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37.大雨滂沱的霍格莫德
“…召唤咒最为著名的用例是反麻瓜极端组织唤夜及其领导者吉迪翁·弗拉特沃西对它的过度使用…他们拒绝在不使用魔法的情况下举起、搬运或移动任何物体…研究出了召唤咒的多种用途…”
十月份的苏格兰,阳光蓬松的像是打发的奶油,从交织着蓝灰色的云群缝隙里宣泄而出,环绕着霍格沃茨周围起伏的青绿色群山,绵密的朝城堡角落里拥挤过来。
安塔尔丝坐在敞亮的魔咒学教室里,听着弗立维教授讲授着“召唤咒”的相关内容。奶油一样的阳光慢慢爬上四楼的窗台,像绢绸似的涌入玻璃的缝隙,在她浅咖色的桌面上打上成叠的金光。
弗立维教授站在一摞厚的不行的书上,声音还在继续:“…念咒之后可以使远处的目标飞向自己…咒语是aio,手势是做出一个勾来的动作…”
他有板有眼的教完之后,踮起脚尖看了一圈教室:“好了,有哪位同学可以给大家演示一下这个咒语?”
安塔尔丝慢悠悠的举起一只爪子。
“哦,布莱克小姐!一如既往!”弗立维教授兴奋的抖了抖胡子,抬手让她站起来。
安塔尔丝微微一笑,阳光晒在她的身上,那头漆黑的卷发上一片光辉灿烂。她举起魔杖对着讲台上的粉笔盒念了一句:“统统飞来。”
粉笔盒应声快速的朝她飞了过来,被她身旁的雷古勒斯眼疾手快的抓进了手里。
“welldone!”弗立维教授操着他尖细的嗓音,很快乐的道:“斯莱特林学院加十分!”
雷古勒斯嫌弃的用漂浮咒将粉笔盒送回了讲台,然后他甩甩自己手上的粉尘:“我希望你下次能挑一个好一点的对象来实验。”
“拜托,我还能挑什么?直接把教授召唤来吗?”安塔尔丝不服气的顶嘴:“召唤咒可不能用在有生命的东西身上。”
“只是这么说说而已,你又不是没用过。”雷古勒斯好不容易清理完手之后,没好气的:“想想一年级的小巴蒂·克劳奇。”
“嘿!我那时候对准的可是他的扫帚…”
早晨的魔咒学结束之后,太阳已经高高悬挂在天空。云层像是泡沫板一样漂浮在一望无际的蔚蓝的背景中,露出的间隙里,阳光光芒万丈。
又是一个晴天。
安塔尔丝和雷古勒斯收拾好东西从魔咒学教室出来,四楼的走廊里人来人往,阳光透过走廊尽头的大窗户晒进来,在金红色的地毯上盖了一层浮动的光晕。
雷古勒斯纯黑色的巫师袍下摆扫过这层光线,他低头看了一眼:“对于十月份来说,最近的天气真是好得出奇。”
“没错。”安塔尔丝打个哈欠:“好像很久没有下过雨了,这可一点也不苏格兰,我甚至开始想念雨水的味道了。”
“不过也挺好的,天气这么晴朗,对即将开始的魁地奇比赛很有利。”
“魁地奇比赛?”安塔尔丝斜眼看他:“我还以为你已经不在乎它了呢,想想你们去年的成绩。”
雷古勒斯一噎:“那不是因为去年有特殊情况…不论如何,今年的比赛我会拼尽全力的,你知道,这是埃文和拉巴斯坦在霍格沃茨的最后一年…”
“哦,拉巴斯坦的最后一年,梅林,我能说这个消息真令我感到开心吗?”安塔尔丝朝他眨眨眼。
“别这么不友好,安尔,他毕竟是我们名义上的哥哥。”雷古勒斯白她一眼,擦过路人的肩膀,继续朝走廊尽头的楼梯走去。
然后他像是突然想起什么一般,懒懒开口:“说到这个…西里斯最近怎么回事?我好像很久没有看到过他了,怎么?他和雨季一起消失在英国了?”
安塔尔丝有些惊讶,几步追上他,揶揄着:“哦,雷尔,是我听错了吗?你这是在关心西里斯吗?”
“…我没有。”小少年十分嘴硬:“我只是好奇他在做什么,我可不想再看到他做出一些出格的事情。”
“well,那应该没有。”
安塔尔丝想起一周前卢平在双面镜里告诉她的那些话,抿了抿唇:“他似乎是在练习什么重要的咒语,和他的舍友一起。”
“你是说和詹姆·波特?”雷古勒斯面无表情的朝楼梯下面走去:“恕我直言,还有比这更糟糕的情况吗?”
“…大概没有了。”安塔尔丝不得不承认道。
“嘿,这话可不太公平。”
一个熟悉的声音插入双胞胎的话题里,两个孩子一愣,视角从楼梯上向下看去,就看到西里斯双手插兜,正在慢悠悠的朝楼梯上迈步。
玻璃窗外的阳光在楼梯间形成了一道清晰的分界线,西里斯高大的身躯从阴影里踏出,深灰色的裤脚踩进地毯上的光河。他懒洋洋的,俯视着自家弟弟妹妹,英俊的脸上神色倦怠:
“你们就不能对我有点信任?”
他时隔这么久的,漫不经心的说道,语调里带着淡淡的疲倦。在他身后,他的几个室友跟着走了上来,看上去也相当的疲惫,眼睛下的乌青都快挂到嘴边了。
雷古勒斯不动声色的打量了一下他,脸色不变:“基于你曾做过的那些事情,对不起,不能。”
他冷淡的说着,侧过头,难得善解人意的:“安尔,我在餐厅等你。”
说完,就提了提自己的包,与西里斯擦肩而过,黑色的巫师袍轻飘飘的消失在楼梯下方的阴影里。
“啧。”西里斯看着他的背影牙疼似的撇了撇嘴角:“这家伙可真是越来越像白孔雀一样令人讨厌…”
安塔尔丝一脚踢上去。
西里斯嗷了一声,弯下腰捂住自己的小腿,黑发扫过安塔尔丝的手指,他呲牙咧嘴:“安尔!”
