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座京城因为秦谷之事闹腾的沸沸扬扬,在魏文帝看来此时才是样国同心,一举北伐的好时机,而这一切都是因为秦谷所起
魏文帝一大早就来到了坤宁宫中,卓后身着一袭淡紫色长裙,长及曳地·凤大衣袖纹着栾朵白梅,傲骨风霜却又不失大气。紫色淡淡薄纱,使曼妙身姿若隐若现,端正五官略施粉黛,柳眉浅描,黑眸中,碎波点点,眉间笑意连连。更添几分不食人间烟火之色·三千青丝挽一凌月髻、斜插-紫宝石玉簪子,垂下流苏,稀疏作响。淡雅却不失高贵,举手投足见散发无可比拟的气质。
皇后轻挽皇腕薄纱,拿着亲手做的糕点轻声说道:“陛下好久没有来臣妾这坤宁宫了,臣妾看陛下这几日心情尚佳,做了陛下最爱吃的绿豆糕,快趁热尝尝。
“惠儿聪慧,这几日着实让朕有了盼头,这举国上下人心一统,姜贤诚不欺我,朕放他自由,他用二十年帮朕一统涣散人心。”
皇后已经年近四十,虽说作为中宫之比平日里举正大度、温文尔雅,可是依旧有一种小家碧玉的气质,就算是当作二十多也没人认得出,整个后宫之中陛下依旧还是最宠爱这个懂得揣摩自己心思、聪慧的发妻。
皇后捻嘴一笑:“陛下,臣妾委实还记得您可是气的不轻,摔了不少前朝的东西,还说姜贤这狗东西不识大体、不认明君,要治他得罪,还要看他二十载在秦武洲如何帮陛下治理好这犹如一盘散沙的人心。
魏文帝尴尬的咳嗽了两声,没有提此时,立马转换话题说道:“惠儿的绿豆糕做的越来越好吃,用的哪里的料子。
皇后知道自家陛下这是心虚了,女人嘛在心爱的人面前该给的台阶还是要给,随手拿起一块绿豆糕说道:“陛下吃了二十载还没吃够,此次用的是江南的绿豆,是不是更软糯一些。臣妾连夜叫人磨得立子。”
魏文帝今日龙颜大悦,就连一旁的宫女都羡慕不已,在宫中平日里头抬的像似向日葵一般。自家主子深受恩宠,连带着自己在宫中水涨船高。
“陛下,我听说诏儿将姐姐的二子领回了府上,你就不管管吗,女孩子家家的要懂得礼义廉耻。”皇后娘娘心中略有不喜,怀诏可是自己唯一的女儿,皇后因为身体的原因却一直未给陛下诞下一龙子,可是却能依旧稳坐中宫。
自己养大的女儿,就这样胳膊肘送到外面去,难免心中有些不悦。
魏文帝拍了拍勾在胳膊上的纤纤玉手说道:“惠儿就别担心了,怀诏从小就有主见,如今又到了出嫁的年纪,女大不中留大,何况秦家那小子,我看着喜欢。
惠皇后撒娇的摇了摇魏文帝的胳膊说道:“陛下我听闻那小子是个纨绔,整日在青楼过活,在秦武洲还有不少相好。“
魏文帝轻轻一笑:“你这打听的可比我还清楚,是不是前几日在青楼做得那首诗你都知道了。
皇后轻哼一声,说道:“那个登徒子”,随后好像反映过来连忙扭身过去:“陛下你笑话我,我这不是当娘的操心?你这当父皇的就从来不操心自家姑娘的婚嫁。”这句话说的更像是个平凡人家的夫妻发愁女儿的婚事。
见魏文帝开心,蕙心兰质的皇后心情更是不错,一同用餐过后,魏文帝便回了御书房批阅奏折。
吴府之上,一名宫女前来传话:“吴杨氏,皇后娘娘请您进宫,说是做了上好的绿豆糕请您去一同品尝。”
吴念柏心中隐隐有一种不好的预感,昨夜就一整夜的心神不宁,可是聪慧的吴杨氏依旧给了白己一个安心的眼神。
