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8.工具人西里斯·布莱克
圣诞节这一天的布莱克老宅,显得难得的热闹。
按照每年的惯例,布莱克老宅总会在圣诞节这天举办宴会,邀请阿尔法德舅舅和西格纳斯舅舅家来此,一起度过圣诞节。
这大概是一年里克利切最忙的时候了。
从清早开始,格里莫广场12号就开始叮叮当当的响。虽然克利切早在一周前就为这一天做了所有的清扫工作,但是它总会在这天的早晨再次检查一番,以确保自己已经彻底擦干净了这座老宅的角角落落,包括所有的银器。
这也是安塔尔丝一年中起床气最重的一天。
虽然她已经提前给自己的房间施了好几个静音咒,以使自己听不到克利切踢里哐啷的声音,但她总架不住沃尔布佳早早的将他们叫起来,为即将到来的客人盛装打扮。
请不要误会,她对“盛装”没有任何的异议,她讨厌的是睡不饱的清晨,和随便应付的早餐。
因为克利切要为丰盛的午餐作准备,因此圣诞节的早餐往往就是一些填不饱肚子的小甜点,而安塔尔丝总是要穿着自己繁复的礼服裙来忍受它。
今年的圣诞节也不负众望。早早的,安塔尔丝已经洗漱一新,穿着沃尔布佳刚刚送她的那条新裙子——一条有着衬衫领的系腰百褶长裙,坐在餐桌边,睡眼惺忪的吃着盘子里的蛋奶酥。
因为没睡醒,她的脾气坏极了。手里的银勺在盘子里重重地划过,发出呲啦呲啦的声响。
“看在梅林的份上,快停下你这种折磨人的行为!”一旁的雷古勒斯眉心紧皱,伸手夺过她的勺子。
“雷尔!还给我!”安塔尔丝大叫起来。
“你不需要它了,你已经吃完了。”雷古勒斯将勺子伸得远远的,示意她看自己的盘子。
光滑白净的瓷盘里已经干干净净,什么都不剩了。
安塔尔丝非常不开心:“可是我还没有吃饱!蛋奶酥也太少了!我想吃炸薯块和黑布丁!”
“得了吧,你就别给克利切添乱了,它已经够忙的了。”
雷古勒斯白了她一眼,从她的口袋里翻出一包糖塞给她,敷衍的哄:“好了好了,吃颗糖冷静一下。”
那包糖正是卢平送给她的圣诞礼物。
安塔尔丝垂下眼睛,看了手里的糖几秒,默默剥开放进嘴里。咬破了奶香味的外皮后,里面有滑腻的果汁涌出,一时间整个舌尖都是甜滋滋的。
安塔尔丝哼了一声,终于安静下来。
客人们到达的时候,安塔尔丝的一包糖已经吃了快一半。她迷迷糊糊了一上午,此时终于微微清醒,只是情绪还有些恹恹。
西格纳斯·布莱克家首先抵达,西格纳斯舅舅一身经典的格子西装,戴了斗篷,身材高大。他和沃尔布佳关系很好,一进门就先给自己姐姐一个拥抱。
他没有带德鲁埃拉舅母和贝拉,听说她们一早去了莱斯特兰奇家商量贝拉和罗道夫斯的婚礼,他们已经订婚有一段时间了。这个消息让沃尔布佳既兴奋又遗憾。
不过安多米达和纳西莎还是如约而至。
安多米达有着一头浅褐色的卷发,正好中和了父母的发色,在布莱克家显得有些格格不入,实际上她本人也确实有些格格不入。她和贝拉的关系很不好,也很久没来参加家庭聚会了。沃尔布佳对她有些冷漠,不过安多米达看上去并不介意,她大大方方的和安塔尔丝他们打过招呼后,就和西里斯坐在了一起。他们从小关系就不错,现在两个人就坐在一边嘀嘀咕咕的不知道在说些什么。
相比之下,纳西莎要受欢迎的多,她金色的长发挽在一起,带着有白色蕾丝的软帽,看起来就像是画里走出来的人儿。她为沃尔布佳带来了一些鲜花和水果派,得到了女主人热情洋溢的微笑。安塔尔丝发誓,自己母亲见到自己都没有这么开心的笑过。
大人们寒暄的时候,纳西莎就和安尔和雷尔坐在了一起。
安塔尔丝注意到纳西莎今天穿了一件白色的纱裙,正配她的软帽,白色厚重的披风一角绣了一只昂首挺胸的孔雀。