安塔尔丝哼了哼,抱着胸站在几个少年的面前,眼尾高高的扬起:“终于舍得出来了?我还以为你们从霍格沃茨退学了。逃课的感觉很好是吗?”
“嘿,布莱克,别这么凶。”波特顶着鸟窝似的头发,睡眼惺忪的上前扶了西里斯一把:“我们可没干坏事,我们在…”
“你们在学习魔咒——用了将近一个月的时间。”
女孩打断他的话:“我已经听说了。看在梅林的份上,你们让我都开始好奇了,是什么样的咒语能把你们这么变成这个样子?”
她扫过少年们苍白和疲倦的脸孔,脸色不太好看。卢平落在掠夺者最后,看着她的表情轻轻咳了咳。
“唔,一个很伟大的咒语。”西里斯含糊不清的说道,他重新直起身体:“不用担心我,安尔,我知道自己在做什么。我们变成这样也不是因为那个魔咒,我们只是早晨起得太早了,为了该死的日出…”
他说着忍不住打了个哈欠:“如果你能发发善心,让我们回宿舍睡一觉,我会很感激你的。”
安塔尔丝为他的语焉不详微微皱眉,她沉默了一会,环在胸前的手指不经意的敲了敲,随即开口:“所以——你们成功了吗?”
“就快了。”波特忍不住得道,他看起来有些兴奋,扭过头去看了看走廊尽头的窗外:“就差最后一步了,我想。最近的天气不太好——见鬼的,到底什么时候能下雨…”
他嘟嘟囔囔的还没说完,后脑勺被西里斯打了一下。
西里斯揉了揉眼睛,漆黑的眼眸里起了雾,他浑身倦懒的将手重新插回口袋里,侧身从安塔尔丝身边经过:
“好了,安尔,你快去餐厅吧。我们要回宿舍了,这里人这么多,我想你可不愿意再被斯莱特林的人看到和我们这么亲近对吧?”
安塔尔丝挑挑眉稍:“真是神奇,你什么时候开始注意这种事了?”
“哦,莱姆斯告诉我的,让我们注意一些。”西里斯耸耸肩:“我觉得他说的有些道理。所以,安尔,先行告辞了。”
他大咧咧的朝女孩挥挥手,拽着波特踏进走廊里,朝更高楼层的格兰芬多休息室走去。满脸精疲力尽的佩迪鲁朝安塔尔丝点点头,垂头丧气的跟着他们的脚步走过去,三个人走的头也不回。
安塔尔丝看着他们的背影,眼瞳里深深浅浅的。
最后的那个少年终于走到了她的身边,瘦高的影子落在女孩的脚边。他微微俯下身,在阳光分界线的那一边,朝女孩露出一个小心翼翼的笑。
他轻声的:“安尔…”
安塔尔丝回过头,她正站在阳光里,秋天金黄色的光景落在她的乳白色皮肤上,晒出她脸上细小的绒毛,那些皮肤的纹理似乎都在闪闪发亮。
她抬眸看着莱姆斯·卢平,眼睛眨了眨,忍不住的撅起嘴:“哼,卢平先生,真是好久不见了。”
卢平有点尴尬的揉揉鼻尖,自知理亏的低下头,浅棕色的头发垂落在他的眉宇间:“抱歉,安尔。”
安塔尔丝还在原地抱着胸,目光从他晒得褪色般的发丝向下滑过,他的脸色还是很不健康的白,绿褐色的眸子下挂着一片刺眼的青紫色,唇色很淡,嘴角有牵扯出来的小小伤口。
“所以。”女孩没好气的:“你们这一周又做了什么?”
卢平不自然的笑了笑,眼眸低垂:“嗯…有一些魔咒的收尾工作。不过现在已经基本没有问题了,以后我可以经常和你联系了,安尔。”
他谨小慎微的说着,修长的手指伸进袖子里,拿出一块包装精美的巧克力递给她,神色很柔软:“给你吃糖…别生气了,好不好?”
安塔尔丝咬住下唇。
他还真是不变花样,从以前到现在都是这个样子。
她气呼呼的很想拒绝他,但是架不住阳光把他的手指晒得暖融融的,像是会反光的玉石。所以她忍不住伸出手,指尖从他的掌心擦过,拿过那块巧克力。
“你真是我见过的,最狡猾的人了,卢平先生。”她瞪他一眼。
阳光从她蓬松的发丝里钻出来,围聚在她精致的脸侧,像是有无数个星点。她的皮肤白的近乎透明,那张无可挑剔的脸颊上,一双眼瞳明亮的宛若琉璃。
卢平还记得第一次看见她的时候,她的眼睛还是和西里斯如出一辙的深灰色,而现在随着她年龄的增长,她的瞳色愈来愈浅,到现在,已经是宝石般的浅灰,淡得像是掺了水,好看的惊人。
少年的眼眸里于是也掺了水,软成一片,看着她轻轻笑着:“嗯,我知道。”
安塔尔丝还不解气,伸脚踢踢他的脚尖,恶狠狠的赌咒:“如果再有下次!再有一次!我向梅林发誓,我绝不——绝不会原谅你了!”
