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谷原本还以为可以帮沐师叔要一份太平,谁知道却是弄巧成拙。不仅把师叔搭进去,还把自己赔了进去。
三皇子凑上来,顶了顶秦谷说道:“秦兄莫心急,父皇的话我听明白了。”
秦谷知道三皇子就是皇帝留下的后手了,大理寺如今看来应该是要交给三皇子了。
秦谷还是耐心的等着景庆皇子接下来的路。
景庆说道:“父皇自然知道那些个死后成就金身的将军们为恶一方祸害百姓,可却不能让人说父皇忘恩负义,自然要做样子给那些死后金身碎裂的山神,生前还是将军的家属一份交代。”
“这大理寺已经交给我管了,此次秦兄去北边,带着军功回来。今后只要沐先生不在明面上,那道通缉就形同虚设,哪怕沐先生与世子一同来找我喝酒都可以,天底下这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功夫就数我熟稔。”
“我那做太子哥哥就别去找他喝酒了,较真的紧。”
秦谷知道这是三皇子一脉抛给自己的橄榄枝,秦谷无论接与否,都已经在明面上与景庆穿一条裤子了,由于武夫大道冲突,对三皇子没有丝毫好感,二人之间注定要有一场分胜负的问拳。
秦谷却还是道了句谢:“三皇子抬爱了,我一个藩王世子,可不值得三皇子为我改规矩,万一陛下不是那个意思呢,您说是不?”
三皇子看着秦谷离去的背影,眼中透出一股子阴狠。
秦谷扭身便离去了,怀诏跟上来,什么也没有说。
秦谷嘴角上扬笑了笑:“就不问问我为什么既然与太子有仇,为何还不借用三皇子这股力量。”
怀诏冷哼一声:“您心高气傲,干不来这卑躬屈膝的活,嫌脏了手。”
秦谷转身与怀诏面对面,怀诏穿的依旧是一身红裙,嘴上抿了女红,头上插着玉簪子挂着一串流苏因为突然止步荡的厉害。
秦谷盯着小脸如同抹了胭脂的怀诏,说道:“因为我已经选边了啊,我是你这边的。”
怀诏白了秦谷一眼:“我可懒得争皇位,我这边啥也不是。”
皇宫之中太子跪在养心殿中愤愤不平的说道:“父皇是觉得儿臣做的不好是吗?”
魏文帝手中拿着工部此次北伐所列举的辎重、粮草明细,满脸疑惑问道:“何出此言呢?”
“大理寺交由景庆管理,儿臣不解。”
魏文帝将手中奏折丢到景明太子面前,说道:“你啊,手段太柔和,有些事朕需要景庆去办,这个恶人你做不了,去吧,明日去看看你娘,就明白了。”
“儿臣心中不服……”
duang的一声摔门声音,魏文帝已经走远,留下景明太子一人在养心殿中,久久未曾离去。
深宫之中,夜晚一弯圆月照在湖中反射在亭子的琉璃瓦上,亭中竖着几根烧了半截的残烛,亭中皇帝和一位风烛残年的老者下着棋。
“太子要是有老三的聪明,朕今后就放心了。”
那名老者便是如今太子师,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吴念柏。
“陛下可别这么说,两位皇子各有千秋,太子仁政,百姓今后有好日子。三皇子武治,今后在外安邦。一内一外,我魏国百年无忧。”
皇帝叹口气说道:“景庆终归是心太大,手中握住的越多,今后就会失去越多。朕最最不想看到的便是兄弟相残。如今老二与先皇一同在渔村也不知道怎么样了。”
吴念柏身躯一震,官场沉浮四十余年,自然知道有些时候不得不装傻。
“陛下,夜深了,臣年纪也大了,再不回去夫人就要心急了。”
魏文帝摆了摆手看着眼前的残局说道:“来人,送吴相回去。”
吴念柏临走之前,说道:“陛下保重龙体,早些让宫女安排就寝。”
皇帝轻嗯了一声,算是答应了。
吴相走后,魏文帝看了眼亭子边种的柏树,已经有些枯了,前些年被雷击过之后,皇帝没有让人砍掉,还说来年能出新芽,第二年果然长出了一节新芽,如今就连新长出来的那一枝都老了,看样子也没几年了。
