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亀父,这活死人如此孱弱,我们会不会操之过急?”
“无妨,三郎不必多虑!人不可貌相,这活死人远比我们看到的要强大,我本油尽灯枯,精力耗竭的将死之人,你看我当下,如何?万年前曾被尘缘宿引打断的脊梁背,如今却神迹般恢复,这实在让老朽百猜不透这活死人的来路,但能再次直行而立,确实是何等万幸。况且这活死人的自愈神力超乎我想象,但令人费解的是老夫却又感应不到她任何气息。三郎,你回想过往,在鬼囊潭中,你我吸食的精灵山妖,哪个有这等本事,刚才我误伤她脖颈,一时没忍住吸其之精血,本以为她会一命呜呼,正后悔莫及时,她却完好无损。如今,我们已有百里川神之骨血,今时不同往日,想必那沧溟帝——祭离也会顾及万年来第一个长孙而首肯,到那时三郎可为女儿之身进入沧溟国......”
“亀父,你,你好不羞涩,如此遥远之事说它做甚,并非三郎妇人之仁,这离沧溟山高陡峭路途甚远。亀父你如今怀抱鲛儿,猎杀山妖树怪行动上有所不便,三郎我又不能长时逗留于烈阳之下燥土之上,万一对这活死人取之过急,她要是承受不住,自愈不及,果真呜呼,那时再无他物果腹,您老也必万劫不复,唉,回沧溟之路甚是迷茫。”
“三郎所虑周全,老夫自当克制,再过片刻,烈阳归西,我们便可动身。”
“亀父,那我们还要随她去桑紫国吗?”
“不可前往!我们要尽早回沧溟国!不可耽搁!”
“可她包袱里还有苍颜灵主,万一有个闪失,冥幽君哪能放过你我,可能还会牵连鲛族老小,唉,多怪我一时糊涂,任意妄为才落得如今进退两难之境地。这活死人留也不行,不留亦不行,留下必有隐患,不留则无口粮,亀父,这如何是好?”
“三郎不必忧心,这活死人虽然奇特,但绝无来头,如冥幽君真在意他的娇妻,早派人来接还,指望这活死人送新娘回桑紫国要等到猴年马月了,倘若他真不知娇妻已出世,那他最得意的弑神应一清二楚,但三郎你看,幽都弑神---陌上行自始至终都未曾露面,全不顾苍颜灵主死活,你说这件事蹊不蹊跷。当然,此事,无关你我,我们暂且不去置理,走一步算一步。”
“亀父,你看她手里那团缠绕的丝线又是何物,它既不像是凡间之物亦不像仙家之宝,若不是我及时收回鲛络,估计早被它死死缠住,不得脱身了。”
“此乃金乌羽灵——山半青上仙之遗物,暗影曾提及过,这是她唯一遗留之物,陌上行这孽障却将其母尚之物作儿戏,万年前,他曾许下神瑜,“千丝咒,定情镯,千丝绕腕是夫妻。”还美其曰,这是他母尚大人之意,只要丝认,他情便定。那时他方未定性,你曾记得,此事一开,方圆百里大小众妖,有修为,无修为的,有道的,无道的,男男女女,老老少少,全往这里挤,他们有垂涎于幽都弑神---陌上行的美色,有倾心于他的法力与神力,或想得到他的庇佑,亦或一步登天的.....他们各自怀揣利欲,一时间,天昏地暗,瘴气氤氲,最后,他们乘兴而来却败兴而归,反而,便宜了我们,那时我们吃得淋漓畅快。”
“正是,正是,可如今这千丝咒怎会落入活死人之手呢?难道他所说的,确有此事么?”
“这......这老夫也无从可知......”
我闭着眼睛细细听着他们之间的对话,同时明显感觉到亀无蠡边说还边提起我的手,发出啧啧称奇声。
“刚才我并未留意这些,这样看来这活死人实属不简单,再回想,暗影天尊---行无迹的遭遇,老夫虽不知当时发生了什么,但看到形如骷髅,狼狈不堪的天尊,想必应是惊天动地之事,虽不能断言这事与活死人有直接关联,但未必与她无关。如今将她作为果腹之物也非易事,千丝咒虽是几缕银丝,但毕竟是上仙之物,不容小觑,我们只能乘其不备,攻其之虚。咝,咝不过......这活死人之血肉还真令老夫欲罢不能呢,连鲛儿饮之也十分欢喜。”
“是了是了,我啖之也顿觉神清气爽,力量倍增。可,亀父,你看她许久未醒,不知为何?天色也渐沉,万一她醒不过来,背着她反而成了累赘,这......亀父,她会不会因为滴水未进雨露未沾,又被我俩抽其精华吸之元气而一蹶不振?”
“这,三郎言之有理,未必不如此这般,可眼下并无可啖之物,那唯有......”
听到此处,我心一惊,有一种不祥的预感,“我靠,这两个鸟人,该不会打苍颜灵主的主意吧!”
“亀父,三郎不才,请明说,唯有什么?”
“她背包内不是还一个卵么,那可是上等之物......”果不其然,亀无蠡这四脚兽,果不安好心。
“上等之物?亀父,此话怎讲?区区一个蛋而已,何足可贵?”
“三郎,此言差矣!”