她嗓音清亮的说着。
少年看着她炸毛的样子弯弯眼睛,手指在袖子里蜷缩起来,然后他点点头,温柔得道:“…好。”
漫长的走廊尽头,太阳从云层之上挪动了身体,那片透过玻璃窗的光晕笼罩住了他们两个人,分界线摇摇晃晃的落在了少年的身后。
卢平的眼睛里一片暖光,他低着头,女孩在他的眼睛里发着光。他吞咽了一下,嘴角露出一个紧绷绷的弧度:
“安尔。”他说:“其实——”
“喵。”
一只黑灰色的挪威森林猫从走廊的阴影里跳出来,轻盈的落在了他们身边的窗台上,圆溜溜的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他们。
安塔尔丝愣了一下:“特丽莎?”
那只猫仰头再次朝她叫了一声,毛茸茸的尾巴轻轻扫过玻璃边缘。
女孩皱了皱眉,伸手揉了揉它的下巴,扭过头去看了一眼身后的走廊,不动声色:“这是埃文·罗齐尔的猫。”
卢平很快反应上来:“原来如此,那我先走了,安尔。西里斯他们可能也在等我。”
“好。”安塔尔丝点点头,视线慢吞吞的从他身上挪过,还补充道:“别忘了双面镜!”
卢平的表情像是起了涟漪的湖水,他笑着嗯了一声,侧身从她身边走过,有些泛白的巫师袍下摆擦过安塔尔丝的余光,他温柔的走进了金红色的阴影里。
女孩背对着他,手指缠绕着特丽莎的胡须,轻轻笑了一下。
罗齐尔在卢平走后不到一分钟的时间里,就找了过来。
他似乎刚刚上完黑魔法防御课,安塔尔丝看到他的时候,他正从三楼走廊里一路冲上来,灰色的头发洋洋洒洒的,直闯进安塔尔丝的视线。
女孩抱着猫站在楼梯上冲他挑了挑眉。
高高大大的少年愣在原地,漆黑的眼珠子微怔:“布莱克?”
安塔尔丝点了点头当作打过招呼,抱着那只黑灰相间的猫走到他的面前,然后一股脑把猫塞进他的怀里。
“看好它,别再让它乱跑了,小心和洛丽丝夫人打起来,费尔奇可不会饶了你。”
“…哦。”
罗齐尔慢半拍的应了一声,看着女孩路过他的身边,他舔了舔自己的虎牙,突然转过身:“布莱克,你是要去餐厅吗?”
安塔尔丝回头,不明所以:“嗯。”
少年笑了笑,虎牙在阳光下有些闪光。他抱着自己的猫,从容的走到她的身边:“我也是,我们一起走吧。”
……
霍格沃茨主楼里那些会移动的楼梯上投下一片水晶吊灯的光影,金红色的地毯铺开在脚底,顺着台阶向下蔓延。墙壁上的壁画们懒洋洋的聊着天,有银色的雕像在它们身边昏昏欲睡。
安塔尔丝和罗齐尔顺着楼梯向下走去餐厅。
特丽莎窝在罗齐尔的怀里,眼眸半眯,尾巴尖绕着少年的手指扫来扫去,蹭的他指尖上都是毛。
罗齐尔捏了捏它的尾巴,想了想,开口:“布莱克,希望上次的事情没有对你造成影响。”
安塔尔丝反应了一会,才想明白他在说上次魁地奇球场外的事情。于是她哦了一声,摇摇头:“没什么,你不用在意。”
她说完,兀自朝前走着,身边的少年却停在了原地,落在她几步之后。安塔尔丝走出几步,反应上来,回头疑惑的看着他。
罗齐尔站在光辉明亮的大楼梯上,怀里抱着黑灰色的猫,七年级的男生身影硕大,灰色的头发边缘蔓延上金红色的反光。他朝女孩笑了笑,嘴角的虎牙隐隐约约。
“布莱克。”他站在原地出声道:“其实有一个问题我一直想问你——你之前说过你有喜欢的人了,那个人,不是斯莱特林学院的吧?”
“……”
安塔尔丝站在原地,看着他的表情冷了下来。
罗齐尔并不在意她的沉默,他了然的点点头,前进一步,身影逼近了安塔尔丝的视线,声音也是:
“或者说更糟糕的是——他是一个格兰芬多?”
已经到中午休息的时候了,大部分的学生们已经聚集在了餐厅用餐,楼梯上并没有多少学生,有也是几个迷路的低年级,正在匆匆忙忙的路过他们身边朝楼下跑去。
罗齐尔在逐渐稀少的背景里,一步步走近她。
安塔尔丝直视着他,浅灰色的眼眸里满是警惕:“你想说什么?”
罗齐尔松松的笑了一下,黑色的眼眸落在女孩身上,然后他声音很低的问出来:“布莱克,你是不是喜欢詹姆·波特?”
安塔尔丝:“???”
女孩满身的防备土崩瓦解。
她站在原地无语了一秒,她就应该知道,对这个之前能猜测她喜欢斯内普的人还能指望他猜对什么?
她像看傻子一样看了罗齐尔一眼,摇着头转过身:“你在说梦话。”说着已经荒唐的重新走下几层台阶。
“嘿,布莱克。”身后的少年还不死心,几步追上她,有些急促:“你不要误会,我没有想要干涉你的意思,我也不会告诉别人,只是布莱克,我希望你自己能清楚,你和一些人,是不会有未来的,你迟早有一天,还是要面对与布莱克家门当户对的家庭…”
安塔尔丝已经开始不耐烦了:“这和你有什么关系?”
“自然是有关系的。”罗齐尔轻声咕哝道:“我想知道你对这样的情况是不是心里有数,是否清楚你最终总要面临布莱克家族的安排,而如果走到了那一步,我又是否会出现在你的考虑范围内?…”
“!!”