宫女呈报:“皇后娘娘,吴杨氏前来问安。”
皇后“嗯”了一声,并不“起身”,只是仪态放松的逗弄着贵妃榻旁的“八哥”,手中攥着一把小米粒,摆弄一会儿,又笑着对身边的宫女说:“这只八哥可不如上只,就只会讲一句娘娘吉样。“
宫女看了看还在地上跪着的吴夫人,说道:“娘娘,待闲了奴婢多教教八哥。“
皇后提了提肩上搭着的薄纱,平时温文尔雅的感觉此时在吴杨氏眼中就只有失望后的平静,看也不看她,温柔的笑起来:“我以为中宫已经不在了呢,竟要劳烦吴夫人你来操心国政,真是辛苦。
原本气定神闲的吴杨氏,此刻心如同坠入了冰窖,整个朝都,心中最害怕的不是皇帝,更不是自家老爷,而是这位稳坐中宫二十年,平日里不显山不露水的皇后,这位皇后娘娘历来最讨厌的便是枕边的权术,后宫之中鲜有嫔妃敢在陛下耳根子前念叨。
此时心如死灰的自己,偏偏皇后娘娘仅仅是看了一眼,今日进宫穿的还算朴素,插着一根本雕的发簪,仪态举止大方的吴杨氏,吴杨氏便在地上瑟瑟发抖。
“二十年前本宫念你还算聪慧,便让你跟了吴相做了相爷夫人,其实本来有更好的选择,只是姜贤他心有所属、就连陛下都留不住,以你的聪慧加上吴念柏的中庸,老老实实辅佐便罢了,可是你偏偏要动些歪心思,你说说让我如何处置你。”微的声音说不出的妩媚。
可是此情此景听来不由得让人觉得字字惊心,仿佛这说不尽的妩娟和隐藏的是说不尽的危险。
原本所有的一切都是这位稳坐中宫的皇后娘娘安排的,当年陛下只是在其面前提了句:“吴念柏没有家氏,朕不敢重用啊,只是姜贤不在,吴念柏的中康治国之道不说能治根本,维持现状还是绰绰有余。”
自打那时起,皇后为了让魏文帝安心治国,便安排人挑选了这位家世尚可,又是才女的杨氏去接近吴念柏,同时辅佐吴相,为其操持家业。
这一切魏文帝都知道,也是因为这种琐事,魏文帝至今都对皇后宠爱有加,好看且有头脑的女人,怎会不爱。
“皇后娘娘,妾身知错了,今后定当重归正道,用心辅佐我家老爷,求皇后娘娘再给妾身一次机会。”
皇后依旧是那副平静的模样。轻声“嗯“了一声,就在吴杨氏心中石头落地之时,皇后斜靠在贵妃榻之上,用手轻轻抬起跪在那里楚楚可怜吴杨氏的下巴:“这么多年,保养的还挺不错的,只是可惜了,今日回去准备准备,待到北边战事结束,便与吴相一同告老还乡吧。”
吴杨氏心头一凉,可是心中知道,若是此次自己不走,那之后的路便由不得自己了,皇后娘娘依旧是看在多年的情分之上,给了自己一条活路,若在不知好歹,连最后的告老还乡机会都不会有了。
吴杨氏目光空洞,眼神无光,口中又念了一遍:“待到战事结束便告老还乡”,便起身向外走去刚走到门前,身后跟着送客的宫女,只听身后贵妃榻上那个主宰着自己生死的中宫之主说道“陛下很喜欢秦谷,秦谷是我那已故姐姐的心头肉,不该打的主意不要打,更何况就算你们除掉秦谷,谁又能说得准下次进京的,可能便是姜贤,手中拎着秦武刀,以一个文人身份,站在你们相府前。”
吴杨氏心中一紧,姜贤的名字再次出现,就如同笼罩在整个相府之上的梦魇。压得那一代的读书人喘不过气来。
仔细想想,若是那个男人愿意留在朝都,说不准自己或许就是姜夫人。
