倏然发觉,他凭什么,他哪来的底气质问她消失的那四年?
他毫无身份。
纪燃哂笑,接上半句戛然而止的话:“还是你觉得,朋、友、不重要?”
纪燃扬着眉笑,蒋岑岑盯着她,心脏像是被一双大手抓紧,她没有。
“纪燃——”
蒋岑岑长吁了一口气,时至今日,她仍旧没有办法坦然告诉纪燃她经历的一切,她不擅长,毫不擅长,诉说那些经历。
彼此沉默,某一瞬间,纪燃觉得他是疯了,才会看到蒋岑岑出去,故意等在她折返回帐篷的地方等她。他移开自己的视线,主动退了两步,目光漫无目的地在漆黑的草原扫视,无处安放。他无端笑了声,声音有些哑:“对不起。”
他忘了,他的娇气包,是自尊心特别强的娇气包,从来不爱说一声委屈。她只会说,哦,没事。
蒋岑岑听到纪燃这突如其来的一声道歉,身体僵了一下。抬眸重新迎上纪燃的目光,她不知道,纪燃为什么要和她道歉?
从来都耀眼夺目的纪燃身批星辰,大地在他身后漫延,他略弯着腰,桃花眼下敛,他沉默了一瞬,又开口问她:“蒋岑岑,不想说就不说了,我忘了你忌讳,但是有件事,还得和你说。”
他道歉,是因为她忌讳?
这么多年,他还是把她摸得门清。
蒋岑岑顿了声,问他:“什么事?”
蒋岑岑疑惑地盯着纪燃,只见他嘴角一扬,盯着她说:“你是不是还欠我一顿饭呢?”
蒋岑岑愣了一下,“啊?”
纪燃扯了身笑,提起陈年往事,翻出一笔旧账,眼见蒋岑岑迷茫的神情,纪燃啧了一声:“怎么,想赖账了?”
蒋岑岑掠过脑海中的记忆,大概是有一次,她想还纪燃和顾楚言的人情,想请他们吃冰激凌,但纪燃拒绝了,说以后宰她一顿大的,没想到是现在。
“没有。”
–
蒋岑岑回到帐篷的时候,傅时矜已经准备要睡了,她捧着手机,看睡前故事,看到蒋岑岑回来,揉了揉惺忪的眼睛,顺势关掉手机屏幕。
“岑岑,我困死了,先睡了。”
“晚安。”
蒋岑岑收拾妥当,躺在被窝里,手机握在手上,正对着一个空白的聊天界面,仔细斟酌。连续敲了几行字,蒋岑岑的手指顿了顿,又觉得不太合适,选择了删除。
这个空白的聊天界面正上方的备注名写着,纪燃。
与此同时,男生帐篷,江扬和陈历禾正在打游戏,看到纪燃回来,江扬朝着他喊了一声:“纪燃,来,上号!”
纪燃的手机铃声响起,纪燃扬了一下手机:“我还有事,你们玩。”
接通顾楚言的微信电话,纪燃找了耳机线,戴上,另一边传来顾楚言的声音:“我好不容易调班,回来休息几天,你家小祖宗不知道打哪听说我回来了,非要在我这儿补课。”
纪燃挑了下眉,笑了声,挺欣慰的,“这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你知道她为什么来我这儿补课?”
纪燃没搭话,等着顾楚言自己说:“小祖宗是为了从我这儿打听你和蒋岑岑的八卦!”
“谁养大的像谁,真鸡贼,一点正事儿都不干。”
“你趁早给我回来收妖!”
纪燃就知道纪念耐不住性子,肯定上窜下跳,没想到她找着顾楚言,有的问了。
“你帮我看着她一阵子,没几天我就回去了。”
微信框弹了一条消息出来,纪燃扫了一眼,对着听筒说了声,“挂了。”
“你家缠人精缠人什么样,你不知道?”
我怎么给你看着!
纪燃没等顾楚言说完就挂了电话,远在北垣的顾楚言:“丫的!”
蒋岑岑:「我怎么记得,我当年是答应的你和顾楚言两个人呢?要不,我们回去的时候,把他也叫上?」
纪燃盯着手机屏幕,舔了下唇,输了一行字过去,「问过了,他说没时间。」
蒋岑岑收到纪燃的消息,秒回?
「哦。」
–
第二天一早,成群的牛羊在草原上行走,蓝天绿草,经幡飘扬。蒋岑岑从帐篷钻出来,伸了一个懒腰。巧的是,一早起来就看见了纪燃。
傅时矜从蒋岑岑身后的帐篷钻出来,看见纪燃,做了一个小动作,肩膀朝着蒋岑岑靠过去。
纪燃这位被袁晓枚形容成为老草的老爷,脖子上挂了一个老式相机,看型号是十多年以前的旧款。蒋岑岑记得纪燃在高中篮球比赛的时候用过,而她客厅里摆着的那张照片,也是出自这个相机。
江扬看到纪燃脖子上挂着的相机,看了眼:“纪燃,你爱好摄影啊?”
“还行。”纪燃低头打开摄影机,调着参数。
上次在临海市,江扬就看到他身上带了这么个古董玩意。但是一开始还不熟,江扬没好意思提,熟了一点,他这人就口无遮拦,“纪燃,你这老古董了啊,该换了。”
纪燃仍旧低着头,没介意,只是笑:“古董的才是宝,懂?”
江扬啧了一声,忍不住想问纪燃,那他是蒋岑岑几年的粉丝了。算了,等没了摄影机再问。
“时代发展这么快,谁不贪点新东西?旧的不去,新的不来,到你这,出奇了哈,按年份排份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