安塔尔丝脚步一顿,终于明白过来他到底想说什么了。她微微有些吃惊,转过身,少年的身影映入眼帘。
罗齐尔站在她之后的几节台阶上,俯下身来看她,头顶的灯光落在他的背光处,使得他灰色的头发看上去有点暗淡,脸上也没了平时神采飞扬的张扬。
他站在那里犹豫了一下,朝她咧开嘴,眉骨下那双黑漆漆的眼睛直勾勾的看着她,虎牙紧绷:“布莱克,我挺喜欢你的。”
“你很漂亮,也很聪明,布莱克家和我们家也向来彼此欣赏,我们会是非常合适的一对。你知道,我已经七年级了,家里正在为我挑选结婚对象…而我,希望那个人是你,我真的希望。”
安塔尔丝看着他,怔怔的张了张嘴…
“我知道你已经拒绝过我一次了。”少年笑了笑,手里的猫抱的死紧:“不过你还小,我想你还不能权衡清楚利弊,所以想要再问你一次——”
他停顿一下,深吸了一口气,眼眸黑的幽深,说:“对你而言,我还有机会吗,布莱克?”
“……”
安塔尔丝站在他的阴影里,在令人窒息的尴尬里沉默了几秒。
灯光坠落进她的眼睛,她轻轻眨了下眼,少年背光的身影在她瞳仁深处逐渐清晰,她看着他,不带任何嘲讽和敷衍,吐出的话语清清楚楚:“谢谢你,罗齐尔。”
“不过很抱歉——我的回答,和上次一样。”她认真地说,玫瑰色的唇瓣抿在一起,毫不犹豫:
“并且以后,也不会有任何改变。”
苏格兰的阳光明媚令人震惊的持续了几乎有大半个月。
向来雨水丰沛的不列颠岛已经很久没有出现过这样持续性的晴天了,霍格沃茨里的每个学生都很开心,他们在最好的天气里享受了今年的第一场魁地奇比赛——斯莱特林vs赫夫帕夫,并且最终以斯莱特林取胜为结果。
小蛇们在休息室里庆祝了好几天,他们都认为这是一个好兆头,看来今年的斯莱特林魁地奇球队不会像去年那样铩羽而归了。
雷古勒斯再次成为了众人瞩目的焦点,他现在已经开始习惯这一切,因此这样的关注并没有对他造成什么影响,倒是安塔尔丝依旧很讨厌这种走到哪都被人群目光追随的感觉,因此魁地奇比赛结束后的那个礼拜,她总是抛下雷古勒斯自己偷偷逃跑。
这个周末也是如此。
十月下旬的这天,天色终于看上去阴了一些,又浓又厚的云层从北边的山头漂浮而来,盖住漫山遍野的植被和蓝得发亮的天空。空气开始发灰,霍格沃茨被晒的金灿灿的城堡也终于暗淡了起来。
安塔尔丝裹了一件暖融融的针织衫,顶着阴郁的天空来到了五楼图书馆,沿着魔咒学的书架慢条斯理的一本本寻找着。
《魔咒成就》、《诅咒与诅咒破解咒》、《实用防御魔法及其对黑魔法的克制》、《自卫咒语集》…
很好,就是这些,她在图书馆里仅剩的没有看过的咒语书了。
安塔尔丝将几本书一一抽出来抱在怀里,在图书馆里找了个不引人注意的角落,将那些书全部堆上去,然后她就坐在厚厚的书堆后开始一页页的翻找起来。
不甚明亮的光线被图书馆馆顶斑斓的彩绘玻璃搅乱,脆弱而断续的落在女孩头顶,从她细白的手指扫过去,在泛黄的书页上画上一道痕迹。
安塔尔丝没有注意,她小声的念念有词:
“不能说话…满月…日出…嗯…还有下雨…”
她蹙着颜色浅淡的眉头,仔细回想着西里斯他们最近露出的端倪,手下的魔咒书一页页的翻过,试图寻找着他们所练习的那个神秘咒语的蛛丝马迹。
可惜的是,她找了一个下午都没有找出什么结果。
手下最后的一本魔咒书翻完,女孩趴在桌子上,有些烦躁的看着窗外灰白色的天空。
也许是西里斯他们在偷偷练习黑魔法?或者是他们练习的那个咒语过于高深而只存在于禁书区?还是因为…她根本就找错了分类?
安塔尔丝一一数着几种可能性,手指在桌面上点了点,心里有一种缓缓上升的不安心绪,像是冒出的藤蔓,一点点纠缠住她的神经,在她的身体里生根发芽。
她浅灰色的眼睛里倒映着沉甸甸的云层,过了一会,轻轻的啧了一声。
时间过的很快,已经快到晚餐时间了。
图书馆里的人少了一些,寂静从每一层书架里溢出,渐渐覆盖住整个大厅,图书馆晦涩的灯具轻微的摇晃了几下,每一片书页上又多了几道阴影。
安塔尔丝打算先休息一会,于是她收拾了被翻的乱七八糟的书,抱在一起朝书架走去,却没想到刚一转身走了两步,就迎面和人相撞,手里的书哗啦啦的掉落在图书馆实木的地板上,惹得平斯夫人不快的朝这边喊了句什么。
“抱歉,夫人!”
安塔尔丝下意识的说道,动作很快的弯下腰去捡满地的书,在她面前,那个与她相撞的人有些僵硬的站在原地,短了一截的巫师袍下是脏兮兮的鞋袜。
她似乎是有所预感的抬头,随后就看到斯内普站在她的上方,硬邦邦的不知所措着。
少年乌黑的头发黏腻的粘在脸侧,脸色蜡黄着,黑乎乎的眼睛似乎是有些心虚,看了安塔尔丝半晌后,舔舔嘴唇极不情愿的开了口:“我很抱歉,布莱克小姐。”
安塔尔丝:“…哼。”
她瞪他一眼,没有说话,继续在地上整理着那些厚的不行的咒语书。
斯内普站在原地犹豫了一会,也蹲了下来,伸出指尖有些发绿的手很快将书垒好,然后一股脑抱进自己怀里,站起身。
“我会帮你将这些书放回原位的,你可以先回去了,小姐。”他拖长语调的说。
安塔尔丝有些意外的站起来,发灰的光线透过绘窗降落在他们之间,女孩在愈来愈暗的视线里直视着少年的眼睛,恍然大悟般歪了歪头:“看在梅林的份上,你这是在赔礼道歉吗,学长?”