“老夫不曾见过苍颜灵主,就连目下这枚蛋也未曾见过,听说在桑紫国内有无数个尸茧冢,在冢中又有无数个这样的卵,卵倒不奇特,奇特的是九九归一得灵主,所以,这灵主就成了上等之物,但真正要成为冥幽君之妻,还有最后一道也是最残忍的历练,只是这些,也仅仅是老夫道听途说,至于实况如何,未曾可知,也罢,这枚蛋先暂且留着。眼下,太阳落西,天色已沉,我们赶紧赶路吧,我来背她,你扶着她,希曌灵帝护佑,让我们尽早遇见水源。”
“唉,也只能如此了!”鱼鮊鮐一声叹息,道尽多少举足无措。
在他们笨手笨脚地拉扯中,我故意伸了一个懒腰,缓缓睁开眼,茫然地看着一脸惊喜的他们,说道:“真不好意思,我居然睡觉了,刚才发生了什么?”
“无事无事,不必惊慌,想必小娘子人困心乏,疲倦过度,那现在小娘子身体有不适否?”亀无蠡顶着胸前那个水波荡漾的球,边扶着我,边关切地询问道。
“无碍无碍,不必忧心,那接下来,我们何去何从?”我看向鱼鮊鮐。
“我们当然要先去桑紫国,将苍颜灵送回,这是我们原先已商定的,接着再去沧溟,之后嘛,如小娘子不生嫌,老夫愿陪你去琉璃郡,如何?”亀无蠡边说边甩眼色给鱼鮊鮐。
“如此甚好!那我们动身吧!”我无视这种隔空交流,在我的现实生活中,这种让人不舒服的感觉比比皆是,起身时,我下意识摸了摸手腕,千丝咒已恢复如初,质感真如温玉一般。
洞口处幽幽暗暗如流水般静谧,清清冷冷的风从外面灌进来打在脸上,不由得浑身一颤,一股莫名的凄凉涌上鼻尖,“本该在这样的夜晚可以躺在舒适的棉床上,玩着手机吃着东西,可现在,我的天哪,我在哪里,我在干嘛,我是谁啊,唉,后面还跟着两个人模人样随时要了我老命的妖人,我该怎么办,怎么才能逃脱,逃脱了又该往哪里去?桑紫国在哪里,怎么走?琉璃郡又在哪里,又该往哪里走?”走一程,想一路,却又无计可施,心里酸酸的,眼里却干干的,最近好像泪少了很多。
“叶家小娘子,请慢行,这天昏地暗的,小心磕着碰着。”这鱼鮊鮐那磁性的声音在身后温柔地絮絮叨叨。
“是了是了,小娘子,还是小心为上!”亀无蠡在旁帮衬着。
我置若罔闻,急不可耐地冲到洞口,借着月色,我emo了,洞口之外居然还有一个大洞,不过,所幸那个大洞百米之外便是出口,洞内也十分宽敞,足有一百来方,山壁峭崖,瀑布潺潺而下,涓涓如丝,,丛生出一片茂盛的灌木,干净整洁,月影斑驳,幽幽暗暗,倒有些瘆人。
我回头看了一眼紧随而上的二妖,心居然安定了不少,望着前方若大的洞口,苦笑着,“我想我是疯了!”可毕竟一个风流倜傥,帅气逼人,一个挺拔硬朗慈眉善目,比起无法预料的危险,他们不知要可爱多少倍。
“终于可以重见天日了,不易不易啊!”亀无蠡近乎老泪纵横。
我刚要惺惺作态抚慰一番,突然一股凉意从背后传来,心中一惊,赶紧双手护颈,忙上前与之相隔几步之遥。正所谓,一朝被蛇咬,十年怕草绳,能躲则躲,躲不过再说。
“小娘子,你,你......”只听得背后幽幽一声叹息,无限落寞。
“三郎,我们快到洞口了,加紧几步吧,马上就可以离开这里了!”此时,我明显感觉到千丝咒已脱离手腕急速飞绕在我身体左右。心中一阵恐慌,对于鱼鮊鮐的呼声,我置之不理,更是加快了脚步往洞外跑去,我知道他们又再一次向我出手了,这二妖竟如此贪婪无道,实属让人生厌。
洞外并没有想象中那么广阔平坦,仍旧是那一望无垠密密匝匝令人生畏的古树老藤,每一棵参天大树都能遮天蔽日,令人胆怯,密林中地面倒还算平整,落脚也不成问题,只是无法辨认方位,对我这样的路痴更甚了,“唉,什么桑紫国,琉璃郡,估计又要开始新一轮的凭着感觉走的潇洒境界了!不过,现在最重要的是如何摆脱这两个贪婪无道,嗜血成性妖,如照他们这样的速度,我迟早定为干尸。”
“三郎你们慢慢而行,待我去前方勘探勘探,再回来相告!”想到这,我头也不回,打了个招呼向密林跑去。刚跑出数米,脚心处传来一阵酥麻刺痛,紧接着,我一个跟头又栽倒在地,“这该死,怎么就没完没了呢?”但更令我惊恐的是,从裤管处有一物正沿着内侧快速向我中心点爬来。
“轰~~~~~!”
脑中一片空白,可那脚心处那熟悉的酥痛感却又清晰明朗,突然,脚腕一动,从另一个裤管处又窜进一物游刃而上,也奔之而来,吓得我哪顾得羞愧廉耻,一咕噜爬起,连脱带拉,几秒之内,扯了个了无牵挂,低头一看,不禁倒抽冷气,“我这个,这个,到,到底发生了什么?”我扶着树,强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