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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5章
白珩在宫中住的这些日子,为了让家里的娘亲放心，这段时日一直请承乾宫外的一个禁卫来回往魏国公府中送信，久而久之也就跟这个禁卫熟悉起来。这人整日里来往与魏国公府与承乾宫，如若白懿真的有恙，他或多或少都该有些耳闻。
然而当白珩冲完澡出来,却没有见到那内侍的影子,内侍候在一旁朝着白珩道：“公子,那禁卫今日不在。”
“不在？”白珩挑了挑眉，“怎么这么巧,今日是他轮休？”犹豫了一下,白珩道，“罢了，随便找一人过来,让他们替我传封信给我府里，务必要受到我娘亲的亲笔回信然后再回来。”
“公子。”内侍小心翼翼地说道,“只是刚刚小人去找那禁卫时偶然发型这承乾宫门口巡逻的禁卫好像都换了人,一个熟悉的面孔都没有。”察觉到白珩变了脸色，他赶忙又道,“可能是小人想多了，也许是正常的轮值。”
白珩在这宫里住了些许日子，也知道这些禁卫确实是要轮值。只是他们自有一套安排,每个宫殿周围负责的禁卫都是固定的,即使有轮值也不至于一整支队伍完全换上生面孔,白珩微微皱起眉头,回想起刚刚一路的思绪，总觉得这几日有些事情变得不太对劲起来，却又无论如何都抓不到一个头绪。
“公子？”见白珩愣神，内侍有些犹豫着开口，“还去找个禁卫传话吗？”
白珩从他手里接过布巾，皱着眉头漫不经心地擦了擦自己还滴着水的头发，半天才回道：“既然是不认识的禁卫，就先不用了。对了，像这种整支禁卫都换人的情况以前有过吗？”
内侍想了想，回道：“先帝在位时小人就在这宫中，后来就一直伺候着二皇子。这宫中的禁卫负责陛下外加整个后宫的安危，每个人都是精挑细选，家世背景清白，对陛下忠心耿耿。怎么可能随随便便就更换？偶有一两个人调离，也会立刻补全新的人手，但绝无可能一整支队伍都换了人。总不会是有人刻意安排的吧？”
“刻意安排？”白珩愣了一下，豁然起身，“你命人去昭阳殿将二皇子请回来，注意一定不要惊了贵妃娘娘。我还有些事情要去一趟德阳殿，二皇子若是回来，让他去那找我。”说完白珩顺手扯过挂在一旁的外袍，胡乱地裹在身上，起身就往外走，内侍急急忙忙跟在他身后，“公子，外面还下着大雨，还是小人送您过去吧？”
“不必。我一个人过去。”白珩拒绝了内侍，冲到了殿门外，头也不抬地就冲进了雨幕之中。
伏湛素来宠爱伏焕，连伏焕的寝宫都放在自己寝殿附近。可是就这短短地一段距离，在漫天大雨之中，白珩走的格外的艰难。刚刚泡了热水澡换好了干净衣服，登时又湿了个通透，连发丝上都蓄了水，贴在白珩脸上不断地往下滴着水珠。
白珩就是这样浑身狼狈地冲进了德阳殿，空旷的大殿格外的寂静，一直站到伏湛御案跟前，白珩都未曾看见一个内侍，虽然往日里德阳殿也宁静的很，却从未让白珩觉得像今日这般静的可怕。
他站在伏湛面前，带着些许气喘，伏湛抬起头看见他那一刻眼底升起一丝讶异：“你怎么又回来了？”
“陛下，”白珩努力地平复了自己的气息，问道，“这宫里究竟怎么了？”
“怎么？”伏湛抬眼，唇边带着一点浅笑，“这宫里一切如常，你又何来这种疑惑？”
“承乾宫外的禁卫突然全部换成了生面孔，没有陛下的指令何人敢如此调动禁卫？”白珩问道。
伏湛笑了一下：“这禁卫虽未宫廷近卫，负责侍卫朕，名义上由朕直接号令，但朕毕竟事务繁多，这禁卫总有他们自己的首领。”
“禁卫首领？”白珩想了想，忍不住道，“如果我没记错的话，宫廷近卫为左右翎卫所掌，也就是归由左翎卫大将军王威，右翎卫大将军魏仓二人所辖。陛下您的意思是……”
伏湛放下手中的书册，起身拿了一块干爽的布巾顺手擦了擦白珩脸上的雨水，而后将布巾塞入白珩手中，长长地叹了一口气：“你不该回来。”
“陛下？”白珩捏着布巾，一脸茫然地看着伏湛，不知道自己此刻应该说些什么，“您早就察觉了？”
伏湛轻轻地摇了摇头：“如若朕能早些察觉，也不至于到了现在这个地步。”
“现在？”白珩睁大了眼睛，下意识地朝着空荡荡的大殿望去。