斯内普的脸色难得的一红。
他侧过头去,干巴巴的注视着头顶晃来晃去的吊灯:“毕竟是我把你的书撞到地上的…”
安塔尔丝非常理解的点点头,然后不依不饶:“哦,原来如此,不过需要我提醒学长吗?你要道歉的可不只是这一件事呢。”
少年被她一噎,脸色更加红了,他迟疑的盯着不知道哪里盯了半天,才视死如归的出声:“好吧…如果你一定要的话,那么我很抱歉——对于上次将你牵扯进我和莱斯特兰奇的纠纷里。”
说着说着,还有点不甘心:“不过说实话我并没有说错不是吗,你本来就和格兰芬多过于亲近了!”
安塔尔丝不敢置信的睁大眼睛:“你和伊万斯可比我们亲近多了!”
“见鬼的——莉莉可是我从小到大的朋友!”
“而詹姆·波特实际并不是我的朋友!你知道的!”女孩咄咄逼人。
“我又没说詹姆·波特…”斯内普还不死心的咕哝了两句,终于偷偷看回了女孩的眼睛:“我是指莱姆斯·卢平,你总不至于否认这件事吧?”
安塔尔丝闭了嘴。
停顿了一会,她凶神恶煞的威胁起少年来:
“我警告你,斯内普,如果你敢再和别人暗示我们的关系,我就把你去年舞会上为了追求莉莉·伊万斯而学习华尔兹的事情写满整个霍格沃茨!”
斯内普浑身一抖,几乎是当时就翻脸:“你——布莱克!你居然为了一个格兰芬多威胁你在斯莱特林的学长!”
“哦,这可是跟您学的呢。”安塔尔丝毫不畏惧,气势汹汹:“现在我们可是一根绳上绑着的蝙蝠,我建议学长你以后说话要三思,我可不仅仅是一个斯莱特林,我还是一个布莱克,我想你剩下的学生生涯不会想要再多出一个布莱克家的仇敌的。”
她挑衅的说着,眉眼微抬的姿势和西里斯一模一样,像是一朵带刺的玫瑰:“毕竟你应该有所体会了不是吗——”
“布莱克家,锱铢必较。”
……
在图书馆里把斯内普气的哆哆嗦嗦说不出话之后,安塔尔丝心情大好,神清气爽的来到了餐厅用晚餐。
餐厅里的氛围很好,很多斯莱特林的小蛇们已经坐到了一起。
安塔尔丝看到以格林格拉斯和克劳奇为首的一些低年级正在大聊特聊着什么无趣的话题,一些混血的孩子们崇拜的看着他们,那个一贯与他们关系不错的诺特就在旁边一脸无奈的吃着晚餐。
至于高年级生们还是一如既往的喜欢围着拉巴斯坦他们。埃弗里和赛尔温正在一起暧昧的说着什么,拉巴斯坦在和罗齐尔说话,后者神色如常,看到安塔尔丝过来还跟她打了招呼。
安塔尔丝一路沿着长桌走到了比较前面的位置,拉开座椅,坐在了正在和小赛尔温聊天的雷古勒斯身旁。
雷古勒斯看都没看她,一边聊天一边将手里的司康饼切成小块,推倒她的面前。
安塔尔丝受用极了,拿起叉子叉过一块涂了满满奶油的司康饼塞进嘴里,心满意足的嚼下去之后,拍了拍不远处的克拉格的肩膀,难得好奇:“你们在聊什么呢?”
克拉格彼时正在和一些高年级的女孩们兴高采烈的说着什么,见她询问,便津津有味的将她拉入了女孩们的话题:
“我们在聊帕笛芙夫人茶馆呢,你还没听说呢吧,布莱克?帕笛芙夫人茶馆会在万圣节之后推出新品,他们出了一款新的奶茶,据说里面会添加一些恋爱魔剂,如果是情侣在万圣节那天的下午2点14分去他们那里喝茶,就能一辈子在一起!”
“咳咳咳…”安塔尔丝被司康饼呛住了。
“你们怎么会信这种东西。”她满脸不屑:“这明显就是帕笛芙夫人茶馆为了吸引顾客而想出来的法子,你们不会真的要去吧?”
“去也没有损失呀。”一个四年级的混血女孩在对面朝安塔尔丝笑:“只是一种情侣间的活动,刚刚好万圣节那天是周末,我反正一定会和我男友去体验的——毕竟帕笛芙夫人茶馆的茶也是真的好喝。”
“没错,何况这家茶馆的装饰一直非常好看,非常适合情侣。”克拉格笑眯眯的补充:“我上次和西塞隆去的时候,茶馆里一直有胖乎乎的天使向人们抛洒糖果,气氛好极了。”
“哦,你们真是太天真了。”安塔尔丝慢吞吞的又吃了一块司康饼,小脸上情绪冷淡。
然后她在别人没注意的时候,偷偷拉了拉克拉格的袖子:“你们说的帕笛芙夫人茶馆,是在霍格莫德大路街角的那个吗?”
“哦,没错。”克拉格了然于胸:“招牌是粉红色的,还有蕾丝装饰的那个——怎么样,布莱克?你要去试试吗?”
“我疯了吗?”
安塔尔丝不清不楚的念叨一句:“你们看样子都跃跃欲试,我难道去那里自投罗网吗?”
“噗,你也可以挑别的时间去呀。”克拉格凑近她和她咬耳朵:“不是我说,布莱克,帕笛芙夫人茶馆的氛围是真的很好,我们的很多同学都是在那里表白成功的,因为据说帕笛芙夫人茶馆会在空气里喷洒迷情剂——总之,我觉得你很需要这样的地方,不是吗?”