当年姜贤与还是十皇子的魏文帝有过一次手谈,便可在贾钓拨弄十国这盘大棋之上,留下了一个暗手,随后又是在各国乱战中打出秦雄这张无迹可寻的乱子,让原本看起来依然无望的魏国,如同一颗皎皎明月在整盘棋中升起,贾钓发觉魏国不知何时已经渐渐崭露头角之时,棋局已然已经失控,姜贤倒好手一甩,走了。
姜贤俨然在暗中成了那托月人,载着一轮明月做棋子,砸在贾钓的这场棋局中。
就好像是在说,这盘天下大棋着实无趣,我不玩了,剩下的棋子给你走,不是我姜贤看不起你,反正你也赢不了。
也可以说姜贤才是真正的扶龙之人,那场密谈中只有一个秦雄在旁听着。
姜贤只是问道:“十殿下这场大战,以我魏国之本,该如何自处。”
那时还是十皇子的魏文帝只是不卑不亢的说道:“倾巢之下,安有完卵。”
姜贤就如同考校学问的老师。
“该与如今最强的北国和谈,还是联手周边小国一同北伐。”
而魏文帝却并没有应姜贤的话说。
反而讲出了如今自己的看法:“和谈是绝对不可,北国狼子野心,如今趁着那边土地贫瘠未收集足够的粮草还可相对的抵抗,若是求和,割地不说,更是给这群北边蛮子休养生息,今后只能一步步被蚕食。”
“此时魏国孱弱,就算是联合周边这些早已羸弱的乱战国家,成不了大事不说,心不齐,说不准谁在背后捅刀子。
姜贤很满意十殿下的选择,就是什么都没选,却等于说是选择了最难走的那条,而这条姜贤未提及的路才是,姜贤考矫十殿下的真正题目。
便是趁着北国未盯上自己这个小鱼,举兵平定战局,用人命填,我魏国敢用二十年国运打,敢用所有男丁填这个洞,慢慢蚕食,以战养战沿途之中男丁丝毫不剩,硬生生的将周边蚕食殆尽,当北寒之地反应过来之时,魏国疆土已经兼并到了东海之滨,一时间物资匮乏却拥有着凶勇狼骑的北寒却不知该如何下手了,自己不敢去拼。
怎么拼,本就人丁稀少,物资匮乏,再加上北边与中原的文化差异,根本无法以战养战,仅有的狼骑拼光了也就没了。
可是北国之地地域广阔,举国之力依旧不是当时魏国可以比拟,兼并八国之后版图才堪堪与北国相比,打进去根本无法以战养战,反而还让北边狼骑占了地利的优势。
魏文帝也因此止步与此,二十年了才算恢复了生息。
这就是一个文人的气魄,当年的魏国在十国之中实力只能算是垫底,可是硬生生在十国乱战之中拼出条血路,不仅仰仗着姜贤一步步的布局,更是有听针阁掌控着天下情报,还有秦雄、张白象、尘海、一个个悍不畏死的军人。
那时帐中只有三人,自己与相对而坐的姜贤,还有蹲在帐口的秦雄。
二人手谈结束,秦雄也没听个明白,反正都是读书人那些弯弯绕绕的东西,自己个大字不识几个的粗人。
姜贤扭过头来,看着蹲在帐口的秦雄,只是试探性的问了一句:“如今魏国危矣,北边有数十万狼骑虎视眈眈,中原各国乱战纷扰,魏国国力羸弱,秦将军认为该如何是好。”
谁知道秦雄个粗人,那懂得大局为重,看着眼前的火盆,从腰间拔出那柄带了多年的刀,蹲着插进火盆之中,说了一句让姜贤和魏文帝至今都记忆尤深的话。
“北国欺我,各国辱我。”
秦雄起身,将火盆中的秦武刀拔出,一脚踩在火盆之上,身子前倾,以肘抵腿,单手提刀,感觉手中的刀柄暖洋洋的。
秦雄很平静的说道:“我秦雄没啥本事,那就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