伏湛找了一件外袍递给白珩：“你这一身湿漉漉的，还是先收拾一下的好，若是感染了风寒，你大哥回来可是会怪朕。”说到这，他面上的表情微微凝滞了一下，唇畔露出一丁点笑意，转瞬即逝，“虽然有很大的可能，朕再也没机会见到他了。”
“陛下慎言！”白珩下意识地出言阻止，却只见伏湛轻轻地摇了摇头。
“是朕太急了，那些世家大族根结盘据，父皇在世之时费了多年心机，也只勉强将兵权收回手中，朕才登基五年，就恨不得立刻将他们除个干净。”伏湛微微闭了闭眼，“只是朕忍不了了，由着他们这样下去，这南夏的江山早晚有一日会毁在他们手中。”
“世族？”白珩低声道，“可是，禁卫的话不是王威或者魏仓吗？”
“不管是王威还是魏仓，他们都没有那个胆量。更没有那个心机与城府。”伏湛苦笑，“他们设计太久了，一点一点地将这禁卫换成他们的人，直到这两日，朕才逐渐有了察觉，可是已经来不及了。这朝中大部分的兵力不是在西北褚衍那儿，就是随着葱玉赶去洛口平/乱。就算这都城之中还有人听命于朕，现在这皇城被围了个通透，朕也是一丁点的消息都传不出去。”
白珩下意识地咬紧了牙关，半天才低低地问道：“那陛下您觉得，那个有心机与城府，处心积虑设计至此的人，会是谁？”
伏湛慢慢俯下头，直视白珩的眼睛：“葱玉说你素来聪慧，只是鲜少示人，那依你来看，你觉得那人会是谁？”
白珩对上伏湛的眼，忍不住闭上眼睛，跪倒在地，将头重重地叩在地上，涩声道：“臣愚钝，猜不出来。”
伏湛站直了身体，发出一声低笑：“若是能真的愚钝，那便好了。”他伸手将白珩从地上拉了起来，轻声道，“其实朕之前跟你说了慌，朕身边的暗卫并没有全都跟到洛口去，还有二人跟在朕身边，形影不离。只是他们二人武艺再高超，也不敌左右翎卫数千人。朕原本想着，等宫中真的乱起来，所有人的目标自然都在朕身上，他们二人总能将你送出宫去，一路送到西北与褚衍汇合，却没想到你在这个时候，又跑到这德阳殿。”
外面不知何时响起了嘈杂的声音，似乎有人在争斗，在厮杀，而后是来自各个方向的脚步声，纷杂涌乱，汇聚到一起，混合着雨滴落在青石板上的声音，都朝着一个方向而来。
白珩面上的血色退的干干净净，他难以置信地看着伏湛，上齿将下唇咬的微微发白，才开口：“如若那背后的人真的是陛下所说的那一个，有我在这儿，或许，或许陛下还有一线生机。”白珩闭了闭眼，不知是不是因为身上仍湿漉漉的衣裳让他感觉到了寒意，他整个人忍不住打颤，“陛下可以拿我当筹码，只要保得住性命，只要拖到褚将军回来，一切都还有机会。他，他毕竟是我的生父，总不至于连我的性命都不顾。”
“对于你父亲，你大哥或许要比你了解的更多一点。只是他一直不肯告诉你，或许是不敢吧，他想保护你，想给你最好的一切，想让你与这一切阻隔开来痛痛快快肆意洒脱地活着。却没想到偏偏到这个时候，你还是卷了进来。”伏湛低声道，声音里带着些许无可奈何，“当年朕就应该料到，明明知道一切，却依旧不管不顾地将自己的女儿嫁给长子的心上人的人，会怀着怎样的野心。当年他辅佐先帝登基，又替朕坐稳了天下，作为回报，朕给了他在朝中近乎一人之下的位置，朕一直以为，他要的是白家长盛不衰，所以一心想要扶焕儿坐上太子之位，但直到今日，朕才发现，或许他从来都不满足于此。既然已经到了万人之上，又怎么甘心还居于一人之下？”
伏湛说到这里，微微停顿了一下，他转过身朝着自己的龙椅看了一眼，轻轻阖上眼皮：“或许这就是朕的宿命，早知如此，朕又何必执着于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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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刺激的在明天呐，明天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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