她朝安塔尔丝眨眨眼睛。
女孩看上去不为所动:“…我才不需要迷情剂来增加自己的成功率,那太幼稚和可笑了,说实话,我认为…”
“轰隆。”
一道清晰的闷雷声打断了她没有说完的话。
安塔尔丝愣了一下,抬头看去,就见餐厅上方穹顶一样的天花板外,暴雨倾盆而下。沉甸甸了一下午的阴云终于在这一刻被闪电划破,雨丝像是突然被打开的水龙头,哗啦啦的坠落在头顶,隔着天花板溅出一朵又一朵破碎的水花。
“哦,下雨了。”克拉格在她身边不太在意的说了一句,然后侧过头去继续和那些女孩聊着茶馆的话题。
安塔尔丝看着斜斜打上的雨滴,湿润的水汽从穹顶四周渲染开来,天空是阴沉的黑灰色,像是晕染的不彻底的油墨,斑驳的映衬着几乎看不见了的月光。
时隔了这么长时间以来的,第一场暴风雨。
女孩若有所思,下意识的抬头,隔着两扇长桌朝格兰芬多的地方看去。雨水重重的敲打着天花板,铅灰色的光线里,格兰芬多那里熙熙攘攘的,就是没有掠夺者们的影子。
安塔尔丝咽下最后一口司康饼,眼眸微微沉了一下。
再次见到西里斯他们,已经是万圣节那天了。
今年的万圣节是一个雨水丰沛的周末,霍格沃茨里一早就弥漫着最近常有的雨水的味道和万圣节必备的烤南瓜的香味。走廊里每隔几步就有一只南瓜灯,金黄金黄的吓得安塔尔丝隔了老远就要绕道走。还有不知道是哪位教授放出的很多手指大小的小蝙蝠,扑扇着半透明的小翅膀,摇摇晃晃上上下下的在人们的头发里钻来钻去。
因为是周末,所以学校里的人并不多,大家都趁着这个特殊的日子,换上了各种各样的奇装异服,结伴跑去霍格莫德玩耍,就连雷古勒斯都和罗齐尔他们都约着去德维斯和班斯商店看新的扫帚去了。
安塔尔丝一贯懒得凑这种热闹,因此万圣节这天她只是换了一件漂亮的毛衣裙,走过被踩的湿淋淋的门厅的地毯,去图书馆里继续找一些奇奇怪怪的书看。
一连憋了大半个月的雨季在十月底像是永不停歇的喷泉一样降临在了霍格沃茨,这些晶莹透亮的水珠沾湿了每一片霍格沃茨的窗户,变成细小的水雾,顺着紫罗兰的藤蔓朝下一滴滴滚落。
安塔尔丝在几乎空无一人的图书馆里消磨了一整天的时光,甚至连午餐都懒得用,因此到接近黄昏的时候,她饿的不行的,咬了一口早晨克拉格送给她的一大包巧克力。
那块巧克力据说是蜂蜜公爵店的万圣节新品,有着很夸张的动物包装,安塔尔丝没太在意的咬了几口,巧克力有着很香浓的牛奶味,还有香草夹心,她吃的很满意。
只是吃了没几口,她就感觉到有些不对劲。
头顶上方,蓬松的黑发里,有两个地方痒痒的,像是有发丝在那里突兀又快速的生长起来,安塔尔丝从厚实的书堆里抬起头,莫名其妙的伸手摸了摸。
结果,她就摸到了完全不应该出现在自己头顶的——
耳朵?!
女孩在寂静无声的图书馆里愣了愣,下一秒,她猛的转过头去。
被雨水洗刷的没有一点杂质的窗户外是漫天的雨景,雾气蒙蒙的玻璃上模糊倒映出女孩的轮廓,在她那柔软的,漆黑的,卷曲的长发上,两只毛茸茸的灰白色耳朵滑稽的竖立在其中,绒毛甚至随着女孩的动作轻微的抖了抖!
安塔尔丝觉得自己在做梦。
傻愣愣的坐在原地反应了一会,她猛的拿过手里那包巧克力的包装,只见那个滑稽的猫脸一样的包装下方,明晃晃的写着几个字——变装巧克力,让你吃下后即可装扮成你喜欢的小动物哦!
“……”
安塔尔丝差点要在图书馆里尖叫出来。
用最快的速度将桌面上的书全部塞回到书架上后,安塔尔丝捂着脑袋从图书馆里拔腿就跑。
五楼的走廊里没有什么人,只有火炬里的火光晃晃悠悠的折射到墙面上。
安塔尔丝开始庆幸这天是个周末,她连头都不敢抬的,一路埋着头朝楼下狂奔,米黄色的毛衣裙摩擦过楼梯的栏杆,她不管不顾,蹦来蹦去——
然后就一头栽进了什么人的怀里。
扑通一声。
安塔尔丝闷哼起来,她的头撞在了那人的肩膀上,疼的她呲牙咧嘴。好不容易缓过神来后,她眼泪汪汪的朝那人控诉的看去,结果就看到了同样被她撞的呲牙咧嘴的西里斯的脸。
女孩的表情僵硬了一瞬:“西里斯?”
“没错,是我。”西里斯揉着肩膀吸了两口气,朝她皱眉:“你怎么跑成这个样子?下楼都不看路的吗?”
安塔尔丝没空理他,她在看到他的瞬间就猛的踮起脚尖,祈祷他那几个如影随形的舍友不要出现在他的身边。
可是现实太令人失望了,她刚刚从西里斯的肩膀上抬起头,就正好对上卢平绿褐色的眼眸。
安塔尔丝嗷了一声,猛的抱住头蹲下了身。
卢平被吓了一跳,几步走上台阶,难得在波特之前先开口道:“布莱克?出什么事了?”
