来的痛快,却不可不查,大势将便,要提前做好准备。”
老儒生只是嗯了一声,同样的默不作声了起来,二人喝起酒来。
老儒生将杯中酒喝尽说道:“有些事情没有办法补救,其实你我能做的也就只有在大势将至时保全自身,在这期间尽量不犯错误,相对于你我的修为寿命,也就十几年的时间变革,不过九牛一毛,可是偏偏将这些小辈们卷进来,若是真有什么,难不成还真能眼不见心不烦,等着万事皆休再出来。”
老天师嗯了一声,眼中却多了些神采。
老儒生继续说道:“游历时间长河之时看到了道祖,应该是出了问题,那位佛陀状态也不太好,我怕西边也有变故,若是可以尽快解决你们道门内横生的戾气,以免大势借机从道门而起,到时候便是翻天覆地的大变。”
老天师说道:“此事不难,那些有戾气的过几日都会去一趟渔村,回得来的身上的戾气也都会抹掉大半,回去读两年道经的事情,回不来的山城渔村不少人愿意出手教人,反正丹药法器大把大把的有。到时候去那边给山城渔村的老人们定个规矩,第一次教人或问剑问拳都没问题,第二次就不用废话了打杀了也好,出去死在那些妖族手中也罢。”
老天师痛心疾首道“至今都没个传人。”谈到这里好似比宗门内出了问题还让自己头疼。
老儒生淡然道:“平日里少去街边算卦平白折损自家功德不说,到最后落了个鳏寡孤独的天罚,月卜三卦,年卜三卦都嫌自己香火太旺盛了是不?”
两个飞升境在这里说话,老板娘在门前倒是不想听,可却听的清楚。
作为妖族的老板娘消息自然也不差,怎会不知道那位龙虎山老天师前几日刚砸了一家驿站,到现在都没官方的人来追究。
老天师说道:“有些人天生就是朋友,可有些人明明认识了百年却还不是朋友。”
老儒生知道前者说的是秦谷与苏安阳,后者说的面对面坐的自己。
却也不恼怒,百年来不都这样互相考校过来的。
城门处一女子走三步回头一望。
“我的好妹妹,就别惦记那个负心汉了,我陪你参加了诸军大比看了他最后一眼,他不是那种心思能留在你身上的男人”韦姿一把搂过桃稚,调侃的说道。
“走吧去了北方有大好儿郎,待你境界有成回浮轩山也好,找他拼个你死我活也罢,我都不会拦着,只要你心中无悔便可。”
桃稚回过头来,眼神坚定,但是心中却都是那个人的身影,脑中闪过在树林中被压在身下咬掉耳朵上的法器之时,脸上不由得一阵樱红:“北边若下雪,朝都也会有雪吧。”
桃稚拿出了自己那把佩剑,上书:“此生如若不是你,何来青丝配白衣。”剑插在了城门之上,扭身戴上了蓑衣向北方离去。
秦谷和苏安阳就在城墙之上看着这一幕。
三皇子的校尉走后,风吹雨的探子就来报:“桃稚姑娘要离朝都,与地榜第四的韦姿姑娘一起。”
那是秦谷就在城墙上一路看着佳人临近,到依依不舍,最后掷剑离去。
秦谷跳下城头,看了眼剑上所写的诗,一挥手便收入剑鞘,身后仙剑有些吃醋了一般抖动了一下,秦谷抚了抚身后的仙剑,说道:“今后只能以月睹人,你在看月之时,我在看你。”
苏安阳这时心中浮现出陈欣沂的模样,不由的心中有些牵挂,自打上次几人截了陈欣沂之后,自己就时不时的想念,不知是愧疚还是喜欢,现在分不清楚。
秦谷拍了拍苏安阳的肩膀:“有时候喜欢是藏不住的,就放在哪里,你拿或者不拿,都在哪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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