她吃着糖,伸手指了指那个图案,揶揄的说:“纳西莎,这件衣服是马尔福学长送你的是吗?真好看,学长的眼光一向不错。”
纳西莎脸上浮现出一团红晕:“哦,你看出来了!一定是这个孔雀对不对?卢修斯这个人…总是喜欢给自己做各种标记。”
“挺好的不是吗?”雷尔一边喝茶一边附和着:“把自己的家徽纹在衣服上,是一种多么有仪式感的行为,或许我们也可以考虑一下。”
“你是指在衣服上纹一只黑狗?”安塔尔丝嫌弃的皱眉:“那我可是绝对不会穿的。”
“也是…”
几个人说说笑笑之间,午餐时间到了。
也就在这时,阿尔法德舅舅终于姗姗来迟,正赶上了他们的午餐。
虽然同样是亲弟弟,但是沃尔布佳对阿尔法德的态度可比对西格纳斯要冷淡的多。毕竟他们之中,一个娶了罗齐尔家的女子,为布莱克家光耀门楣。而另一个至今未娶,还经常包庇自己的儿子。
不过安塔尔丝他们和阿尔法德的关系倒不错。
阿尔法德虽然人到中年,但是依旧风姿绰约,他穿着一件巫师们不常穿的厚风衣,风尘仆仆的走进来给了每个人一个坚实的拥抱。
“看来我来得正是时候,不是吗?”他放下帽子,对着众人眨了眨眼睛。
“刚刚好。”西里斯翘着嘴角:“我们差点就打算不等你直接开饭了,要知道安尔可是摆了一上午的脸色,她现在脾气可真坏。”
“西里斯!”安塔尔丝不满的落了座。
“那不是挺好的吗?”阿尔法德笑眯眯的,伸手揉了揉安塔尔丝的头发:“女孩子就应该个性一点!”
“阿尔法德,你休想带坏我另一个孩子!”主座上的沃尔布佳及时的提醒。
“嘿,姐姐,这么说可不公平…”
……
一家人还算“其乐融融”的吃了一顿午餐。克利切忙前忙后,脸上都是汗珠,但是在安塔尔丝询问的时候,还巴巴的露出了幸福的微笑。
酒足饭饱之后,大人们在饭桌上讨论起了最近活跃的“那位大人”,沃尔布佳兴致勃勃,听说那位大人与莱斯特兰奇家关系不错,她正在和西格纳斯商量着见那位大人一面。
接着他们说起了和“纯血统”有关的话题,还是一贯的老生常谈,安塔尔丝对这种话题没有什么兴趣,只顾吃着自己的甜点,雷古勒斯倒是安安静静的听着他们讨论。
喂饱了肚子之后,安塔尔丝就找了个借口逃离了餐桌。
她不想太早的回卧室,毕竟还需要消消食,想了想,就去了四楼的书房,打算找两本书打发一下时间。
没想到一开门,竟又在书房里碰到了离席的西里斯!
为了不和沃尔布佳产生争吵,西里斯吃完饭就早早的上了楼,但是安塔尔丝却没想到,他竟然又出现在书房里。
梅林啊,这几天你究竟对西里斯做了什么!
看着安塔尔丝一副见了鬼的表情,西里斯有些不自然的摸了摸鼻子:“别这么看我,安尔。难道我在这里对你有这么大的冲击吗?”
“严格来说,确实有。”安塔尔丝点头,踮脚走近西里斯。
四楼的书房是一个很大的房间,里面横竖摆着四层书架,上面都堆满了书本和图册之类的东西,这些都是祖宅里一代一代传下来的。
因为年代比较久,很多书都散了架,被魔法重新拼接在一起,书页泛黄,里面的文字也有些模糊,西里斯本来就不爱看书,遑论是这些他以前称作“老古董”的东西。
安塔尔丝好奇的走到他身边,看到西里斯正抱着一本厚实的变形学相关的书在看,他的右手里甚至还拿了一根羽毛笔,像是在做什么标记。
“你最近对变形感兴趣?”她歪着头问。
“噢,不是,我就随便看看。”西里斯眨巴了一下眼睛,放下手里的书,大咧咧的往地上一坐。
“我是闲得无聊了,也不想听他们恶心的种族论调,实在没地方可去。说起来,这都要怪你,如果不是答应了你,或许我现在正在波特家享受真正有趣的宴会呢。”
这简直是污蔑!是倒打一耙!