西里斯也被她的反应吓到了,他睁大眼睛,蹲下身去看着自己的妹妹,警觉起来:“怎么回事?安尔?谁欺负你了?”他说着,强硬的伸出手,将安塔尔丝捂着脑袋的小手腕掰到一边…
他身后的波特和佩迪鲁也走上前,几个男孩都将全部的注意力都放在了安塔尔丝的身上。
然后他们就看见,女孩气急败坏的小手之后,那两只窝在她脑袋上的猫耳朵。
“?!!”
几个少年神色各异。
“不许看!”安塔尔丝尖叫一声,站起身来打掉西里斯的手,委屈巴巴的遮住自己的耳朵,那些细腻的绒毛从她的指缝间里出来一点,可怜兮兮的。
西里斯是强忍着不让自己笑出来的。
波特却没有他这么强的定力,他在长大嘴巴看着安塔尔丝的头顶看了半晌之后,哈哈大笑起来:“梅林!布莱克!这是我见过的你最好的一次万圣节装扮!真的!”
“你给我闭嘴!”
安塔尔丝简直是恼羞成怒了,她恶狠狠的瞪着波特:“只是一个意外!是我吃了变装巧克力的结果!才不是什么万圣节的装扮!”
“哦,那又有什么关系?”波特笑的眼泪都出来了:“它这么适合你!”
女孩心里的□□桶被点燃了,她猛的放下手,从口袋里抽出魔杖就要给波特一个闭耳塞听试试!魔杖刚掏出来,就被西里斯眼疾手快的挡住了。
“嘿,嘿,安尔,别这样。”
英俊的少年憋着笑,深灰色的眼睛亮的像是灯泡:“我发誓,他绝对没有嘲笑你的意思,这个耳朵真的…嗯…很适合你。”
那个很适合的耳朵此时气愤的抖了又抖。
安塔尔丝已经气的扭曲了,她阴仄仄的:“如果你再敢多说一句,西里斯,我就给你和波特的南瓜汁里放迷情剂!我说到做到!”
西里斯和波特被吓得一蹦两尺高,直接和她拉开了距离,两人对视一眼,双双举起手。
“冷静点,布莱克。”波特笑嘻嘻的:“这可是万圣节,又没什么大不了的。”
“哼!”
安塔尔丝瞪着他,收回魔杖,顶着卢平和佩迪鲁意外的视线,破罐子破摔的垂下手,不去看那两个少年的眼睛。
“真意外。”她冷冷的瞅着西里斯:“这可是万圣节,我怎么会在霍格沃茨里看到你们?”
“哦,我们刚刚练习完魔咒。”
西里斯看起来情绪很不错的样子,一只胳膊搭在了扶手上,身体松松垮垮的,黑色的长发被雨水打湿,粘在额头上,湿淋淋的发丝下那双眼睛深邃的像是曜石。
安塔尔丝看了他们一眼,心下已经有了猜测。
“看来你们苦心研究的那个魔咒成功了?”她假装不经意的问道。
“当然。”
波特大大咧咧的接话道,他的精神好极了,眉开眼笑的:“我们可是掠夺者们,没有什么能难得倒我们!”
他说着扶了扶眼镜框,脸上还在一滴滴的往下滴水。
“好吧,恭喜。”安塔尔丝闷闷的说着:“我希望你们不要因此恃才傲物,再惹出什么蠢事来。”
“哦,不会的。”西里斯不耐烦的上前一步,忍不住伸手揉了揉她长出来的耳朵:“这次我们可是为了一个伟大的目标,一个绝无仅有的目标,你就放心吧,安尔。”
他言之凿凿。
安塔尔丝躲开他的手,重新捂住那两个丢人的小耳朵,非常不满的:“我才不相信你呢。看看你们的样子,刚刚从暴雨中跑回来?还是赶快回宿舍吧,别在外面丢人现眼了。”
“哦…说的也是。”西里斯和波特终于反应过来一般对视一眼,看着对方身上不断渗水的模样都有些好笑。
“那我们先回宿舍了,以后见,安尔。”
西里斯非常好脾气的朝安塔尔丝笑了笑,然后就和波特并肩朝楼上走去。佩迪鲁看起来像是生病了一样,气色依旧不是很好,腼腆的和安塔尔丝点点头之后,像之前一样非常有眼色的先行离开。
安塔尔丝眼观鼻鼻观心的看着他们几步跨上楼梯,脚步又稳又快。
然后她低着头夹着耳朵,抬脚蹭了蹭脚下的台阶,闷声道:“你不许笑话我!”
“噗。”
卢平终于忍不住笑了出来。
他站在几节台阶下,抬头看着女孩发红的脸颊,绿褐色的眼眸里,水光晃动:“我没有在笑你。”
他温柔的说:“只是…真的很可爱,安尔。”
安塔尔丝猛的捂住脸:“你…你闭嘴!”说着头上的耳朵像是触电一样蜷缩在一起,绒毛羞涩的卷成球球的样子。
卢平眉眼弯的像是月牙:“好…我不说了,对不起。”他轻咳一声,咽下嗓子里的笑意,然后他伸出玉白的手,轻飘飘的碰了一下女孩的耳朵。
那点小小的温度烫到了他的心底。
他握了握拳,掩饰性的收回手放在嘴边,表情像是融化的积雪:“我只是想告诉你…”
“万圣节快乐,安尔。”
女孩的心里,烟火嘭的盛开。
有一股热乎乎的血流从心脏直冲进脸颊,女孩唔了一声,放下手,脸上的绯红像是仲夏交替的晚霞。
她不敢看少年的眼睛,但是忍了忍,伸手拽住了少年的衣角。
卢平今天穿着一件浅灰色的丝绒衬衫,和她瞳孔的颜色如出一辙。她轻轻的捏着他的衣角,掌心里软的不像话。
霍格沃茨城堡里巨大的落地窗外露出瓢泼的雨色,雨水席卷过玻璃,留下露珠一样的痕迹,密密麻麻的聚在一起,像是气泡一样,偷偷包裹住楼梯里的富丽堂皇。
女孩牵着少年衣角的模样一个个的出现在那些金红色的气泡里。
“喂,卢平。”安塔尔丝垂着头,耳朵皱巴巴的缩在一起,小心翼翼的:“你上次说…等你回来之后,就听我告诉你一些事…这句话,还算不算数呢?”
