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守义的质问,让大柱浑身一僵,随即,大柱面上多上多了几分恼羞成怒,转向众人,吆喝道:“大家不是流民会背井离乡的来到这里吗?我算是看清楚了,就没人管我们的死活,巴不得我们死了他们落个清净!
各位乡亲,既然他们不给咱们活路,用这种下三滥的,有问题的衣服想害死咱们,那咱们还忍什么?直接冲进去!拼一把好歹还有活路!”
说着,大柱骤然拿起手边的农具向着身前的何肖顶了过去,其他人见状,也似被这种闹哄哄的氛围所感染,顿时也用力地向前挤去!
村民们手上有农具,见有人阻挡就直接挥过去,陶守义只能先将银柳儿拉至自己身后,随后才出手制止。
然而,双手难敌四拳,再者,陶守义只想制止,并不想伤害那些流民,以至于,很快,他就被对流民推推搡搡的身上挂了彩。
何肖更是被流民踩踏的阵阵哀嚎声不断。
万凌见状,立刻带动衙差试图制止,但是,大柱已经拿着锄头对着万凌砍了去,接下来,便是更多的流民出手相向。
眼见着现场阵阵混乱,不时的有人被踩倒,再这样下去,死伤将不计其数!
银柳儿四下看了看,看着不远处被扔在一起的裘皮,眸光微动,已然上前,抄起身边的火折子,直接向着那堆裘皮点燃了去。
裘皮本来就刷了油,遇火瞬间被点燃。
银柳儿捡起地上掉落的农具,将裘皮点燃后,直接扔到了流民的脚底下。
原本还在向前闯去的流民因为脚下的火势瞬间止住了脚步,不敢再上前,被火势拦下的人穿过大火看着快要闯入镇子上的人,立刻连连呼喊。
前面的人听到动静后,但见亲朋好友被拦住了,一时间,也纷纷停下了脚步,不再继续上前。
然而,银柳儿见状,不等她舒一口气,那些村民看着她手中燃着的木棍,又哪里还有不明白的,顿时面露凶相,抄起农具就要向她冲过去。
看着那些看似生锈,却也足以将人捶出个窟窿的农具,银柳儿面上微寒,再度将手中燃火的木棍对准了之前搭建好的帐篷,沉声道。
“来啊,让我把所有东西全部点燃,你们既然不想活,那我就送佛送到西,把你们全部送下地狱好了!”
火光映着她沉冷的面,衬的她整个人都更似巍巍的冰山,无形之中就让人觉得似是泰山压顶,扑面而来。
眼见着他们顿住了脚步,银柳儿还是直接点燃了帐篷。
见状,觉察到了她不是说着玩玩的,是真的动了这个念头,众人顿时一阵慌乱,纷纷跑回自己的帐篷试图先把刚才要离开时丢下的东西拿出来。
“你这贱人,我就知道你心怀不轨,既然你想送我们上路,那你就是死有余辜!”
一阵斥骂声中,众人就看到,大柱拿着手中的锄头直接向着银柳儿砸了过去,然而,不等那锄头砸中银柳儿,“咣当”一声,银柳儿只觉得眼前寒光一闪,一柄利剑与锄头的激烈碰撞中,锄头直接掉到了地上。
随即,一道紫色的身影似从天而降,落到了她的身边。
银柳儿只觉得腰上一紧,似曾相识的场景瞬间闪过脑海,等到银柳儿脚上再度传来触地的感觉时,就看到,凌萧已经把她给带到了马车顶上,一个足够安全的地方。
关键时刻,凌萧带人前来,很快便将流民给困住了。
如果说衙差身上透着威严,那么荀雨等人身上浴血的冷意便如同一尊尊的罗刹,他们只是持剑站着,便再无一位流民再敢上前造次。
场面很快被控制了下来,陶守义见状,便指挥万凌等人先把点燃帐篷的火势给熄灭了。
银柳儿故意点燃的那个帐篷用的布料是火浣衣,原本就不会轻易被点燃,眼下火势自是也很快就被熄灭了。
然而,裘皮上的火势越是越来越大,略一沉思,陶守义只是不动声色地将裘皮聚在一起,借着火势太大为由,并不救火。
他不动,眼下自是也没人去动。
因为,众人对于陶守义的心思多少也能猜测到一些。
毕竟,这批裘皮即便是不像是大柱造谣的那般,能伤人性命,回想之前何肖的反应,至少质量方面,也定是不过关的,所以一把火烧了,也算是没了证据。
再者,最重要的是,如果这批裘皮里真的用了一些死老鼠的皮,或者是处理不当,长期使用对人体有害的话,也是无法继续让人使用的,那倒不如眼下直接烧了,免得留着再生什么危害。
毕竟,鼠疫这东西,自是也不容小觑的。
“你,你们就算是官,但是也不能草菅人命,你们……”
眼见着局势瞬间被控制住了,大柱看着同样站在车顶上的凌萧,立刻张口,然而,对上那道沉骘的视线后,只觉得天灵盖一寒,声音也越来越低,愣是不敢再抬头。
紧接着,一道沉冷的声音,一字一顿的响起。
“扰乱民心者,就地处决!”
男人掷地有声,似重锤,重重的砸在每个流民的心头。
突然,不知道是不是谁没拿住,手中的农具“咣当”一声掉在了地上,这一声却似一个号令,紧接着,更多的人逃避罪责般的立刻丢下了手中的农具,低着头,不敢言语。
“咳咳。”
之前被踩踏的鼻青脸肿的何肖被人扶了起来之后,走路亦是一瘸一拐的,刚经历一场暴乱,似是刚从鬼门关走过一遭,何肖整个人都是木的。
直到,扶着他的小厮把他给扶到了银柳儿所站着的马车旁边。
看着高高在上的银柳儿,看着她身侧的凌萧,何肖竟是有种在即将会让人死无葬身之地的海啸之中,突然遇到了菩萨的感觉。
一时间,各种委屈、后怕、愤怒、心悸等各种复杂的情绪交织在一起,何肖再也没忍住,直接跪了下去,哭的鼻涕一把泪一把的。