安塔尔丝凶狠的瞪他:“或许你趁早改姓波特更容易一点。”
西里斯笑了起来:“哦安尔,别这么充满敌意。”
“我的朋友们…嗯,我们确实做过一些对不起你的事情,但是你知道他们都是好人不是吗?不仅好,还很有趣!”
他像是想起了什么,眼睛弯了起来:“我和他们一起呆了快两年的时间,说实话,我觉得他们会是我一生的朋友,能一辈子守护对方秘密的那种。”
“哇哦。”安塔尔丝面无表情的打开一本书,敷衍的说:“多么伟大的友谊,congratulations.”
“你可真不友好。”西里斯朝她呲了呲牙。
“老实说,他们对你真的很不错。要知道你可是一个斯莱特林,可是他们都没有介意不是吗?对了,卢平不是还送你圣诞礼物了吗?他一直觉得连累了你心里过意不去。”
安塔尔丝正在翻书的动作一顿。
手下的书散发着古旧的树木的味道,让安塔尔丝想起了晒在身上的阳光。她抬了抬眼睛,像是漫不经心的开口:“哦对…那你说,我需要回送他礼物吗?”
“随你。”西里斯耸耸肩:“反正他不会在意的。”
他突然皱了皱眉:“老实说,我从没见他介意过任何事情,他好像从不会生气,就连对鼻涕精都是,对他而言,鼻涕精的挑衅好像还不如一本书对他的吸引力更大。”
本来就是。只有你和波特两个蠢货会把这种鸡毛蒜皮的事放在心上。
安塔尔丝暗地里翻了个白眼,转了个身不理他。
西里斯却还在喋喋不休:“不过他的成绩确实是我们中最好的,虽然我和波特也不差。哎,安尔,你在课业上要是有什么问题可以随时来找我们。我虽然在你眼里不学无术,但是我的成绩可是相当不错,这大概就是天赋吧。”
安塔尔丝哼了一声,不为所动。
“就算我不行,卢平也可以。他的成绩可是全能,几乎没有他不擅长的,他平时的论文都能写五英寸出来,笔记更是密密麻麻,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要我说懂那么多也没有用…”
后面的吧啦吧啦安塔尔丝没听到。
她只听到了前面的话,手指在书页上顿了顿,微微转过身:“是吗?…那…”深灰色的眼睛垂下,她好像随口问了一句:“那你能帮我借一下他的魔法史笔记吗?你知道宾斯教授的风格,我真的很难在他的课堂上保持清醒…”
“当然可以!”西里斯答应的很爽快:“不光是魔法史,什么课程的笔记我都能给你借来!我舍友很有用的!”
他自豪的说着,长腿窝在身体两侧,双手撑地坐着看她,活像一只席地而坐的大狗,还是摇着尾巴的那种。
安塔尔丝怜悯的看他一眼,在心里默默下了总结——
西里斯的情商是真低。
剩下的假期,安塔尔丝都是窝在书房里度过的。
这里的日子太惬意了,不用参与那些没用的社交,可以裹着披肩,享受着点心和红茶,尽情沉浸在另一个世界里。
没有人来打扰她,除了西里斯。他最近总是动不动的来看看变形学相关的书籍,安塔尔丝怀疑他又想出了什么别的恶作剧方法。
但是惬意的日子总是过得很快,一晃眼,就到了回霍格沃茨的时间。
安塔尔丝带了满满一箱新的衣服回到霍格沃茨。当他们跳下马车,走进霍格沃茨宏伟的城堡,顺着楼梯走到位于地下室的宿舍时,安塔尔丝深舒了一口气,整个人都放松下来。
不论如何,霍格沃茨总是比家里要自由自在的多。
新的一年开始,正值青春期的孩子们经历了一个假期,多少有了一些变化。大家现在彼此都更熟悉,因此公共休息室里的欢声笑语也多了起来。安塔尔丝偶尔也会和别的一年级说说话,结果那些混血的孩子们都有点受宠若惊。
天气逐渐回暖,学校里的热闹气多了一些,黑湖里泛着滚动的泡沫,枝叶抽出新芽,猫头鹰在空中抖擞的伸展翅膀,学生们三三两两聚在一起,袍子被风吹的纷飞。
新年让一切都焕然一新,就连邓布利多看起来都比去年可爱了一点。
安塔尔丝的心情和天气一样好,每天上课下课还会哼着一点旋律,愉快的就跟吃了糖一样。
西里斯就是在这样一个吃了糖的日子里将她拦住的。
这天是周五,雷古勒斯去参加每周例行的鼻涕虫俱乐部的活动了(自从去了一次之后安塔尔丝就再也没有去过,不过看起来斯拉格霍恩教授也不是很在乎她),西里斯就是专门挑了这样的时间找到了安塔尔丝。
太阳正好的下午,他懒散的披着巫师袍,长腿潇潇洒洒,带着好久不见的波特他们,风风火火的挡在了安塔尔丝面前。
安塔尔丝:“?”