卢平心都软了。
他点点头,视线像雨水一样覆盖着女孩的呼吸,声音很轻:“…算数的。”
“哦。”
安塔尔丝紧张的手都在打颤,声音小的像是在喃喃自语:“那…”她鼓足勇气:“那下周周六,你可以陪我去霍格莫德的帕笛芙夫人茶馆吗?”
她说着,狗尾续貂的补充:“因为她们家出了新的奶茶口味,听说…听说还不错…所以…”说到最后,声音已然越来越小。
卢平微微张了张嘴。
过了一会,却是:“抱歉…下周六,我可能不行。”他说着,垂下眼睑,睫毛遮住眼底大片大片的失落。
“我…周五有些事情,要回家一趟,周六可能,赶不回来,对不起…”他说。
安塔尔丝怔然的眨了眨眼。
“哦,那算了。”许久后,她低下头,说不出什么心情的,松开了手,那片被她握的皱巴巴的布料软塌塌的掉下去。
女孩鼻子有点酸,她默默的收回手…
却突然——
卢平伸手,握住了她的手腕,指腹冰凉却柔软。
安塔尔丝浑身一个激灵,她抬起头,傻愣愣的望着少年的眼睛,耳朵从头发里微妙的竖起。
少年睫毛轻颤,眼瞳望着她的手腕,脸色不自然的潮红。
“不过,下周日,我可以的。”他缓慢又坚定的开口:“下周日,我陪你去霍格莫德,你想做什么,我都陪你,好不好?”
说到最后,语调轻哄,像是羽毛在耳廓里打了个圈。
安塔尔丝的脉搏一点点加快。
玻璃上的水珠露出圆润的弧面,里面是小小的他们,站在明亮的灯光里,轻轻握着彼此的手。窗外轰隆一声雷鸣,紫罗兰被打掉了花瓣,只留下湿漉漉的藤条,轻轻的敲打在玻璃上,轻轻的脆响。
这声响,也像是敲在了女孩的神经上,惹得她慢慢回神。
然后——她轻轻的笑了出来。
“好。”
“我等你。”
那个时候,她看着他,这样说道。
那样怦然心动。
那样恣意妄为。
从来没想过可能。也从来没想过后果。
那个时候,还天真的她。
一周后。
苏格兰的大雨像是打开了某种阀门,在接下来的整整一个礼拜都不间断的坠落在霍格沃茨周围的山谷里。天空阴云密布,云层像是被缝在了一起,一片一片的拼接在半空中,像是吸饱了水的海绵。
霍格沃茨群山间的植被已经被雨水打得七零八落,山顶上那漫无边际的深绿色终日被水汽笼罩,模糊成了一团团的阴影。地面上永远都是潮湿的,一脚踩下去就是一个柔软的凹陷,从霍格沃茨城堡外的小路,一直延伸到霍格莫德青灰色的石板路里。
因为大雨,即使是周末的霍格莫德,也远不如以往那样人来人往。
雨水在看不清的视线里有些发灰,像是断了线的珍珠,一颗颗碾碎在石板缝隙。安塔尔丝举着一把纯黑色的雨伞,站在霍格莫德街角那块粉红色的招牌下冻的瑟瑟发抖。
被雨打湿的空气难免湿冷,她给自己身上打了好几个防水防湿咒都无济于事。于是女孩在房檐下跺了跺脚,白皙的一张小脸上,吐出一团又一团的白雾。
“好慢呀…”
她撅着嘴嘟囔了几句。不过很快还是开心的笑了起来,眼瞳灰的透亮,像是注了水的宝石,目光灼灼的看着霍格莫德雨水渐渐的街道。
几个灰色的人影从尽头跑来,脚底溅起泥点,他们在女孩的视线里,狼狈不堪的躲进了相同的屋檐。
“真倒霉。”其中一个一边甩着自己头发上的雨珠一边抱怨道:“在这样的天气里,根本什么也找不到。”
“没错,别说什么野兽了,周围根本什么痕迹都看不见。”
“算了算了,喝一杯茶,下午再继续找吧,毕竟不找到那些野兽,大家心里都放心不下,这样会影响生意的。”
“好吧——哎,昨天受伤的那几个孩子情况怎么样?”
……
几个人说着从女孩身边踏过,推开帕笛芙夫人茶馆的门,满身是水的走了进去。
安塔尔丝望着他们的背影轻轻皱了皱眉。
看来她没能挑到一个好日子,霍格莫德最近是出了什么事吗?
这样想着,她有些担心卢平的安全,于是走下屋檐,朝前前后后都是雨水的街道看了看。
周围寂静无声,只有水珠敲打石板路的轻响,像是坠落在盘子里的珍珠,一颗颗很清脆的声音。女孩孤零零的站在道路中央,大雨打在她的伞面上,顺着伞骨坠落在她眼前,轻轻的碎裂开。
吧嗒。
女孩心头又萦绕起那股陌生的不安,在大雨里恣意的冒出枝芽,浓重的缠绕住女孩砰砰跳动的心房。
没关系的。
她在大雨里轻轻咬了咬唇。
没关系的,不要多想,只要等他就好了。
只要等他就好了。
却从没想过——
如果等不到的话,她该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