鹤禁便是太子东宫,府门之上有仙鹤镇守,因此东宫也得了个鹤禁的雅名。
一大早天还是雾蒙蒙的,鹤禁之中就忙碌了起来,下人们伺候太子晨起,另一边准备着太子今日要进宫探望惠皇后的甜点,下人们也是一清早起来就忙个不停。
太子匆匆忙忙的就进后宫与惠皇后问安,惠皇后一身篆衣早已在中宫之中等着了,与皇后一番寒暄过后,惠皇后拉住景明太子的手说道:“儿啊,你别怪你父皇,很多事情你想不到的,他都要替你想在前头,皇家的颜面不能丢,战事还需要景庆手握军权去征讨,娘不希望你上战场,一不准就丢了性命。”
太子满脸无奈:“父皇做事也从不与我商量,我怎会知晓父皇心中想法,如今三弟不仅在外手握兵权,皇城之中更是有了大理寺审查百官,儿臣心中怎会不担忧呢,景庆心中若是如二弟那般不在乎皇位也就算了,可偏偏从小与我争到大我都没有赢过。”
惠皇后无奈的叹了口气,自己这儿子什么都好,就是为人耿直没什么心眼,但却实是一个仁君。
“你父皇在上面留了凤诏,自己拿下来看看吧。”
牌匾之上放一诏书,用五色纸制成,衔与凤口之中,太子从中宫殿上母仪天下的牌匾之后拿下诏书,书中空白却留了一张一千两的银票,太子不解的看向皇后。
皇后摇了摇头,表示自己也不知道其中放了什么,太子告退。
出宫路上遇见准备进宫的三皇子。
“皇兄,臣弟正要去找您呢。”
景明看着自己的弟弟,此时正是景庆春风得意时,不知道他要搞出什么花样来。
“诸军大比之后便是北伐,国库这些年来也不够充盈,所以臣弟提议募捐,由我们皇族先捐起,我自捐一千两,还望皇兄也出同样数额,以备军需急用。”
太子眉头一紧说道:“我这些年也不向你在外有着营生,这一千两也不是一时半会拿的出。容我回去凑一凑。”
景庆嘴角微微扬起说道:“那是当然,太子皇兄一向廉政,臣弟会同时让大臣们募捐。”
太子应了一声就说道:“我回去凑钱了。”
当天就有传言说道有宫中的家具流出到市场之上,这让原本打这主意参太子一本的三皇子计划落空。
太子回府之后就叫下人把能卖的都搬去市场卖了,凑齐一千两,当然这一幕让阳神远游的景庆都看在眼里,六境的景庆不仅武道已至金身境,练气同样臻至元婴境,元婴离体又叫阳神,可日行一千,夜行八百。
看到太子变卖家当知道自己最后那点算计也落空了。
大比最后一场明日就要举行,秦谷依旧在房间画着那四不像的符箓,可是已经隐隐有道纹在符箓之上流转,却始终不得其道。
突然一个虎头虎脑从窗户上探了进来,被秦谷揪着后脖颈子扔进了屋里,肥胖的身躯却丝毫不受重力影响,竟然将秦谷的力都卸去。
秦谷常年放于袖中的手拿出,慢慢的撸起袖口,一副要杀猪宰羊的模样。
苏安阳连忙坐端正在桌子前,说道:“我听老天师说你学画符,我就来帮帮忙。”
见秦谷动作没有停,急忙说道:“至于其他的事我慢慢解释。”
秦谷这才坐在苏安阳的对面,这个位置就很有说法了,秦谷背靠着门,右手边就是窗,一副防止苏安阳跑掉的模样。
“老天师要让我改姓。”
一句简单的话,秦谷便像是找不到理由和借口一般泄了气。
“恨不得所有人都跟他姓张”秦谷明显说的是气话,毕竟先是拐走了自己亲哥,随后又用雷法劈自己,如今连苏安阳都要拐上山去。
苏安阳随后又说道:“我还没答应。”
秦谷这才来了精神。
苏安阳是自己为数不多相处的点点滴滴都会很舒服的人,秦谷自始至终于公于私都不想苏安阳去接手龙虎山那个烂摊子。
苏安阳莫名其妙的认真了起来,神色严肃:“有时候很多东西自己都没办法决定,更别说要照顾别人的感受,如果真的有一天身边的有一个最信任的人照顾不到你的感受,你生气是天经地义的,可是事后希望你可以心安,别总觉得自己少做了这些事情,才会让他真正的走到那步情非得已的地步。”