少年们都换了比较薄的衣服,不再穿的那么厚重,显得一个个身材颀长(除了佩迪鲁),怀里还抱着一堆本子,站在她面前将她的光挡的一点不剩。
安塔尔丝的视线掠过他们,停在西里斯身上:“什么事?”
西里斯笑嘻嘻的把怀里的本子塞给她:“之前你不是借笔记吗?这是所有的了,全是卢平的,你放心吧,可以慢慢看。”
安塔尔丝慌乱的接过一个个本子,有些沉,压得她手臂一弯。还是站在西里斯身后的卢平眼疾手快的替她施了一个缩小咒。
女孩把缩小的本子放进口袋里,耳朵尖上有点红。
她糯糯开口:“谢谢。”
西里斯笑的格外英俊,还伸手揉她的发:“这有什么,你可是我妹妹。”话音刚落,换来女孩毫不留情的一脚:“我没跟你说话。”
“哦…行吧。”西里斯撇撇嘴,一脸失落的回头,和波特勾肩搭背的约着去玩魁地奇了。
佩迪鲁朝安塔尔丝笑一笑,也非常有眼色的跟了上去。
剩下一头暖棕色头发的少年,站在她面前冲她笑。
他比她高了太多,跟她说话的时候,脾气很好的微微弯腰,头发柔软的散落着,眼睛里的颜色被阳光晒的像是琉璃。
“不用客气。”是一贯温和的语气。
“嗯…”安塔尔丝低垂着头,睫毛的阴影盖在眼睑上,密密的一层。
她从袖子里拿出一个包装精美的本子,递到少年面前,白皙的指尖有些抖:“这个,给你。”
她一本正经:“我不能白拿你的笔记,这个,是谢礼…也,也是圣诞节的回礼。”
话说到最后,声音越来越小,耳尖倒是越来越红。
卢平轻笑了一声,也有些不太好意思的挠了挠耳朵。他不太常做这种事,只是好朋友的妹妹这么小,又很可爱,让他生不出拒绝的心。
于是他伸手接过本子,修长的指节划过漂亮的丝带,手指痒痒的。他感觉到了女孩的紧张,于是清了清嗓:“也谢谢你。嗯,糖好吃吗?”
安塔尔丝认真的点头:“好吃,我一天就吃了一半。”
话一出口,反应上来,不好意思的捂住自己的嘴。
卢平傻了眼,看起来有些无奈:“你不能这样吃糖,吃多了对牙齿不好。”好奇怪的台词,偏偏是从他嘴里讲出来的。
小姑娘捂着嘴,掌心烫烫的,眼神乱晃,但乖乖的点了头。
卢平于是笑了,脸上的表情像是水波荡漾,一阵阵柔和的涟漪。他神奇的从洗得泛白的口袋里又拿出了一块巧克力,递给她:
“约好了,以后一天只吃一块。”
白皙的手,修长的指,中间一层漂亮的巧克力纸。
安塔尔丝觉得自己的心跳有点快,她咬着唇,伸手拿过那块巧克力,脸红红的答应:“好。”
天气真的很好。
她真的吃到了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