苏安阳就像是变了一个人一样:“就当我说了些废话,可是尽量放心上,你的脾气就是这样,所以你才是秦谷,我觉得这样挺好,可还可以更好一些。”
秦谷一脸茫然。心里想道,你怕是怕挨揍所以才在这里胡邹邹。
看到秦谷被自己成功哄到,哈哈一笑:“把符纸都拿出来。”
秦谷一下子来了精神,动作熟稔的从剑鞘中拿出剩下的半麻袋符纸,笔墨纸砚全部都是上好的,准备就绪后,胖子看到脸一阵抽搐,你这简直暴遣天物。
这一套富贵气十足的家当,再加上上好的符纸和千金才换来的那一小块朱砂,将朱砂溶于上好的澄泥砚之中,朱砂加澄泥砚,让原本鲜艳的朱砂更添了一副接地气的感觉。
手拿钻孔的浮轩竹做的笔杆,胖子拿过笔来仔细一看,好家伙,蝇头小楷写着妙笔生花四个字。
秦谷笑着解释道:“忆昔彤庭望日华,匆匆枯笔梦生花。这不是想着早点画出一副能用的符箓么。”
苏安阳正经的解释道:“你们练拳讲究神到、行妙,你现在只是模仿其行,但是却无法神到,这个不是一个勤字就可以弥补,更多讲究的是玄妙和天赋,一笔神到,万笔生辉。”
秦谷如灵光乍现一般,看着苏安阳在符纸之上落笔到符成,就如同自己原本一直在微醺的状态,现在才逐渐清醒。
牢牢的将苏安阳讲的这些记在心里,死死的抓住那一丝的灵感。
苏安阳见秦谷有所领会,便手下不停,照着那本《云篆符箓》开始抄书,一张一张的符箓在秦谷眼前滑过,就如同写字一般,偏旁部首组成字,而符箓也一样,撇捺之间道韵不熄。
苏安阳见状说道:“你也不用着急,我慢慢画,今天你就仔细体会便可,也不是一朝一夕就能成的,当初我学了好几个月。”
这话要让外人听到非要气死不可,别人好几年甚至一辈子的东西,苏安阳就学了几个月,苏安阳快要几近全知全能,八卦是根据一本老破的书籍自学而来的,符箓也同样是。
可是在看到秦谷已经隐隐抓到一丝精髓,就有些羡慕。
这要是算笨,自己岂不是头猪,那这天下人岂不是都是木头。
苏安阳一边引导着秦谷,一边画着符“这本《云篆天书》本就是集符箓道韵于大成,画符一道不必过度拘泥于模样,更多的是自己习惯去沟通的那片天地是什么样,试着去体会那种腐朽变神气的那股道韵。”
看着秦谷进入状态,苏安阳就感觉到很美好,总算是能为他做些什么。
画着画着苏安阳的笔已经在门框、桌子、蜡烛之上开始了游走,会心一笑的说道:“符纸并不是符箓的束缚,若你能将道韵流于笔尖之上,当然越有灵气的笔,所画出来的符箓威力越强,最终可在万物之上画符,等你到了神符师的境界,就连空气中都是你符纸,可若是想传承或者买卖的符箓当然还是要在上好的符纸之上装裱以朱砂。”
不然说神符师是个和剑修一般的烧钱行当。战斗之中画符损耗精力过大,所以很多神符师都愿意提前准备好各式各样的符箓。
苏安阳如有神助的在整间屋子挥洒真迹,浮轩竹笔之上凝聚真气,笔画可断,意不可断,藕断丝连遥相呼应。
秦谷满脸疲惫,苏安阳看着满屋子的道纹,嘿嘿一笑。
秦谷在这道纹世界之中沉迷了一宿,第二日拿起笔来整个人精气神十足,体内武运化作真气凝于笔尖之上,在符纸中画出那枚寸步符,这是自己的第一张符箓。
昼夜交替,苏安阳半晚上见秦谷在满是道韵的房中入定就自己先走了。
秦谷却是神采奕奕拿着那张寸步符贴在脑门之上像个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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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以心为弦,思念为谱,月之圆为吉兆,祝各位书友福源遍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